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遠此次前往招搖山雖然時間不長,但一晃也過去了數年時間。
數年間,萬嵩書院旁的這座小山上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小山頂部一間普通的茅屋不知何時出現。此刻天空中正落下一片片雪花,茅屋頂部也被披上一層雪白!
「五年了,大哥應該就要回來了吧」
茅屋裡白衣手中拿著一柄木梳,站在綠衣身後。輕輕的梳捋著綠衣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口中喃喃自語的說道。
而綠衣依舊一臉木然,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只是任由白衣給她梳著頭髮,似乎根本就沒聽到白衣的說話!
自從那日莊遠離開時,綠衣開口說過一句話後,這幾年裡又不曾開口,依舊如以往那樣。只是那日以後綠衣總是木然的走到山頂,呆呆的看著遠方,好像在等待莊遠歸來!
這五年裡,白衣也搬了過來,寸步不離的照顧著綠衣。後來見綠衣總是跑到山頂,她也索性在山頂建起一間房屋。不過讓白衣意外的,在修建房屋的時候,綠衣竟然出手幫忙。而最後,整間茅屋在綠衣有意無意的改動下,就成了現在這般樣子!
莊遠踏出虛空,第一眼就看到山頂的小茅屋。一見這茅屋,莊遠不禁眉頭一皺。因為眼下這茅屋竟與當年感悟化神時牛頭山上的茅屋一模一樣!
莊遠落到山頂,踏著淺淺的積雪,一步步的走到茅屋前。透過窗戶,正看到綠衣坐在窗前,而身後的白衣依舊一臉慈愛的給她梳著頭。
因為綠衣一直是一個十四五歲少女的形象,而白衣這些年一直照顧綠衣,反倒成熟了不少。此刻的畫面正如世俗之中其樂融融的兩代人。
看到這般畫面,莊遠也是心中一暖。那些一直壓在心中的苦悶,此刻竟一掃而空,什麼陰謀算計全都煙消雲散…
莊遠一臉笑意的站在茅屋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屋中溫馨的畫面。一時間也沒有任何動作。
突然——
屋中綠衣站起身來,似乎感覺到了莊遠歸來。一雙空洞的眼眸落到莊遠身上,腳下也跟著一動,就要走出茅屋。
「大哥……」
綠衣突然起身,白衣先是一愣,隨即也發現了莊遠。一臉驚喜的喊道。
一綠一白兩道人影,款款的走出茅屋。那綠色身影直接撲入莊遠懷中,而白衣只是站在莊遠三步外,兩人相對望著!
莊遠輕擁著綠衣,片刻後又看向白衣,口中柔聲的說道:「我回來了」
三人相見,沒有太多的語言。片刻後,風雪中只留下三個背影走入茅屋。此情此景如同一個歸家的丈夫,被妻兒迎回家中!
「大哥,你走那日綠衣開口說話了」
剛一進屋,白衣就將當日綠衣開口的事說了出來,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能讓莊遠非常高興。
「什麼?綠衣說話了?」
莊遠猛的轉身,雙手抓著綠衣的雙臂,不停的打量著綠衣。只是綠衣依舊是那副木然的表情!
「她說了什麼?」莊遠繼續看著綠衣那雙空洞的眼眸,彷彿要從中看出什麼來。
「我等你…」
白衣幽幽的說道,似在重複著綠衣當日的話,又像是她自己在說。
「這間茅屋?」莊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打量起茅屋內的環境。原來不僅茅屋外型與當年牛頭山上住過的那間相似,就連屋內也極其相似!
「這也是根據綠衣的意思建造的」白衣說著,就將莊遠走後這幾年的事說了出來。從綠衣開口說話,到後來山頂凝望,最後兩人建造茅屋,過著閑靜的生活。
聽完白衣的訴說,莊遠才明白,雖然綠衣神魂不全。但卻一直記著兩人生活的點點滴滴,眼前這茅屋就是最好的證明。
茅屋中沉默良久,莊遠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白衣也靜靜的等著。許久後,莊遠才再次開口問道
「這些年來雨綢有什麼變化?」
「這幾年她一直在洞府之中,從未出來過。大哥這徒兒倒是神秘的緊」
白衣知道莊遠收了個名叫白雨綢的女子為徒,只是幾年來她也一直沒有見過。對莊遠突然收的這個徒弟她也比較好奇。
莊遠放出神念,果然見白雨綢還在洞府中,神念一掃而過便收了回來。也不去理會她,而是一臉笑意的對白衣說道
「這些年來辛苦小妹了,這幾日大哥就好好的陪陪你們」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莊遠三人整日都生活在山上。每天莊遠都給白衣和綠衣講著這些年在外的經歷。郁木境的所見所聞,還有森羅萬象陣中的經歷,後來招搖山的一切,神秘的木偶殿主王元宗。這一切莊遠就像講故事一樣講給兩人聽!
