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的笑聲卻滲透著讓不寒而慄的陰冷,就好似墳墓間吹過的幽幽怪風,厚道和貓兒頓時間覺得頭皮發麻,而天豬更是緊張無比地看著那如夢似幻的週遭。
「到底是什麼聲音?我怎麼感覺是個小孩子啊?」厚道沉寂片刻後,依舊小聲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地方怎麼會有小孩子呢?」
嘻嘻——
沒過多久,一個長相怪異甚至可以說醜陋的孩子蹦蹦跳跳地閃爍於迷霧之中,猙獰的面孔上似乎還帶著血跡。
「鬼,鬼,鬼啊——」厚道從未見到過這般詭譎面容的孩子,以及那讓週遭陰寒不定的笑聲,頓時讓厚道想到了鬼。
恐怖,肆無忌憚的流轉於眾人的心中,全身汗毛也豎立起來,可卻在此刻,腳下道路忽然出現一個個可怕黑洞,黑色霧氣螺旋飛昇後化為柄柄寒光爍爍的魔刀,鋪天蓋地地向著眾人猛刺而來。
那是一股深埋於內心的恐懼,就連天豬都感覺到了全身戰慄,於是乎天豬四肢彈跳三次後交叉而立,仰面長嘯,「我不怕——」
說來也怪,當天豬宏亮聲音響徹此地時,那鋪天蓋地的魔刀竟然化為飛灰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厚道卻緊張兮兮地念叨著,「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你給我住嘴。遇事冷靜方是大將之風,看你遇到點事就膽戰心驚瑟瑟發抖,一輩子都別想有所發展了。」天豬厲聲呵斥著厚道,「此路剛為恐路,故而當我們恐怖害怕之時,便會觸動此路殺機,大家……」
天豬並沒有說完,一股狂風以勢如破竹之力席捲著虛空猛烈吹來,於片刻間化為龍卷可怕無比,虛空斷裂氣流似刀般割傷著眾人皮膚,更為驚懼的是,那龍捲風居然變成了滔天火浪,向著天豬飛旋而來,那炙熱火浪觸之便會形神俱滅。
「天豬小心——」貓兒緊張地提醒著天豬,可天豬卻面對著火浪依舊是紋絲不動,只是看它不住的深呼吸,像是長跑後的運動員。
「天豬大叔,您快跑啊,那火浪真的非常可怕,碰到它可能就會灰飛煙滅的。天豬大叔,快跑啊。」梁筱看到天豬愣是不逃便著急萬分。
而天豬則對他們的呼喚置若罔聞,依舊是長長呼吸,直到那股熱浪撲面而來時,才以一種帥氣的姿勢,向前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淡定——」
此景真是顛覆所有人的認知,天豬的這句話後,那毀天滅地般的龍狼就這麼化為了烏有,四周再度恢復原先的那般如夢似幻,偶爾麻人頭皮的笑聲撕裂著此地固有的死寂。
「明明是恐路,為何轉瞬間就變成怒路了?還好本神豬對此陣瞭若指掌,否則的話豈不是命喪其中還不得而知呢!?不對,我乃神獸,七殺陣應對我無用的?為什麼?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天豬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看到天豬如此皺眉,大家也沒有去打擾它,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片刻後,天豬猛然抬頭吼道:「不好,難道剛剛那孩子便是陣主?哼,巫蠱之術,朱雀之能啦。總有一天你們這四魔殿,本神豬會一一光臨的。」
「什麼陣主?剛剛為何一句『淡定』便可以化解那來勢洶洶的火浪呢?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厚道輕聲地問著,然後向著貓兒靠去,人多力量大嘛。
「七殺陣原本是以人的情緒擺列而成,對像我們這些的神獸是沒有用的,但如果放入了陣主,就不一樣了,不僅對任何陷入七殺陣的人獸有用,甚至於可隨時變換所在道路的契機,讓人是防不慎防。」天豬搖著頭說道,「剛剛那火浪是因我的怒火而產生的,只要我平息心中怒火,其也就不存在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若是還不能出去的話,那雲陽豈不是真的要命歸黃泉?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看著他走。」貓兒擔憂地看著懷中閉緊雙目的雲陽,可恰是此刻,一股怪異氣息再次出現。
濃重的烏雲黑壓壓一片,紫色閃電縱橫交錯,布成一張牢不可破卻又力撼天地的可怕電網,所過之處真的面目全非,虛空都在顫抖,就連那游離於空間中的空氣都似乎帶上了電流,憂慮地飄蕩世間。
「這,這又是怎麼了?那團烏雲是怎麼飄進來的?」厚道驚恐地盯著那幾近飄近的烏雲,全身瑟瑟發抖,但心中卻憂愁難訴,「為何我這麼憂傷呢?有點想哭。」
厚道話語剛說話,那張電網居然急劇顫抖,最後凝結成一柄刀狀閃電,懸於烏雲之下卻散發著可怕力量,更為恐怖的是,悲傷憂慮之情讓所有人都無法提起真氣去對抗,一種悲傷極端後的絕望讓他們覺得早死早好。
「憂、悲,同時來了?」天豬驚訝地瞪大雙眼,而卻在此時,恍惚間覺得那烏雲之巔似乎站著那些鬼魅般的小孩,碩大的嘴巴感覺都可以讓頭腦分成了兩半,其模樣就像一個造型可怕的布偶。
