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在音樂的節奏下翩翩起舞,神無淚配合著她曼妙的舞姿,也略顯笨拙地移動起腳步。冥族的舞蹈,分獨舞、多人舞與男女雙人舞數種,舞蹈動作大多節奏鮮明但並不激烈。神無淚現在和小桑跳的是男女雙人舞,男子只需懂得配合,腳步踩准鼓點節奏即可。神無淚雖然完全沒有經驗,但憑著敏銳的直覺與快捷的反應,總能及時判斷出小桑下一個可能的動作,在關鍵時刻將腳步踩到點子上。一曲尚未及半,神無淚已經基本掌握了舞蹈的要領,與小桑的配合逐漸變得天衣無縫------
小桑眼中含情脈脈,當兩人的身體再一次踏著節拍靠近的時候,忍無可忍的神無淚剛要開口,卻被小桑用眼神制止。然後,一縷柔細的聲音鑽入神無淚的耳朵:「哥,恭喜哥鬥氣完全恢復,小桑好高興哦。小桑現在暫時還不能和哥相認,請原諒。為了不讓別人聽到我們的對話,小桑現在用的是定點傳音之術。哥如果不懂,就只聽小桑說好了。」
神無淚心頭又驚又喜,想不到妞演戲的天份居然這麼高,乍見到神無淚仍然能絲毫不露聲色,害得神無淚還以為她是不是失憶了。高興之餘,卻也忍不住心頭火起,控制住情緒,神無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在未弄明白真相之前,自已知道不宜讓別人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由於不懂得如何使用定點傳音之術,神無淚乾脆用神念波動的方式,直接通過肢體接觸,將想說的話以妖靈印記為載體送了過去:「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等我來,就自己決定嫁給那個傢伙?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這樣做都是不可原諒的。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是他脅迫了你?我會帶你離開,並且不惜代價,誓要血洗地下城。」
小桑被我嚇住了,顫抖著聲音道:「哥不要生氣,更別衝動啊,這樣會壞了小桑的事情的。為什麼小桑遲些再向哥解釋,請哥先去城裡最好的客棧——『虛空客棧』暫住,小桑遲些會去找哥,請放心,小桑決不會做對不起哥的事。」
「你今天不是和那個低能兒舉行了婚禮嗎?背棄我嫁給別人,居然還說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想氣死我嗎?」神無淚憤然道。不管什麼理由,自已可不能容忍這種給自已戴綠-帽的事情發生。
「哥,婚禮不過是個形式,人家又沒有打算真的!」小桑看到神無淚臉上毫不掩飾的怒容,話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委屈和難過襲上心頭,黯然道:「或許小桑錯了,可是小桑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哥請不要逼小桑了,總之,明日凌晨小桑就會向哥說明一切,到時要打要罰,小桑都認了,現在請先放過小桑,好嗎?」
見小桑眼中已有淚光閃動,神無淚不忍心再逼迫她了,明天就明天吧,可是,今晚不正是她和那個「低能兒」的洞房花燭夜嗎?到時綠-帽-子都給自已戴上了,還解釋個啥?想到這,神無淚心頭再度無名火起,差點就要不顧一切地出手將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小妖精制住劫走。恰在此時,樂器齊奏之聲大作,隨即嘎然而止,一曲結束了,眾人紛紛回座。神無淚知道錯過了出手的機會,只好勉強壓下內心衝動,隨小桑返回坐席。但內心卻已有了另一番計較。
回到自己的坐席,掌聲再度響起,是尼爾森長老。老傢伙白鬚飄動,呵呵笑道:「夫人人比花嬌,舞姿更是曼妙無方,堪稱舞中花魁啊。只是想不到,大祭師跳舞的身手竟也如此高明,比我們少城主實在是不相上下呢。」望向迪諾,見到他亦是含笑頜首,神無淚不禁心內冷笑:希望冥族的先人們保佑他今晚平安吧。
