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淚猜測她們總人數大概在三十人左右,平均年齡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乍眼看去,神無淚已經大致估出她們的實力:幾乎都達到了大劍士甚至大劍士以上的級別。
這些少女雖然並非人人貌美如仙,但卻全都正值花季,那股子逼人而來的青春氣息,讓神無淚不期然產生心跳加速的感覺。
站在大帳門口值勤的兩個漂亮「警衛」美眉見到神無淚們,一個上前示意神無淚們留步,另一個則未待雷諾司令搭話,已經逕自入帳通報去了。
站在帳外等待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進去通報的「警衛」便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卻告知聖女只要單獨接見神無淚一人。
雖然大家同感訝異,雷諾司令還是不得不聽命留在了帳外,目送著神無淚隨「警衛」之一步入指揮部。
整個臨時指揮部寬達兩十丈有餘,深約四十丈,頂部邊緣處離地近十丈,最高處有十丈五六尺高,空間甚是廣闊。
臨時指揮部中央鋪著一條長毯,毯子上左右各有兩條長几。
毯子兩邊各有四名女兵侍立著,女兵皆身著天青色戰甲,腰繫長劍,顯得英氣勃勃。
毯子的盡頭,是一張橫置的長几,幾後正中坐著一個身穿淡青色琉璃戰甲的將領,稍往右側,則是一個身著玄色戰甲的女子。
剎那間已經判斷出誰才是聖女,神無淚不敢多看,未等對方發話,立刻低下頭半跪於地,向坐在長几正中的琉璃戰甲女將,行了軍隊中的最高禮節,大聲道:「格林參見聖女。」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了過來:「免禮。」
神無淚應了一聲謝,然後直起身,向正前方望去。
迎上的,是一道明亮的目光。
彷彿被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射,神無淚忽然感到一陣目眩,然後全身一熱,體內那股不知名的火性鬥氣竟彷彿忽然從沉睡中甦醒,在自已體內瘋狂滋長,並開始往四肢百骸裡亂竄,真氣的流動速度甚至比平時快了一倍還不止。丹田氣海的輪迴王力自發性地壯大,並以水性原力與之抗衡,於是,再次成為兩股不相容鬥氣之戰場的神無淚的丹田部位,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好厲害!怎麼一瞥之下,居然能引動我體內的能量起這麼大反應?」
這道目光令神無淚感到親切卻又心驚肉跳,雖然丹田劇痛,還是不期然啟動了妖靈印記的查探功能,小心翼翼地釋放絲絲縷縷含有妖靈印記探測信息的氣束,查探對方的氣機反應,但妖靈印記的探測信息到達聖女身前一丈之處,便彷彿碰到了一層氣壁,再無法寸進,最後是無功而返。
只有擁有強大到超過神無淚的鬥氣氣機,才有可能將神無淚的妖靈印記探測信息阻截於一丈之外。
「竟擁有比自已還強的鬥氣氣機?這怎麼可能?!」
神無淚無法相信身為「叛匪」首腦人物之一的「聖女」,鬥氣竟然高到如此程度,額間不禁沁出了冷汗。
楞神間,丹田部位如被針扎一般,痛得更厲害了。
用無人可及的頑強意志強自忍耐著疼痛,神無淚猛然加強了輪迴之力的「控制力」,顧不得爆血管甚至筋脈盡碎的危險,神無淚強行將不知為何被誘發了野性的異類火性鬥氣,壓伏了下去。
疼痛稍減,神無淚暗中鬆了口氣,隨即發覺那道明亮的目光此刻似乎已暗了許多。終於可以順著目光向正前方望去了——