「聽我說,深呼吸平憂戚釋悲涕,然後對著上蒼大聲說著,坦然面對笑看人生。」天豬立即對厚道等人說道,而他們也立時按照天豬所言做起,漸漸地心中平靜地再無波動,一股清澈泌於心田。
「坦然面對笑看人生——」幾人仰天長嘯後,那已然到達頭頂上方的烏雲頃刻間化為了烏有,四周再度恢復了原貌,那顛覆虛空的可怕氣息也漸漸消散。
「嘻嘻——」小孩慢著忽閃忽閃的步伐遊走在眾人身旁,妖異般的陰冷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死亡的威脅,「七殺陣,七情七殺,有我無你亦無他。」
第一次聽到那所謂的陣主說話,孩提般細聲輕語中卻帶著成人都無法理解的幽怨,似一種沉澱許久後發酵的恨意,光聽著就會讓他們不寒而慄,再加上那驚恐的面容更加是觸目驚心。
「這該死的七殺陣,我們該怎麼出去呢?這茫茫四周會不會突然出現那幻蛇啊?」厚道膽小地盯著四周,瑟瑟發抖地緊靠著貓兒和雲陽,甚至於將梁筱都拉了過來。
「真是沒用。本神豬若是在死界看到你如此膽小,定然會一掌劈死你。本神豬的靈獸豈能如此膽小,真是要你何用?」天豬一揮前肢狠狠地在厚道身上踹了一腳,隨即便虛弱的咳嗽不止。
「幹嘛又踢我?難道害怕也不行麼?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可是有七情的,害怕是人之常情嘛。」厚道不服地嘟囔著,卻又被天豬踹了一腳,直到最後便不再說話了。
也許只有天豬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踹著厚道,因為厚道在心底將天豬看成了保護神,如果有他而讓自己安然出去,那麼被他欺負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只不過是佈陣之人弄出來的玩偶罷了,休在本神豬面前放肆,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給燒了。」天豬對著茫茫四周火氣沖沖的說著,但心中依舊表現的很平靜,一旦怒,便會觸動陣法。
「死豬,別以為你可以騙得了幻蛇就可以欺騙於我,現在的你已經是虛弱不堪,此時此刻只是強撐著罷了。」七殺陣外,洛羽依舊擺著那個姿勢朝著陣中說著,而陣中的小孩也同樣說著這些話。
「淡定,淡定千萬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淡定淡定——」天豬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但越聽心裡越來火,「他只是想說這些話惹我生氣,讓我觸動怒殺陣,我偏不生氣,哈哈,我就不生氣,哈哈——」
天豬為了抵擋著怒氣,回想著曾經的種種,一襲白紗遮蔽著朦朧似天女般的容顏,纖細的身軀在花前徘徊,玉手輕折花枝放入鼻尖嗅聞,甜蜜漫入心間,天豬發出會心的喜悅,可現實中,不遠處飄來成片的花雨,朵朵花瓣卻閃爍著寒光,每一片似乎都蘊含著莫大力道,快速地向著天豬衝來。
「喂,天豬,喂,天豬——」厚道焦急無比地朝著天豬大喊著,但天豬卻紋絲未動,依舊嘴角帶笑的沉浸於思念中,「前方來了花雨,你會被攪得粉碎的。」
「天豬大叔,你到底怎麼了?快點逃跑啊,前面刮來了花雨了。」梁筱也隨著厚道焦急無比地說著。
「也許這又是他的計策,還記得剛剛火浪嗎?可能天豬是在準備著什麼,我看大家還是別再吵著他了。」貓兒狐疑著說道,可當低頭之時,雲陽的身上忽然間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輝,神秘浩大溫暖如春日。
「不,天豬有危險——」厚道原以為貓兒所說的是正確的,可沒有想到花雨已然逼近可天豬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乎猛然衝了上去,將天豬撞偏了原地,而厚道卻被花雨洞穿而且,五臟俱毀契機斷裂。
噗——
厚道像是秋日隨風凋零的落葉,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孤零零地在空中劃出了弧線,滴在了天豬身上,一點溫熱與詭異砸破了天豬回憶。
「你怎麼了?」天豬立刻跑到厚道身旁,揮灑出七彩神光覆蓋於厚道全身,可僅僅片刻便風吹般的消散,「你的五臟為何毀掉了?契機都被震裂了?到底怎麼了?」
「天豬大叔,厚道哥是為了救你……」梁筱扶在厚道身上哭泣著,講訴了剛剛的一切,說到悲情之處哭泣不止。
「你為什麼要救我呢?為什麼?」天豬第一次哭,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而下,滴在地上支離破碎,「你太傻了,真的太傻了。我那麼罵你,為何還要救我呢?」
「你,你,你不能死。他們,他們還指望你帶出去。如果,如果你死了,那我們就必——死——無——疑。」厚道重重的喘著粗氣,停頓片刻後,「我,我,我其實並不膽小,是,是不是啊?我,我,並不怕怕怕死的,對……」話並沒有說完後,厚道便沉沉地閉上了雙眼,終於解脫了,世間的一切將再與其無關。
「你,一路走好。」天豬看著厚道的屍體,強忍著心頭的悲傷,可怒火卻無法遏制的爆發而出,凶光畢現可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