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輦的三面,除去正前,圍著長條桌子,是一圈的座位。說是座位,不如說是床鋪。上面鋪著柔軟舒服的被褥,邊上還疊著幾床鋪蓋。甚至連車廂牆面也都是極品的絲織物,雍容華麗。
在車廂的地上,鋪著草原上極品絨線織成的鬆軟毛毯,繡著富貴吉祥的圖案。放置著四足銅鼎,裡面燃著炭火,這個大個的炭火鼎,足可以使車廂裡溫暖如春。
車廂裡的人也不少,但是除了兩位身穿黃袍,頭戴金冠的年輕男子,一邊坐一個,剩下的全部都是花枝招展、美如天仙的妙齡女子。他們身穿低胸的緊身艷服,一個個圍在兩位皇子殿下周圍,斟酒剝果,倒茶夾菜,侍候的兩位皇子如入雲端。
雖是在行路的車輦中,他倆仍然可以置身在花叢中樂得逍遙。
外面數萬人為他們警衛、護駕,他們卻懶得從車輦中走出來,向恭迎他們半日之久的各位大漢黎民百姓,各位軍隊裡的將軍以及兵士揮揮手。只是一個原因,外面冷。
不錯,外面挺冷,三皇子的跟前,那個最先發話的女子說過。所以,三皇子聽到後,不想走出車輦,作為尊貴的皇族殿下,在車輦中說話也可以。
「你不認識科斯塔嗎?」斯特恩在問。
「在下不認識。」
「你的手下可認識他?他曾經和你們升龍鎮人打過交道,做過皮草的生意。」斯特恩好像很有耐心,一本正經的道。
「殿下,屬下認識!」說話的是陳虎,他用眼睛偷瞟了一下那個名叫科斯塔的人,發現正是和自己做皮草生意的佈雷克的手下,還為陳虎倒水沏了茶。當時和菲利普、佈雷克談的投機,多逗留了些時間,所以對科斯塔挺有印象。「我哥皮草缺貨,正巧認識了菲利普,所以就做了一筆生意。我們只是做生意,別的什麼沒有!」
既然這位科斯塔出現在斯特恩的手身邊,是眼線無疑!沒有想到斯特恩在皮草商中混進了眼線,而且深藏不露,隱藏之深,令人驚歎。
「科斯塔不是我特意派出的眼線!」斯特恩非常誠懇的說道:「我開始是討厭菲利普那個傢伙,一個低等的平民,整日妄想和我漂亮可愛的朱麗葉妹妹交往,我就想找個機會殺掉他。科斯塔是我最優秀的人選,他是五級勇士,足可以對付菲利普。但是,他始終沒有找到機會,不過,因禍得福,在綠柳客棧,我派去刺殺韓家人的那批人被誅殺的當晚,科斯塔有幸目睹,他隱藏在一旁的角落裡,沒有驚動你們任何一個人……哼哼!黃啟,你還狡辯,他可以指正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南佳城的人!」
斯特恩的話像平地生出一個悶雷,把在場的眾人震得心神動盪,臉色劇變。
「難道事情的前前後後他都知道了?……」在場之人,無論是黃啟、陳虎等人,還有胡華成、劉軻,以致軍司馬曹聰、校尉潘金義,全部聞之色變。
「唉,斯特恩,我不是說過放他們一馬的嗎,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三皇子這時突然答話道。
「三皇兄,事情都擺明了,你讓我怎麼收手?……好!看在三皇兄的面子上,我可以放過你們。但是,科斯塔有話說。科斯塔,你儘管說吧!」斯特恩道。
「是,殿下。」科斯塔一直跪伏地上,直到斯特恩讓他發言,才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面沖黃啟、劉軻等人,大聲道:「你們都是我阿特蘭特斯的仇人,雖然殿下答應饒了你們性命,可是仇恨沒有抵消,你們永遠都是阿特蘭特斯的仇人。那晚,我聽桑特洛閣下說,有兩個小孩,是我們阿特蘭特斯未來的最大敵人,他得到了偉大先知『章魚』保羅的驗證。所以,你們可以放過,那兩個孩子決不能放過。即使不殺掉,也要由我們帶走!」
科斯塔眼閃寒光,面露猙獰。
「怎麼樣?把人交出來吧。我在這裡承諾,保證他們好吃好喝好招待。讓他們去偉大的阿特蘭特斯城學習、生活,比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升龍鎮可強多了。」斯特恩道。
斯特恩的話把在場的人再次鎮住。敢情一切的一切都在三皇子和斯特恩的掌握之中。誰會想到綠柳客棧的那夜,有一個科斯塔悄悄躲在角落裡,一動不動,把所有的東西都熟記於心,在三皇子和斯特恩來到南佳城之後,才如實的上報。
「我們不能把信兒和韓翼交給他們!」黃啟微一扭臉,以最輕的聲音對劉軻道。
「可是事關升龍鎮上下數千黎民百姓的性命安全,我總該有些取捨吧。」劉軻牙咬嘴唇,恨不得咬出血來。「為了整個升龍鎮。我可以放棄信兒!」
痛下決定!
劉軻強忍住眼圈的淚,不讓他掉出來。瞪了瞪眼,朝車輦處大聲道:「好!我交人!……這兩個小孩,一個是犬子劉信,一個是韓家的人。那韓家的小孩子已經跟隨韓家搬走,我沒辦法帶來,犬子劉信我這就去使喚!」
「韓家的人我一會兒自有消息,你就先把劉信帶過來吧。科斯塔!你帶領十人和族長一起去,免生枝節。」斯特恩道。
「我去!」黃啟赤眉一挑,豹目中閃過一絲殺意。
「黃啟,你就不要多事了!」車輦裡,三皇子慢吞吞的說道。「在升龍鎮,或者南佳城,你名聲鵲起,威震一方,但是,在我這裡,由不得你囂張。」他的話音剛斷,就從車輦後走出不下十幾位高手,個個氣息綿長,動作輕盈,眼露精光。他們都是沒有穿戴盔甲,一身錦衣華服。從他們氣息上判斷,修為絕不低於六級武士。
十幾個六級以上的武士,那是可以輕鬆斬殺千人普通兵士的戰力。
「黃兄,冷靜!」臨近黃啟身邊的胡華成嘴唇一動,把聲音傳到了黃啟的耳朵裡。胡華成不精通法術,不過,如此近的距離,傳過話去,卻可以做得到。
黃啟微微一點頭,沒有動。
這時,劉軻穿過人群,和科斯塔所帶的人各乘一馬,向升龍鎮裡而去。
見黃啟沒有動作,那十幾位高手便輕輕的退回車輦後,不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