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到了哪兒?」神無淚用心語向央莉詢問,雖然看不見她,但神無淚卻感覺得到央莉的玉掌依然和自已緊緊相握。
「不知道!」央莉的心語在腦內響起:「『回夢大牽引』會隨機將我們帶到你前世記憶中比較有意義的一些場景中去。通過對這些場景的遊歷,將這些場景比喻成記憶長河裡的珍珠,你就可以像串珍珠鏈一樣把所有關於前世的記憶串接到一起了。」
「明白。」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景象,神無淚知道這是一個村鎮集市,忍不住問道:「你確定我們在這裡不會被人看見嗎?如果有懂得特殊秘術的人,比如同樣懂得『回夢大牽引』的人,他們會不會能看到我們呢?」
「不會被人看見的。因為我們是通過秘術以靈體的方式回到了過去,和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處於不同的時間軸上,我們能看能聽,但我們的存在,卻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即使有人同樣懂得『回夢大牽引』,他也不會看得到我們,正如沒人能夠看得到未來的存在。沒看見嗎?事實上,即使你我是一起的,也只能通過碰觸感覺到對方,並不能看見對方的形體。」
「原來如此,咦!來了,『我』出現了哩。」神無淚用心語中斷了央莉的解釋。
不遠處,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出現了。
銀髮金瞳,俊逸的容貌,超越年齡的頎長身高。少年身穿滾花邊的武士袍,故意敞著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頸上掛著條銀鏈,銀鏈下端墜了一顆金色的珠子。將散亂的長髮綁在腦後,故意在額前留了幾條劉海,讓人感覺更放蕩不羈。他笑起來一口白牙,煞是好看,但卻很有些邪裡邪氣的感覺。
不消說,這就是又長大了好幾歲的無淚了。
「這小子在幹什麼?」看到前世的自己再次出現,神無淚眼睛立刻被吸引過去。
無淚在鬧市中閒逛著,先是買了幾個饅頭,卻沒吃,只是將饅頭打包放入懷中。然後,他又東張西望地似乎在尋找什麼。最後,無淚的視線落在了一個販賣女子飾物的攤檔之上。
無淚看中了兩支漂亮的翡翠髮簪子,討價還價半天後,終於滿意地將髮簪子買下。抬頭看看天色,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無淚似已無心再繼續逛街。他悄悄走到無人之處,隨即展開身法,如飛鳥般疾掠而去。
心念一動,神無淚拖著央莉緊跟了上去。
無淚的身法很快,罩體的光芒與氣勁顯示出是輪迴之力的力量,而且,看得出至少達到了七成的力量水準,看來,屬於「森羅魔鬼」的力量已經開始在無淚的身上甦醒。
通過「回夢大牽引」回到前世的神無淚和央莉的靈體,完全依靠心的力量在移動,所以,無論無淚的速度多快,兩人都能夠心到人到,緊緊尾隨在他的身後。
跟著無淚進入鎮外的一片樹林,他的腳步在一間破敗的茅屋前停了下來。
「婆婆,我回來啦!」無淚叫了兩聲,不見回音,上前正欲推門,臉色卻忽然變了。
「轟!」未等他伸出的手掌觸及門扉,整個茅屋忽然炸裂開來,龐大的能量朝他撲面而來。
「婆婆!」無淚眼都未眨,自然而成的護身氣罩已將激射到身上的木屑、沙石震成了粉碎。他悲呼一聲,不退反進,不顧一切搶進了蓬頂已被炸飛,四壁更是頹敗不堪的茅屋之中。
事實上,用不著進去,茅屋中的情景已可一目瞭然。
無淚面前兩米之處,一個灰色的身影正俯伏地上,生死未明。灰影的旁邊,盤膝坐著兩個一身白衣,金髮披肩的俊美男子。兩人均是口角帶著血絲,正雙手結成法印狀,似在收束調整氣機。
看得出,剛才兩人和灰影間的鬥氣相搏,雖佔上風,卻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你們對婆婆做了什麼?」無淚語氣中的憤怒完全沒有絲毫掩飾,眼前情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倒在地上的灰影——無淚口中的「婆婆」肯定是受了這兩人的傷害。