只見指揮部盡頭,長几之後坐著兩位女子,正中那位有著一頭亮麗的金紅色秀髮,秀髮如溫柔的波浪微微起伏著,寫意地披散在螓首兩側。額際與頸項那裸露不多的肌膚,每分每寸均白晰如玉,找不到一丁點的瑕疵。
身上,那乍眼看去略顯淡青之色的琉璃戰甲,在燭光裡閃耀著美麗的鳳羽彩紋。蒙著白色絲巾的俏臉,露出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在帳內燭光的映照下,這雙眼睛美如夢幻、亮如寒星,充滿著睿智和超脫凡俗的光彩,彷彿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蘊藏著數不清的甜夢;又像無窮無盡的漆黑天幕,閃耀著兩顆最最明亮的星。
「我是在作夢嗎?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我為何竟會覺得如此的熟悉,彷彿恆久以來就存在於我的腦海,彷彿是一直就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顆最明亮的寶石-----為何-------為何我竟彷彿感應到絲巾下的那張臉---------有著一種不屬於人間的美麗?」
感受到心靈的震撼,神無淚呆呆站立著,渾然忘卻了自己身處何地。神無淚甚至產生了幻覺:隱約看到一個騎在七綵鳳凰身上的紅髮天使,渾身散發著七彩的絢爛,正向自已冉冉飛來--------
「你就是格林隊長嗎?」
另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將神無淚飄飛的魂魄拉回本尊。
這一次開口的,是坐在聖女身邊的玄衣少女。神無淚聽到耳中,卻渾如未覺,依然沒將目光從聖女的身上收回。這一次,神無淚的目光自然下移,停留在了她散發著光彩的鎧甲上。
神無淚不知道聖女這副淡青色的鎧甲,和美女戰神乃南司令那獨一無二的鳳紋琉璃鎧有什麼不同,但是神無淚知道,這樣的一套鎧甲,穿在眼前這個氣質超塵脫俗的聖女身上,襯托出的那種天使般的氣質,絕對不會遜色於任何人——包括曾被神無淚視為夢中情人的乃南。
「喂,我在問你話呢!」聲音裡已經含著不滿,神無淚終於將目光移到了開口的少女身上。
坐在聖女身邊的少女一身黑衣,確切地說,是一套玄色的皮質軟甲,襯托著身材無比的玲瓏曼妙。
雖然她的臉上戴著一副蝴蝶形的面具,但露出的嬌俏下頷與美麗嘴唇,已經足以證明她是個少有的美人胚子。眼神清冷中帶著幾分熱切,因為我的反應遲鈍,妞眸中已經有了怒意。
神無淚不敢太過張揚,避開了玄衣女的目光,神無淚低頭道:「屬下正是格林,剛才稟報時不是說過『格林參見』了嗎?抱歉,不知是否屬下的聲音太小了------」
「這位是我們的盟友,來自地下城聯盟的蒼井郡主。費林格隊長,是郡主說要見你的,她有話想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明白了嗎?」不是嚴肅的發號司令,聖女的聲音聽來清朗悅耳,甚為動聽。
但此刻的神無淚已經因她的話,再次引發了腦中的混亂。
天啊!這玄衣女竟然是蒼井,怪不得戴著面具神無淚亦覺得有些眼熟。如果不是因為聖女給自己的震撼太過強烈,想必剛才自己已經認出她了。
可是,怎麼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那個可惡的藍衣人呢?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她的傷顯然全好了,否則不會像現在這樣神定氣足地坐在這裡。
該為豎日高興嗎?她成了妹妹盟友的俘虜。
蒼井難道不認識自己的姐姐了嗎?還是尚未有機會與豎日見面?