對於森羅萬象大陣中那個叫海棠的女子,白衣表現的特別關心。只是每次白衣問道為何陣中會出現這個女子的時候,莊遠總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三人就像普通凡人一樣的生活著,似乎已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三人都是修真者,忘記了綠衣只是個神魂不全的妖怪…….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雪也越下越大。
這天夜裡,莊遠一人獨坐在茅屋後的山坡上,這裡也是整個小山最高的地方。莊遠席地而坐,毫不在意身下厚厚的積雪。手中一個酒壺不停的放到嘴邊!
雪地中,一人獨坐,一人獨飲!
「呵呵,師傅雪中獨飲真是好雅興啊!」
就在莊遠雙眼微醉時,那紛紛白雪後,一個火紅的身影正款款的向自己走來。白雨綢那優美的聲音也穿過片片雪花落到莊遠耳中。
莊遠微微轉動身體,卻並未起身,只是揚起手中的酒壺喊道
「怎麼,我的好徒兒是想陪為師共飲嗎?」
白雨綢走到莊遠十步外停下。依舊是那身紅衣,腦後的長髮還是一根紅綢繫著。腰間潔白的骨笛即便在這紛紛白雪中也是異常顯眼。
「壺中酒烈,師傅可要注意身體哦!」
「哈哈哈哈…紅衣白雪,如此美景當痛飲!」莊遠哈哈大笑,看著白雨綢站在雪中的樣子,反倒大大的又喝了一口壺中的酒!
白雨綢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似多年好友一般的看著莊遠,手在腰間順勢抽出骨笛。
「有酒無樂,也是不美。不如就讓徒兒為師傅吹奏一曲」
骨笛一轉,白雨綢十指輕動,幽幽的笛聲就飄響在紛紛大雪中…
「好….好笛,好曲。好徒兒….」
莊遠又是一陣大笑,更加猛烈的灌了幾口酒,因為喝得太急,一些酒水都隨著臉頰滴落在雪地上,瞬間結成一粒粒冰珠!
白雨綢笛聲婉轉,一聲聲笛音響起,空中飄落的雪花也似乎受到感染,飄落成一幅幅畫面,時而似百花齊放,時而又似重峰疊巒,如江河奔流,如星辰流轉……
莊遠大口的喝著酒,靜靜的聽著笛聲,不時的看向白雨綢,又不時的望向漫天白雪的天空。
突然笛聲戛然而止,莊遠搖了搖手中的酒壺,將酒壺順勢丟在一旁,頓時臉上再無絲毫醉意。
曲終,酒盡!
「徒兒記起了多少?」
莊遠站起身來,突然開口問道,眉宇間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想起的不多,不過徒兒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白雨綢站立雪中,依舊是那雲淡風輕,超脫一切的樣子。
「五年時間,徒兒就到了金丹大圓滿,就算再差應該也有了前世白芷那樣的能力了吧?」莊遠早就感到,白雨綢已經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而五年前自己離開時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僅憑自己留下的幾本基礎功法,在沒有任何輔助的情況下,五年時間有此修為,莊遠覺得除了當年的白芷,世間再無人有此能力!
「師傅真是慧眼如炬,我已經得到了白芷的全部記憶」白雨綢嫣然一笑的說道,那一笑,莊遠彷彿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前世的白芷。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師傅先幫我凝聚元嬰,徒兒凝嬰會有很大的阻礙」白雨綢將骨笛放回腰間,一臉鄭重的說道。此刻兩人間氣氛緊張,再無剛才那閒情與不羈!
「這就是你遲遲不敢凝嬰的原因?」莊遠問道,剛才他也奇怪,白雨綢明明早就到了金丹大圓滿,為何遲遲不凝聚元嬰。
「嗯,他們肯定會出手阻止的」
「他們是誰?」莊遠又問道
「徒兒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白雨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一樣。只是眼中也露出深深的隱憂。
莊遠沉吟片刻,突然抬頭看向白雨綢。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呵呵,為師真怕以後自己都被徒兒給賣了」
「嘻嘻,師傅說笑了。師傅可以放心,雖然我們所求的結果不一樣,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幾乎一樣,所以我們合作才會有最好的結果!有些事情之所以不告訴師傅,只是因為還不到時候。」白雨綢坦然的看著莊遠,雖然有些事情沒有說出,卻也坦然的告知了莊遠!
「好,過幾日為師就送你去一個地方凝嬰,在那裡或許咱們能有很大的機會」見白雨綢如此說,莊遠也不再去問其他事情。一口就答應了幫助白雨綢凝嬰之事。
莊遠凝望虛空,突然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後要住的人多了,地方是有些小!」
話音一落,人就拔地而起佇立在高空之上。接著雙掌向下一壓,一座五色祭壇出現在高空之上。五色祭壇一出現,立刻漲大,瞬間籠罩了整個萬嵩書院,最後祭壇擴漲到千里範圍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