「婆婆?!」兩個金髮俊男似是沒料到無淚的突然出現,對他的質問更是反應不過來。
兩人面面相覷不予回答的反應,激怒了無淚。他上前探了一下「婆婆」的脈搏,然後,面沉似水地對兩個金髮男子道:「婆婆受傷不輕。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對她老人家下這樣的重手。」
金髮綠眸的白衣男子這時終於有點明白狀況。對無淚道:「我們是她的族人,沒別的意思,只是要帶她**裡去。」
「她不願意,然後你們就動粗了,是嗎?」無淚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老婆婆,還有沒有羞恥之心呀!」
「我……我們……她……她……不是……」金髮藍眸的白衣男子欲待分辯,卻被綠眸的男子用眼神阻止。
「我們沒有真正傷害到她,她只是被我們的特殊鬥氣真氣禁制了竅穴,才會暫時出現脈息微弱的現象。只要她隨我們回到族中,輕易便可以恢復健康。」綠眸男子耐心地解釋道。
「想要我相信的話,就請你們立刻為她解開禁制。」無淚冷冷道。
「如果我們不呢?」金髮藍眸的白衣男似乎脾氣並不好。
無淚的臉上則更是如同結上冰霜,他斬釘截鐵地道:「那麼,你們兩人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去見族人。」
金髮綠眸的白衣男子顯然從未聽過如此狂傲的言詞,為之一愣。藍眸的男子聽了則是又氣又怒又覺得好笑,不耐煩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算哪棵蔥?我們剛才之所以耐心回答你,不過是不想濫傷無辜而已,你真以為我們怕了你嗎?」
無淚眼中殺機瞬間浮現,道:「你們將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話落,面前俯伏著的「婆婆」的身體已經整個人緩緩飄浮起來。彷彿被無形的手托著,被移到了茅屋之外,距離三人足有七八丈遠。
兩個金髮男子完全無法掩飾眼中的驚訝。無淚僅憑這一手,已有足夠資格向他們挑戰了。可是,看年紀他卻比他們兩人還要小上好幾歲,這可是完全出乎他們預料的事情哩。
無淚憂心「婆婆」傷勢,再沒有說話。他咬牙憤然出手了。他一出手就是極為淩厲的一擊。雙拳形成的鬥氣氣勁,彷彿兩條水龍,張牙舞爪狂撲而出,分頭襲向兩個白衣男子。
兩個白衣男子雙雙面上變色。全力出手,藍、綠兩色的光芒驟然亮起,和無淚發出的白光金芒撞擊後交相輝映,最後散成了一天光點。
三人一交手,便鬥了個難解難分。近身纏戰,而且是不顧性命的真氣相搏。無淚以一敵二絲毫沒有畏懼。所幸兩個白衣男子先前有受傷,所以雙方堪堪戰成了平手。
久戰不下,無淚憂心婆婆傷勢,不得不採取了捨身傷敵的策略,他以後背硬受了綠眸男子的強勁一擊,卻將力量更強的一雙鐵拳轟中了藍眸男子胸口。對方吐血委頓於地,他卻硬是忍住了逆衝上口的鮮血,如魔神傲然屹立場上。
綠眸男子不敢再戀戰,帶著同伴如飛逃離。
無淚直到兩個白衣男子消失無蹤,才頹然坐倒,嘴角也溢出了血絲。
然而,輪迴之力的自療能力可謂天下無雙,稍作調息,他蒼白的臉便已恢復了血色。
扶起灰衣婆婆,無淚盤膝坐於其後,開始輸入真氣查探「婆婆」體內的情況,並嘗試為她解開禁制。
漸漸地,兩人週身白霧繚繞,到後來更是金芒點點,彷彿萬朵金蓮盛放。
無淚緊閉雙目,不斷催發著鬥氣真氣。
隨著時間流逝,婆婆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點點赤焰光華,這光華越來越盛,最後與無淚輪迴之力的白霧和金芒交織在一起,蔚為狀觀。
「婆婆」披散在肩的紅褐色長髮,鍍上了點點金芒,變成了美麗的金紅。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她的臉,原本橘子皮般佈滿皺紋的老臉,臉皮竟然如面具破裂般片片剝落,露出了內裡一張美絕人寰的屬於花季少女的臉。
看到這張臉的瞬間,無淚整個人如遭雷殛。
「南南?!」
如果此刻有人能看到無淚,那麼,無淚的形象一定非常滑稽,嘴巴張得像河馬,兩隻眼珠子也幾乎突出在了眼眶之外!
