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帶著禁地特有的詭異,輕吟著麻人頭皮的聲音,卻逃也似的從雲陽和鳳永面前刮過,碩大樹葉也隨之顫抖起一陣不安。
兩人已經無言無語地相視了半個時辰,氣氛隨著死寂而漸漸緊張起來,雲陽握緊了手中的寶劍,而鳳永也漸漸拔出了佩劍,微微劍吟在空氣中游離。
片刻後,雲陽將寶劍插在了地上,內心的糾葛讓雲陽放下衝動,畢竟他們是好友,但他需要解釋,道:「說吧!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我不想刻意騙你什麼,只是怕你聽到我的故事後而看不起我,但如今你也知道了,我也就不需要相瞞什麼了。」鳳永尋到一塊山石,背靠著古木,仰望著黑漆漆的上空。
「我是個孤兒,腦海中沒有父母的任何記憶,唯一記得的便是我主人,或者準確的說,應該是我師傅。他對我很嚴格,只要有一點點錯誤都會打的我三天起不來床,但我知道他是恨鐵不成鋼,所以我拚命學習拚命修煉。」鳳永頓了頓,眼角出現了淚珠,只可惜四周過於漆黑,生起的篝火也只能驅逐著一尺見方的黑暗。
「那你應該叫他師傅,而不是主人啊?」雲陽被鳳永的說辭勾起了對步義的回憶,偉岸身材舞劍風姿,「相比較你而言,我的師傅對我就像親生孩子一般疼愛著。」
「呵呵,不怕你笑話,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我主人,每次聽他教誨時看到的都是石像,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樣。但主人很疼我,每當我睡覺時總感覺有個人在看著我,還為我蓋好被窩。」鳳永裝出一副微笑的模樣,但眼角卻在篝火中閃爍出淚光,「主人也把我當成親生孩子一樣對待著,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疼愛。」
「主人不喜歡別人叫他師傅,我記得有一次我叫了一聲師傅,結果卻被主人狠狠地責罰了,從未發現過主人有那麼可怕的脾氣,打我的一個月未能走出房門。不過,我不恨他,我覺得應該是主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從那以後,我便一直叫他主人了。」鳳永彎起了嘴角,輕哼出自嘲式的笑聲,「無論如無,主人把我養大,讓我修煉習武,我都不應該恨他,不是嗎?」
「我也有個師傅,他對我很好很溺愛,但總是逼著我學劍,當時的我吵著鬧著就是不願意和他練劍,因為一旦他練起劍來就會沒完沒了,把我一個人撇在一邊。」雲陽說話間笑意濃濃,可轉臉間卻淚光閃爍,「可惜如今的我,就是我想陪著師傅練劍都不可能了。」
「你師傅怎麼了?」鳳永拍了拍雲陽的肩膀,安慰著雲陽悲傷的心,孤獨的兩人居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也許這便是兄弟情。
「他死了。」雲陽收拾了傷痛的情緒,淡定了許多,「還是說說你吧!你主人讓你到這兒來做什麼呢?我剛剛來的時候,聽見什麼要殺人。你們要殺誰啊?」
「呃……殺魔啊!現在魔教眾徒四散於天下間,指不定此刻就混入了歸元修境之中,我主人就是讓我好好留意,為正道誅魔。」鳳永詫異片刻後,平靜說著滴水不漏的話語。
雲陽和鳳永聊了很久,但兩人都保留著彼此的秘密,也都心知肚明的表示理解。晚風中帶著清晨的露珠,詭異的死寂漸漸失去了威力,一聲慘叫卻撕破著稍縱即逝的寧靜。
雲陽和鳳永立刻狂奔而去,卻看到厚道拿著劍,指著上官若智,而劍尖居然埋入了胸膛,鮮血順著劍刃汩汩流出,溫熱的血腥味頃刻間瀰散於幾人的鼻尖。
「老大,你怎麼能殺了上官若智?他可是我們五人幫的成員啊。」黑狗堅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四人擁護的老大居然向手下掄起了屠刀。
「這個世界太過瘋狂,我到底應該相信誰呢?」白熾狂吼著,長髮亂飛地衝了出去,「我要一個人靜靜,你們先去找獨角獸吧!我回頭去找你們。」
雲陽衝了過去,一掌拍飛了厚道,接著止住了上官若智的傷口,防止鮮血的再次流出,而此刻上官若智卻抓住雲陽的手,道:「他不是我們的老大,你們小心。」
上官若智說完後便昏死過去,與此同時,鳳永已經徹底封住了厚道的穴位,禁錮了厚道的真氣,並把他惡狠狠地提了過來,可此刻的厚道卻混混不知所措。
「你們,你們幹嘛這樣對我啊?」厚道無辜地看著怒氣沖沖的鳳永還有滿臉焦躁的黑狗,直到看到昏死的上官若智,才驚恐道,「上官若智怎麼了?到底誰傷了他?」
「小強,你不要看。」貓兒快速地摀住了小強的眼睛,千萬不能讓小小年紀就見此不好的場景,「小孩子,這樣的場景你還是不要看的好。再睡會兒,我們就上路了。」
「是你,就是你這個老大拿著這柄劍插進了上官若智的心臟,你看到了嗎?上面還殘留著鮮血。」黑狗惡狠狠地把那柄劍伸到厚道的面前,血腥味讓厚道反胃。
「你瞎說。他是我的小弟,我怎麼可能拿著劍去殺他呢?你們告訴我,到底是誰傷了他?」厚道使勁的掙脫了鳳永的雙手,跑到了上官若智的身邊,看著氣若游絲的他,心裡非常難過。
「至於你為什麼拿著劍去刺殺上官若智,恐怕這個理由得問你了。我們看到時的情況就是你拿著劍刺進了上官若智的胸膛。」鳳永斬釘截鐵的說辭徹底打碎了厚道唯一的幻想。
難道真的是我拿劍刺進了上官若智的胸膛?厚道看著那不大卻很深的劍痕,心頭滿是疑惑,於是厚道轉身嘶吼:「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對於剛剛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甚至於沒有剛剛的記憶。」
「你遺忘的倒是很快啊。老——大——今日你殺死上官若智,是不是表示哪個時間你會向我掄起了屠刀?」黑狗似乎對厚道很是失望,眼神中閃爍著不安與驚恐。
「厚道,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亦或者,你覺得現在身體情況與以前有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雲陽不明白上官若智為何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厚道似乎並沒有變化。
「我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我倒是覺得和以前一樣,除了我穴位被封、真氣被禁。」厚道仔細感覺一番後無奈地說道,「想起來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不對的地方,就是最近我總恍恍惚惚的。」
「恍恍惚惚?大約是在什麼時候才出現這個情況的?」雲陽雖然依舊沒有頭緒,「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從老木膳房裡出來後,看到你們幾個人在做什麼嗎?」
「這情況約莫是在萬冰在我身旁走過之後才出現的。」厚道皺緊眉頭思索著,「你說的是我們六人被蟲雅罰著頂大刀的事嗎?那我當然記得了。這事可是刻骨銘心的。」
厚道是真的無疑了,但上官若智卻又為何說眼前的厚道不是真的厚道呢?這裡到底有什麼環節出現了偏差?雲陽深思著,但貓兒卻等不及了,時間又過一天,梁筱情況非常緊急。
最終在貓兒的一再要求下,幾人不得不再次上路尋找獨角獸,但黑狗卻再也不相信了厚道,就連走路都離的遠遠的,上官若智傷勢很重,但並無生命危險,所以一直由黑狗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