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著一件破爛的夾克衫,頭髮灰白,神情落魄的男子出現在方問天的面前!方問天看到這個男子,立即道:「老徐?是你?」
那個男子本來低著頭,一手拿著片刀,另一隻手拎著瓶劣質白酒,滿嘴的酒氣噴出,此時聽得方問天所言,方才抬頭,失聲道:「小方?」
這個替死鬼不是別人,正是方問天昔日的工友徐成復。方問天看了看身旁的風小小,風小小立即知趣的道:「哦!我先出去轉轉吧!今天晚上外面的景色不錯!」不待方問天出聲,便先走了出去。
方問天這才低聲喝道:「老徐,怎麼回事?你怎會欠這傢伙的錢?」
徐成復看著方問天,歎了口氣道:「怪只怪我自己太好賭,自從你離開公司之後,我的事情雖然多了一些,但公司裡也加了些薪水,手上面多了點閒錢,心思也活動起來。開始是幾個熟識的人玩,後來和人去場子裡玩。先贏了一些,但接著手氣就背了起來。賭什麼輸什麼,不但很快把贏的錢輸光了,就連家裡的老底也被我拿去賭了。實在沒辦法,有個賭場上的就給我搭線,讓我找駱財神支錢。」
徐成復說到這裡,猛地灌了一口白酒,接著道:「我當時急著扳本,也沒管那麼多,誰知道借來的錢很快又打了水漂。駱財神這邊又催得緊,說是不還錢的話,便要讓我女兒去夜總會座台抵債,我哪裡肯!也明白過來,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想不還,結果被人打了一頓。我知道,自己好賭,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該!可不該把自己的女兒搭進去啊!」
徐成復疲憊的神情,顯得整個人更加憔悴,鼻涕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就在前幾天,一個年輕人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後,不但駱財神的帳不用還,另外還會給我二十萬!」
「你答應了?」方問天看著徐成復問道。
「當然,有二十萬的話,也夠我老婆孩子用一陣子了。再過幾年,兒女們都大了,可以自己過活了。老婆也可以享點清福。」徐成復灌了口白酒,嗆得低咳了幾聲,道:「我好賭,害了自己沒事,可我不能看著他們把我女兒給毀了,那丫頭平時考試成績好,人也孝順。將來一定是個名牌大學生!」徐成復說到最後,喃喃自語起來。
方問天雖然早就料到是這般結果,但聽得徐成復說完,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便開口道:「唉,早勸過你,不要玩得太大!——」
徐成復自嘲的笑了笑,道:「其實我也知道,就是一時忍不住。」
方問天聞之默然,半晌方道:「老徐,你有沒有想過逃跑?」
「逃?」徐成復聽著,搖了搖頭道:「我看得出來,那個來找我的年輕人,背後一定有大勢力!我逃了,誰給我二十萬?家裡的那點底子,早被我輸光了。而且我能逃得了麼?就是小方你,現在不也是在為他們辦事嗎?」
方問天聽得徐成復說完,張了張嘴,確什麼也沒說,抬腿便往門外走去。
「小方!」徐成復看著方問天就要跨出門口的腳,開口道:「能求你一件事嗎?」
「說!」方問天的話音有些冷。
「我是肯定難逃一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柏,這孩子平時有點皮!也都怪我,沒時間管教好他。以後他要是有個什麼事,希望你能照應一下!」徐成復的話,包含著無限的希冀。
「好!」方問天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徐成復這才吁了一口氣,似是全身放鬆了下來。看著地上的殘肢斷臂,血肉模糊,不住的嘔吐起來。
方問天默默無言的走在路上,半晌方才對身旁的風小小道:「送錢的事,就讓我一個人去辦怎麼樣?」按照原來的計劃,這二十萬是由方問天與風小小兩人送去的。
風小小沒有直接回答方問天,而是問道:「剛才那隻羊你認識?」
「嗯,以前的同事!」方問天答道。
「還是一道吧!到了地頭,我去周圍逛逛!」風小小回應道。
「那謝了!」
「呵,別說這話了!咱倆現在不也是同事嗎?」
「噢,也是!」
徐成復當晚便一身鮮血的前去投案,警局對此事相當重視,立即開始了立案調查。當然,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了人是徐成復所殺。
方問天在三天後,與風小小一道去了徐家。尚未進門,就聽得屋裡傳來陣陣哭聲。方問天伸手去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鎖上,當即推門進去。
風小小默契的轉身離開,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雖然此處也屬於城區,因為拆遷的緣故,周圍的住戶早已搬走。徐家因為徐成復輸光了拆遷款,根本沒錢安置,只能繼續在這裡待著,但開發商早已勒令要在本月內搬出去,否則強行拆除。
方問天進了門,映空眼簾的便是空蕩的房間,除了一個圓桌上,擺著幾樣日常用品外。實在找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一個看上去頗為蒼老的婦人,正坐在一張舊條凳上,扶著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孩在那傷心的哭泣。
兩人的相貌,乍一看上去,像是祖孫。但方問天知道,這兩人便是徐成復的妻女。
方問天看了看,也沒多說,從懷裡掏出個牛皮紙信封,放在了桌上,低聲道:「這裡是事先說好的四十萬,是老徐應得的。」
尚在哭泣的女孩突然衝到桌前,抄起信封便向方問天砸去,罵道:「你滾啊!誰要你們的臭錢!我要你還我爸爸!還我爸爸!——」女孩說到後來,聲音化成了無力的嘶吼,跪倒在地上,口中尚且呢喃,「我要去舉報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爸!是你們!」
方問天伸手抄過那信封,遞給了長凳上的婦人。低聲道:「拿著吧!你們家現在用得著。至於老徐那邊,說不定還有活路!」
「真的!」婦人聽得方問天的話,忽然抬起了頭,眼中射出了無數希望。
方問天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婦人雙腿一軟,就要跪下來,卻被方問天伸手攔住,連忙開口道:「求求你們了,一定不能讓老徐死,他可是家裡的頂樑柱啊!他要是死了,這個家算是全完了。你們也知道,他是冤枉的啊!……」
方問天將婦人扶坐在凳上,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說道:「這上面是我現在的電話號碼,你們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就打這個電話,能幫上忙時,我一定盡力!」說完,轉身就向外走去。
剛到門口,地上的女孩突然抬頭道:「我見過你!你以前是爸爸的同事!」
方問天頓了一下,什麼也沒說,便出了門,風小小已經逛到遠處去了。方問天皺著眉頭,掏出手機來,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道:「駱家的那件兇殺案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話筒裡傳來一個男音,「你想說什麼?我不是說過嗎?沒有大事最好別聯繫。」
方問天壓低聲音道:「我既然跟你這麼說,當然很重要。我只問你,駱家兇殺案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駱家的人既然已經死了,那幫人自然不會再去保一個死人。那案子我也看了,如果盡力的話,殺人嫌犯也不一定會死。但這樣的話,楚家可能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什麼殺人嫌犯?你也知道他是冤枉的。」
「好吧!我盡力!」這句話說完後,電話裡便傳來了盲音。
方問天刪了通話記錄,這才收了手機,向前方風小小所在的地方走去。
不久,判決下來,徐成復被判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沒有立即槍決,自然就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