強大的視覺衝擊,使得記憶的鏈條如央莉所說,讓這顆關鍵的「事件珍珠」完整地串了起來。
記憶的資訊浪如潮水般翻湧著,一無阻礙地掠過無淚的腦海,衝擊著無淚的心靈——勢道之強猛,即使是「禁招的代價」也無法阻擋它的腳步。無淚終於「想」起了前世今生和「南南」之間所發生的一切。
眼前的無淚和南南,逐漸變得遙遠模糊起來,記憶的烙印卻越發地鮮明。
因這次的事件而相識,相知,直至相愛。前世的那個無淚和南南的愛情故事,並沒有太多的新鮮元素。南南的如花美貌,南南的溫柔體貼,南南的聰穎善變,每一樣,都足以讓年少輕狂卻又單純無比的無淚徹底墮入她營造的愛情之網。
攜手剿滅凶獸,共同深海探險,並轡馳騁草原……遭遇凶險不離不棄,面對強敵戮力同心,兩人的足跡遍佈森羅域大地,兩人的歡笑同樣響徹藍天。
幸福,彷彿無窮無盡。驀然回首間,才發覺,走得最快的,總是那些最美麗的時光。
在一個旖旎無邊的夜晚,兩個相愛的人,兩顆相知的心,無淚和南南終於靈慾合而為一……
然而,鳥語花香的翌日淩晨,當無淚從最甜最美的夢中醒來之時,卻發現枕邊已空空如也!
「無淚,我走了。原諒我的不告而別。我來自神域的聖靈天使族。我的族人,目前正遭受到來自同源不同宗的邪靈天使族的侵略。作為聖靈天使族的族長之女——聖靈天女,我必須在邪靈天使族的『邪靈天女』育成『邪靈之心』前完成『天使之翼』試煉,才有機會幫助族人粉碎來自邪靈天使族的危機。
「在族中大祭師付出犧牲一生靈力修為的代價後,我得以穿越結界來到森羅域,目的,就是尋找一個愛我並且鬥氣足夠強的男性,幫助我盡快完成『天使之翼』試煉。很幸運,我到森羅域不久便遇到了實力超強的你,你不僅幫我趕走了邪靈天使族派來破壞我試煉的使者,並且毫無保留地向我付出了一顆真心。
「你的愛,讓我得到了內心冀望的結局……昨晚,當與你靈慾合一,我體內陰陽兩種極性的鬥氣完全融會貫通,『天使之翼』試煉在你我最快樂的那一刻大功告成了。
「雖然捨不得你的愛,但為了族人,我還是不得不選擇離開你返回神域。從森羅域到神域,必須經過冥系,我這一次的旅程,靠的是族中大祭師一生修為的幫助,憑你我個人自身能力,再沒可能突破結界重逢了。
「而我與邪靈天女的一戰,結局亦是難以預料。因此,你我今生恐怕已是相見無期。這一刻,我無法阻止自己的眼淚如雨。但不知為何,冥冥中有個聲音卻告訴我……別難過,勇敢面對命運吧,冥系,才是你們鴛夢重溫的聖地!這聲音即使僅僅是一種幻覺,卻也萬分地令我振奮。
「於是,我笑著走了,我相信,當我完成拯救族人的使命後,異界,將會是我的最終歸宿。而你,一定也會如我所願出現的,對嗎?愛你的南南字。」
南南就這樣走了,無情卻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