狂歡直至午夜尚未結束,廣場上的男男女女都興致高昂,又唱又跳的絲毫不知疲倦,情投意合者雙雙對對離開,逕自去附近的客棧開房尋-歡。迪諾與小桑提前告退返回城主官邸,神無淚跟著也向尼爾森表示了欲離場前往客棧休息的意思,當然神無淚沒有忘記向老傢伙詢問「虛空客棧」在哪裡?離城主官邸有多遠?尼爾森得知神無淚還打算在虛空森地下城盤桓些時日,大為欣喜,不但告訴我「虛空客棧」就在城主官邸附近,還熱情地遣人用機甲將神無淚送到了「虛空客棧」——這小桑口中城裡最好的客棧。
用最短時間在客棧安頓完畢,神無淚喚來服務員,問他能否提供黑色武士裝或者夜行服什麼的。服務員愣了一下,先是有些意外,但因尼爾森派遣來的人已告訴過他自己的身份。被大祭師的響亮名頭所震懾,服務員雖覺意外,卻不敢多問,恭敬地道:「黑色武士裝我店中確是沒有,大祭師如果要的話,我可以到隔壁的裁縫店去弄一套過來。」神無淚點頭首肯,心裡暗道:這麼晚了看你怎麼到隔壁去弄一套?可是未到半盞茶功夫,服務員已經捧著一套符合自已身材尺碼的黑色武士服回來了,連蒙面黑巾都附上了一條。神無淚高興地打發了善解人意的服務員,正要換上黑色武士服。卻聽得「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以為又是服務員,知道門並未上鎖的我頗為不耐地道:「還有何事?自己開門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目光觸及目標,神無淚反倒愣住了。門外,是那對千嬌百媚的孿生姊妹花。剛才狂歡時不見她們露面,此刻居然找到客棧來了,難道是要自己實踐與她們約會的權利嗎?
兩女尷尬地站在門外,一個面帶嬌羞,俏臉漲得通紅,另一個則微帶薄嗔,秀眸中隱含怒意。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兩女均是一襲鵝黃長裙,淡綠繡花短襖,v形領的月白小衣,開口處露出一大截白膩膩的肌膚,黑亮柔軟的長髮堪堪及肩,臉上未施脂粉,青春氣息卻逼人而至。
「大祭師,我們可以進去說話嗎?」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那個面帶嬌羞的少女開了口,眼睛卻不敢望向我,看得出妞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的。想起先前曾經有過將這對姊妹花弄上手調-教一番的念頭,神無淚心中不由一蕩,可是旋即想到自己馬上要進行的計劃,禁不住心裡暗暗叫苦:怎麼來得這麼不是時候?
將兩女讓入房中,三人一時無語。為了緩和氣氛,神無淚故作輕鬆地道:「兩位姑娘芳駕蒞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只是不知來找本師,有何事指教呢?」。兩女尷尬之情稍減,互望了一眼,這次是由那個眼中隱含怒意的少女開口,嬌嗔道:「大祭師,大祭師將我們姐妹從獸籠頂上『救』下來,本應該今晚約會我們的,可是可是卻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讓我們姐妹好沒面子,是不是我們姐妹長得太醜,難入大祭師您的法眼呀?」
神無淚一時愕然,想不到居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如果說她們的樣貌都算醜的話,這世上當沒有美女了。
「哎呀,妹妹,你怎麼這樣對大祭師說話?」嬌羞少女料不到乃妹說的話完全不是如她所想,嚇了一跳,急急阻止道:「大祭師,妹妹她心直口快,說話多有得罪,請不要生氣。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姐妹是尼爾森長老的孫女,是爺爺他特意讓我們來見大祭師,希望大祭師允許我們在這幾天裡陪伴大祭師,給大祭師做個嚮導,帶你到城中各處轉轉,或者去城外遊玩一下。不知大祭師你意下如何?」見神無淚面色古怪,像看怪物般看著她兩姐妹,忙伸手捅了捅妹妹的纖腰,道:「你是怎麼答應爺爺的?還不快向大祭師請罪。」
