褚燕,把所有的人都退入了旁邊的山林之中。而這山林,卻是曹操前去穎川的必經之路。
一個軍官非常的興奮,策馬跑到曹操面前,大聲說道:「都尉,我們又打贏了!」
從出了洛陽開始,曹操就帶著這支部隊打勝仗,不斷的打勝仗。但是這一次,確實是最難打的。黃巾死傷一萬多人,官兵死傷兩千多人。前鋒部隊幾乎損失了一半。
可是在那些軍官看來,這一仗畢竟是打贏了。
曹操沒有說話,看著褚燕躲藏的那片山林,神情比剛才還要嚴峻。
穿過這座大山,就可以快速的抵達穎川。褚燕把所有的人都藏在裡面,為的,不是阻止官兵解穎川之圍,而是拖延曹操的時間,讓他無法及時增援被圍困的皇埔嵩。
硬打?沒問題,曹操肯定能打過去。但是在這種地形下強攻,打敗了褚燕,官兵也必將承受巨大的損失。
沒人了,你還談什麼解圍,增援?
繞路?路可以繞開,不過是費點時間而已。但是這個對手你怎麼繞開?你去其他的路,他還會去擋住你。
曹操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像褚燕這樣的對手,如果要追他,就應該不要在中牟休息兩天。曹操是先休息了兩天,然後又來追了。
他根本沒想到褚燕敢在剛剛大敗的時候,再給他來個反擊。
現在,黃巾有士氣了。而且有了戰鬥經驗了。大山裡面雖然只有兩萬多人,可這兩萬人已經不是前幾天的那六萬烏合之眾了。
對方躲在山林裡,硬打沒有把握,繞開也沒有把握。曹操著實有些為難。
放火?一把大火燒起來,沒有幾天的時間是無法熄滅的。而褚燕要做的就是拖延曹操的時間。曹操敢肯定的說,這火用不著自己來放,一旦官兵進入山林,褚燕就會主動放火。
到底該怎麼辦?曹操沉聲說了兩個字:「紮營!」
「你在想什麼?」童軍走到正在沉思的金燕子跟前問道。
金燕子沒有說話,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眼睛看著前方,彷彿是想看透這一個世界,看透一些她不明白的東西。那個孩子,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本來應該是出現在一個牧場上,騎在牛背上,手拿短笛幽幽的吹響樂曲。他為什麼要向自己衝過來?是誰把他推向了戰場,把他推到自己劍下的?
童軍在金燕子的旁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也向前方注視著:「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不用去追問原因的,因為你根本就無法找到原因。那些黃巾,是為了自己活著而戰鬥,我們也是。」
金燕子輕聲問道:「如果,他們打破了中牟,那個孩子,黃巾中許多像那個孩子一樣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童軍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順手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童老大運足了臂力,狠狠的向前方砸去:「不過,如果讓他們打贏了,中牟城許多像孫冉那樣的小孩,可能也會拿起刀槍,不,是木棍,和他們走在一起。」
金燕子的眼神中都是一片迷茫之色,以前,她一直在追問的就是對和錯的問題,她的理念之中,一個做了錯事的人,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受到教訓或者處罰。但是剛才,被她殺死的那些人錯了麼?那個孩子做錯了什麼事情?如果他們沒錯,那自己錯了麼?
她實在想不明白,童軍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把一束野草放在金燕子的面前。金燕子一愣:「幹什麼?」
童軍微微一笑:「戰亂一起,人命就如同這野草一般,不值錢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呵護身邊的人,僅此而已。」
金燕子接過那一把野草,呆呆的看著。
下面,曹操又在屠殺黃巾戰俘。情形和中牟城下一般,哀嚎,慘叫,宛如人間地獄。
曹操顯然是想用這種方法來震懾山裡的黃巾,讓他的對手感覺到膽寒。即便曹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很可能是讓對手更加的同仇敵愾,以後和自己作戰的時候更加頑強。但是曹操還要這麼做,因為,殺俘,有許多的好處。
童軍慢慢走到曹操的身邊,那些親兵都沒有阻攔他,只是遠遠的就打一聲招呼:「童公子來了。」
軍隊,是一個靠拳頭和實力講話的地方。就在剛才發生的戰鬥中,童軍帶著一百多個義軍,擊垮了黃巾的整個左翼,這份實力贏得了那些士兵的尊重。當然,在軍官的眼裡,童軍無外乎更加扎眼了。
童軍在曹操面前停了下來,抱拳說道:「草民見過將軍。」
曹操微微一笑:「公子,有什麼事情麼?」
童軍點頭:「草民,是來再次請戰的。」
曹操的雙眼忽然放出光芒來,盯著童軍看了半天。這個人真的只是一個商人麼?曹操現在很是懷疑。他剛剛決定了,晚上突破這個山林。因為晚上有晚上的好處,童老大說過,和看不見的對手打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也看不見你。曹操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黃巾躲在裡面,曹操不知道在哪裡。他現在想做的是讓對手也看不見自己。只是,童軍這個中牟的賣米的商人,真的有這樣的眼光麼?
夜襲,曹操之所以沒有實施,是因為官兵之中,其他的軍官實在難以擔當大任。聽童軍主動請命,曹操的眼神放出光芒了,忽然說道:「公子請容我與諸將思考片刻!」
童軍轉身就走了,人,有的時候要對自己有信心。他相信曹操一定會來找他,因為這個提議是最正確,最有效的方法。關鍵是,它還是唯一的。
曹操之所以要思考片刻,是因為要做那些將軍的工作,讓他們配合童軍。如果,童軍提出提議,曹操馬上拍板,那麼那些將軍就是簡單的執行者而已。勝了,他們的功勞很小,這就決定了他們的積極性決不會太高。
商量一下就不同了,商量一下,這個計劃就不在童軍的計劃,而是大家的。因為大家都參與了「研討」,或者在戰報上可以寫成作戰計劃的「制定」。
童軍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但是童老大並沒因為這些軍官的齷齪和曹操的作為而產生任何鄙夷。童軍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高尚的人,所以對一切小人行為,都能接受。
回到營地,童軍就開始部署夜襲的具體事項。
人不要太多,五十個就夠了。精銳,一定要那些在山林中行走的過的精銳才可以。
最需要解決的,是相互之間的聯繫。夜晚不比白天,摸黑戰鬥,一定要保證聯繫的暢通才可以。聯繫的方法在童軍的腦袋中有的是,只是時間太緊,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完全學會。
幾個手勢剛教到一半,就有人開始搞混淆了。童軍只能暫時停下來,讓他們先熟悉學過的這一半手勢和暗哨代表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曹操來了,滿面笑容的走了進來:「公子,佈置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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