「遵命!」神無淚點頭應道。
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神無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現在還不宜暴露,這個格林的身份還要硬著頭皮強裝下去。
抬頭再次望向蒼井,神無淚內心忽然興起造化弄人的感覺,但心情已經在極短時間內恢復了平靜。
「不知郡主有何見教?」神無淚落落大方地問道。
「你,這個神無淚的首級,真的是你帶回來的嗎?」蒼井有些急切地問道:「是你親自擊殺他的?你是在哪裡尋著他的?為何不將他生擒回來?你不知道聖女說過要活捉他的話嗎?」
一連串的問話像鞭炮般在耳邊炸響,神無淚不明白小妮子為何如此激動,不卑不亢地答道:「這個首級確實是屬下帶回來的,我們帶著循味獸追了一個晚上,才追上受傷的他,在一個水潭內展開激戰,我和麾下二十幾個好手全力圍攻,死了十幾個人,才憑運氣讓這位雪狼司令伏誅,屬下實在是無力將其生擒了。如果聖女和郡主要責怪,請責罰我一個人好了。」
「我的問話完了。」蒼井聽完了神無淚的敘述,忽然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了座位上。好半晌才打起精神對一旁的聖女道:「南姐姐,謝謝你!」
「你確定死去的這個神無淚,就是你欲殺之而後快的大仇人了嗎?」聖女轉頭向她問道。
蒼井眼中露出一絲茫然,道:「是他沒錯,雖然面目已模糊,但紫銀色的頭髮是很少見的,而且,照格林隊長所說,應該他沒理由弄錯。只是,大仇已報,蒼井反而不知該做什麼了。」
「不知道該做什麼,那就先謝謝格林隊長吧。雖然沒能生擒敵方首領,但能取回首級,也是大功一件哩。」
聖女語氣中含著一絲遺憾,同時也有一絲輕鬆。畢竟,這個死去的神無淚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她總算能夠長吁口氣。「今晚不是有個慶功宴嗎?到時再謝吧。」蒼井聽了聖女的話,終於展露笑顏,對聖女道:「格林隊長不知道級別夠不夠哩,他會去嗎?」
「你可以稱呼他格林將軍了。」聖女語氣裡含著笑意,向蒼井解釋道:「我們綠林盟的職級系統是參考冥系王國的,但卻多了個特殊的軍種編制——特種部隊——又叫特種大隊,專職負責追蹤和刺殺工作。特種部隊共有兩百人左右,分成八個小分隊,每個小分隊由一個分隊長帶領,下轄約二十到三十人。格林隊長是分隊長之一。目前,特種部隊的大隊長之位是空懸的,總指揮之責暫時由雷諾司令兼領。」
頓了頓,見蒼井點頭表示明白,聖女才轉面向我道:「格床隊長聽令:從現在開始,由你擔任特種部隊的大隊長,職級相當於偏將軍。正式任命會在今晚的慶功宴上宣讀。現在,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將雷諾將軍叫進來。」
「是!」神無淚領命而出,步出指揮部時腦中仍然處於一片空白狀態,只因為蒼井的那一句「南姐姐」,這個「南」姐姐,是南南的那個「南」嗎?那個自己心中一直牽掛著的紅髮天使?
將這個「南」聖女,和那個曾經撞入自己懷中的美麗天使聯想起來,是荒謬的。
南南是何等的溫柔可人,雖然有著同樣的紅髮,南南的深紅顯得美麗而含蓄。「聖女」呢,陽光下燦爛的金紅,是那樣耀眼,那樣的驕傲不可一世!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們的眼睛,都是那樣的明如秋水,亮如寒星?
那種彷彿空山靈雨的韻味,牢牢地吸扯著神無淚的靈魂,神無淚知道自己有一天如果要墮入地獄,就必定是被這對黑寶石般的眼瞳所引領,縱使會萬劫不復,亦無怨無悔!
「滿貼切啊!」否決了「南」聖女就是乃南這個煞費心力的問題。神無淚在馬上反覆念叨著「綠林盟」這個名稱,心道這幫「叛匪」很會給自己取名字哩,出沒在綠色山林之間,不叫「綠林盟」叫什麼?
不過,既然名叫「綠林盟」,是不是應該還有個盟主呀?
「聖女」和「聖王」在這個「綠林盟」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還有,他們的地位誰更高一些呢?
