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草房,亂草在風中舞動著宛如蛇軀一般的身體;一方不大的院落,完全是用竹枝圍成的,就在左方居然種著幾株茶樹,雲山霧裡的茶葉總帶著那種清涼的晶瑩剔透。
「你家身處何方呢?我看你身上帶著些許的水澤之氣,料想不錯的話,應該是長期身住水邊造成的。」沉寂了片刻,赫連天棟轉頭笑看著雲陽,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
「我沒有家,也沒住在水邊!自小便淪為街上乞丐,遭人唾沫看人臉色,甚至於一連三天我粒米未進,直到八歲那年我遇到了我師父。」雲陽的心頭泛起了酸水,一層水霧不知何時遮住了雲陽的雙眸。
「你還有師父?不知你師父是誰?可否為我引見一下呢?」赫連天棟饒有興趣地看著雲陽,如果他真有師父,那麼雲陽身上的神秘也就可以得到解釋了,甚至於歸元修境從此便邁上神州第一門派的台階。
「他早就已經死去了!」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了,順著臉頰滴落於雲陽胸前。雲陽很想大聲呵斥他,那被世人誣陷追殺而此刻盤卻坐於巫岳封魔谷邊的石像便是他師父。
「實在慚愧,提及你傷心之事。」赫連天棟微表歉意的向雲陽說著,「你可知你是近百年來第一個掌握四字歸元訣的人?按照先祖慣例應該將掌教之位傳於你的,不過,你修為太低實在無法鎮守本派。所以,目前只能讓你作為掌教候選人。」
「我說了那根本不是四字歸元訣,只是另外一種和四字歸元訣相仿的劍法而已。掌教候選人,我也沒啥興趣。」此刻身處歸元修境只是權宜之計,日後他必須離開,尋找另一柄長生劍,只為復活師父。
「另一種劍法?說來聽聽。」赫連天棟可不相信雲陽之言,當今世上還真沒有可以和四字歸元訣一般無二的劍法,否則的話,歸元修境又豈能在神州大地上立足千年之久。
「請恕我不能相告。」雲陽客氣的回絕了赫連天棟的問題,畢竟太乙三才乃是他日後行走神州的保障,如果此刻公佈而出,那麼面臨他的必將是越來越多的危險。
「嗯。既然你有苦衷,那我也就不再相問了。但不管你所施展的是四字歸元訣還是另一種劍法,這個掌教候選人你是非得當。」赫連天棟幾乎用的是命令口吻,根本不容許雲陽反駁。
「看來我是得耗死在歸元修境了,好吧,你得要求我答應了,不過,千萬不要用門派的條條框框來約束我,不然我可是會逃走的。」雲陽露出了孩子般可愛調皮的笑意。
「只要你不做有損歸元修境名聲之事,其他的約束對你不起作用。」赫連天棟笑意連連地說著。
圓形木質座椅就安放在茶樹旁邊,紫檀木的香氣就算是在室外都依舊那般沁人心脾,紋路清晰雕刻華美,全身都透著吸引眼球的古色古香,端坐其上,一種寧靜的心態隨著那股清涼而迷走全身。
夏日烈陽本該如火般炙烤著大地,可此地卻出奇般清風送爽,偶爾的微風甚至於可以送來一片水幕,打得茶葉淚珠滾滾,吹得雲陽滿臉濕潤,難道這就是仙山靈氣之功?