妹妹哼了一聲,嘀咕道:「人家就是不服氣嘛。」,見姐目中露出哀求之色,才不情不願地道:「蒼井不會說話,請大祭師原諒。」見兩個小美人一個嬌柔婉約,一個輕怒薄嗔,均是天然流露的誘人少女情態,神無淚不覺有種心醉神迷的感覺,哪還能再有怪責之意。想到自己方才光顧著與小桑跳舞,卻忘了應該主動去邀請一下這兩個小美人,怠慢了佳人,實在是不應該。連忙表示歉意道:「蒼井姑娘何錯之有?本師一時疏忽,要請求原諒的應該是本師才對。」
「大祭師這麼說,是答應我們留下來陪大祭師了。豎日好高興啊。」姐姐豎日興奮得本就通紅的俏臉更紅了。蒼井聽了自已的話,面色也轉為柔和,但妞內心卻似乎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了興高采烈的姐一眼,沒再說話。
神無淚知道時間不能再拖,必須馬上作出決定。露出邪惡的招牌笑容,神無淚嘿嘿笑道:「兩位想留下來陪本師並無不可,不過,現在已經夜深了,你們今晚莫非打算和本師同房而眠嗎?如果沒興趣陪本師,就請自行去找店家開房吧,本師可是要關門睡覺了。」「你這人……」聽到神無淚調侃的話,豎日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蒼井卻落井下石地打趣姐姐道:「姐姐好像有這個意思哦,那姐姐你就留下陪大祭師好了,蒼井比較喜歡一個人睡,先告辭了。」說完作勢就要離開。
「你個死丫頭,姐姐你也敢打趣?!」豎日顧不得害羞了,伸手就去撓妹妹的骼肢窩。蒼井躲開了她,格格嬌笑著出門而去。豎日紅著臉回頭對我道:「大祭師,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我們會來敲門……」不待神無淚回答,便轉身一溜煙追逐著蒼井去了。
神無淚忍不住苦笑搖頭。被兩女耽擱了不少時間,為了不影響原先的計劃,神無淚迅速關好房門,將床上被褥弄成像是有個人卷在裡頭的樣子,然後換上了黑色武士服,最後再以一方黑巾蒙面,神無淚如一縷青煙般穿窗而出-----
夜已深,客棧之外夭無人跡,神無淚放慢了腳步,讓晶石街燈的燈光照在身上,將自已高大的身形投射到地面,然後逐漸拉長,孤獨的影子透出了幾分無奈與落寞。
起風了,地下城的風不知從何而來,幾片落葉追隨著神無淚的腳步飛旋漫舞,神無淚的心由沉重逐漸變得輕快起來。神無淚不再擔心,因為,無論此行會遇到什麼,至少,自己已經知道了小桑的心還是屬於自已。
城主官邸確實離客棧甚近,沒過多久,神無淚便看到了門口戒備深嚴的一座金壁輝煌的府第。躲開守衛的士兵,神無淚在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驀地騰身而起,如飛鳥般越過高達五米的圍牆,進入了官邸之中。官邸非常大,基本上可以分為三個部分,近大門處是主殿,供城主辦公之用,主殿之後,是帶水池的一個大花園,穿過花園,後院的房屋風格大變,幾幢小樓掩映在綠樹叢中,建得小巧而精緻——這裡是城主家人居住的地方。
憑著輪迴之力的強絕鬥氣,神無淚落地無聲,在建築與林木的暗影中鬼魅般穿行,無聲無息便潛到了住人的後院。在一幢別緻的三層高的六角小樓面前,神無淚停下了腳步,躲在離樓約有百餘米的小樹林裡,神無淚的心忽然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是敏銳的神念直覺在告訴我,小桑就在裡面。可是怎麼進去呢?看著門口的四個守衛,神無淚苦苦思索著。當然可以直接暴露身形,衝過去宰了這幾個守衛再硬闖入內,可是這樣做,只要有一個守衛喊叫,就會驚動整個官邸的守衛以及樓裡的人,那麼自已將暴露行藏甚至被迫大開殺戒。如果迪諾與小桑真的在樓內的話,這樣做不是明智的方法。只有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樓中,才能有機會瞭解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