回到自己的寢帳,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如果不能盡快弄清楚豎日被關押的營帳,勢必不能在今晚展開救人行動。
可是,現在能做些什麼呢?自己的部隊被人給滅了(全軍覆沒啊),可是神無淚對於敵人的主將——聖女卻恨不起來。
其實,神無淚剛才是有機會出手刺殺「仇人」——對方這個美女主將的。
只是,不知為何剛才在她面前時,卻絲毫興不起當刺客的念頭?真是不可思議。
是憐香惜玉的心理作怪?還是因為對方氣機的強大,導致自已心怯不敢動手呢?
想到蒼井,神無淚不由一陣心痛,為何她看起來好像完全忘記了過去一般,居然成了吳限的地下城聯盟的郡主,失散後的日子,她遭遇了些什麼事情?居然認敵做父,並且和藍衣人一起暗算自已?
難道她完全不記得殺害她自己爺爺的元兇,就是那個可恨的藍衣人嗎?
心中頗為煩躁,神無淚嘗試著跨出營帳,立刻有巡邏經過的士兵遠遠向自已敬禮,看來,取回敵人主將首級,並得到聖女接見的事已經在軍營裡傳開了。
現在還是白天,如果神無淚這個樣子就想偷偷行動,去摸清豎日被關押之處的情況,看來是不切實際的了。既然晚上有慶功宴,那麼,神無淚還是趁著慶功宴期間的混亂,再溜出來行動會比較合適。
回帳小憩片刻後,天色已黑了下來。
神無淚抖擻精神,招來「曾經出生入死」的一名手下,旁敲側擊地詢問起盟主的情況。誰知對方一句話卻讓神無淚差點下不了台。
「老大,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老盟主不是早就死在『聖王』手裡了嗎?現在,『聖女』就是我們的盟主,『聖王』就是我們的副盟主兼總軍師。你不會是因為和那個神無淚搏鬥時傷了腦袋,失憶了吧?」
「後腦確實被那個傢伙狠狠的敲了一下,害得我好些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呵呵,兄弟千祈勿怪!」神無淚打著哈哈意欲矇混過關。
見神無淚這個樣子,對方除了搖頭外,一時倒不知再說些什麼好了。
打發了手下士兵,神無淚忍不住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雖然並非害怕穿幫,但說假話還是有些心虛——看來神無淚「魔鬼」的天性尚未完全甦醒。
搞清楚了「聖女」和「聖王」在這個綠林盟裡的真實身份地位,神無淚內心於是有了不同的打算,今晚的行動該如何實施,絕對不能倉促決定了。
正洗著臉,卻聽到帳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出帳方知是雷諾將軍再一次來找自己。這回他是來邀自己一起赴宴的。
他已經從「聖女」處知道自已已擔任特種部隊大隊長的職位。這樣自已的職級幾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大隊長相當於副將職級)。
「恭喜啊。格林,你真是太爭氣了。部下裡有你這樣的傑出人才,我真是與有榮焉啊。」雷諾只帶了一個警衛,他在帳外老遠便甩鐙下馬,握住迎出來的神無淚的雙手,興奮地搖晃著。
雷諾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身材略微有些發福,臉偏圓,唇上蓄著八字鬍須,嘴邊總是掛著笑意,怎麼看也不像威嚴的將軍級人士。
不過,那雙老是半瞇著的小眼睛,偶爾間閃露出來的熠熠精光,卻能讓人心頭凜然,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此時,無須多說,神無淚已經猜到雷諾將軍興奮莫名的原因:多半是受到了「聖女」的誇獎。
客氣一番後,神無淚整束衣甲,跨上手下牽來的戰馬,和雷諾並騎馳往慶功宴會的所在地——蛇盤關。
蛇盤關建在阿羅蒙山主峰的半山腰上,說白了,不過是一座類似城隘的山寨。這裡,卡住了通往山頂之城「忠義山莊」的?「聖女」口中的「綠林盟」的大本營所在。
通向它的大路雖不止一條,但蛇盤關卻是必經的咽喉,蛇盤關大寨的兩邊全部是高達百丈的筆直峭壁,根本非人力可以攀登,據守蛇盤關,幾乎可以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