不知何時紫檀木的圓桌上出現了兩個茶杯,青花瓷的杯內盛放著熱氣騰騰的熱水,霎時間一股撲鼻的熱浪攪動著四周的清涼,只見赫連天棟蒲袖一揮,薄如蠶翼的光芒頃刻間覆蓋了整片茶樹,然後幾片柔嫩的茶葉懸浮起來,最後跌入茶杯之中。
「這種剛剛採摘未經烘焙的茶葉完全保留了原來的芬芳,嘗嘗看,也許別有一番滋味。」赫連天棟示意了一下,便握起面前的茶杯微微抿口。
雲陽從未這麼文質彬彬的喝過茶,向來都是搬起茶水一飲而盡,真如步義常說的,劍客就應該保持著那股乾脆利落豪爽正氣,但此刻也煞有其事地握起茶杯,像模像樣地在杯壁處輕輕抿了一口,頓時一股清熱之感遊走全身深入五臟六腑,所有的水汽都隨著那股熱浪而沸騰起來,雲陽甚至於感覺到自己就好似沉浸在水中一般。
「這是什麼茶?好剛猛的氣勢。」雲陽從驚愕中甦醒,卻依舊對剛剛那股味道回味不絕,不愧為山峰之巔霧裡雲山之茶,果然非凡品。
「此茶名為天池茗毫,不過也有人稱它為龍涎。此茶銀白隱翠,香氣清鮮,滋味醇和鮮美,湯色綠而明亮。相傳此茶生長之地便是真龍出現之處,天池。」赫連天棟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
「天池?難道是歸峰後山的那個小水塘?」雲陽吃驚不小,莫不是那小小水塘隱藏著諸多秘密?
「那個小水塘又怎能和天池相比?那只不過是一處頗具靈氣的水池而已,真正的天池世人從未見過,自然也無從考證。而此茶也是幾百年前的掌教種於此地的,聽說是七百年的英才龍澤送於他的。」赫連天棟說話間很有高雅之勢。
山峰之巔的清風吹來的往往便是一陣陣濕嗒嗒的水霧,雲陽一門心思地沉浸在品茶的滋味中,不僅如此,他感覺到先前遭創的五臟六腑居然在茶香的溫養下,再慢慢地恢復,甚是奇特,最為奇怪的是,茶香勾起了他從未有過的回憶——長長的身軀在空中擺尾,猙獰的面孔上有一雙燈籠般的大眼睛,那是一條龍。
小小的插曲並未影響到四峰新手賽的進程,待雲陽從主峰上回來走進山谷時,剛好看到厚道在石台上揮舞寶劍,劍氣迷濛揮灑自如,歸字訣在厚道的手中施展的是淋漓盡致。
「他這是挑戰者還是應戰者?」雲陽走進鳳永的身旁激動地詢問著,也暗自為厚道高興,不管是挑戰者還是應戰者,就目前形勢而言,厚道肯定贏。不過,最好是應戰者。
「你回來啦?怎麼樣?怎麼樣?掌教把你叫過去是不是詢問你為什麼會四字歸元訣?有沒有把你當做寶貝一樣的養著?」鳳永喋喋不休的問著,一臉的興奮。
「來來來,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缺失了?」黑狗一個使力直接將雲陽拽曳了過去,然後便上下打量仔細查看,就恨不得將雲陽拔個精光好好探查一番了。
「拜託。我現在問你們,厚道是挑戰者還是應戰者,居然沒人回答。還有,我只是被帶過去問話,又不是帶過去做苦力,只是還缺胳膊少腿麼?」雲陽居然他們關心的有點過分了。
「他是應戰者。現在別管他了,這比賽毫無懸念。還是說說你吧!掌教將你叫過去到底是為了什麼?」鳳永的好奇心比這裡所有人都大,準確的說,他對什麼事都充滿了好奇,有時候甚至於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他確實詢問了那件事,但我只能說那並不是四字歸元訣,其他也沒多說什麼。而且他讓我做掌教候選人,最後就是讓我喝了點茶。」雲陽寥寥幾句便說完了。
「完了?這麼長時間,就問了這麼幾個問題?」鳳永剛聽到出奇卻發現雲陽說完了,那感覺著實憋得慌,因為雲陽所說實在是沒有一點八卦的噓頭,除了那個什麼掌教候選人。
「那你認為我們應該說些什麼呢?大談人生理想?如果讓我選擇,我還是和你談人生理想呢?」雲陽微微帶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成熟的調侃。
「算了吧!本人取向正常也不好這口。」鳳永給了雲陽一個白眼,道「那掌教候選人到底有什麼要求啊?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讓你做呢?不過,你以後可就如魚得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