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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78、趙延壽二哄杜重威 花見羞失節救京師 文 / 朱長孝

    第七十七回:趙延壽二哄杜重威花見羞失節救京師

    監軍耶律圖魯窘乃是遼國老臣,對耶律德光世直言相諫,圖魯窘道:「陛下若是樂於安逸,則謹守四境便可;既然擴大疆土,出師遠攻,必有磨難險阻。戰至今日半途而廢,乃晉軍有利。倘若如此,陛下經營幽州十年皆前功盡棄。」

    耶律德光恍然大悟:「老千歲所言有理,朕絕不言退。」

    圖魯窘道:「晉軍雖號三十萬,多為民夫,少經戰陣,且據河防守不思進取。況且人多臃腫雜亂,行軍遲緩,若派鐵鷂輕騎先絕其糧道,縱有百萬饑夫也無濟於事。」

    耶律德光大喜:「國強則其人賢,海巨則其魚大。有千歲監軍,此戰必勝。」於是,耶律德光命大將軍蕭翰率五萬鐵鷂騎兵襲擊晉軍餉道。

    這夜昏暗之時,遼將蕭翰率五萬鐵騎,沿河奔馳,夜行百里繞過浮沱河。有嚮導官告知欒城乃晉軍補給咽喉,蕭翰令將士休息半日,便往巒城進發。欒城糧道設有一寨,杜重威命部將王清率兩千人馬在此調運軍糧。探馬急報王清,言遼將蕭翰率兵飛馬來犯。王清邃派人往浮沱大營相杜重威求援。

    晉軍大帥杜重威本無將才,手握三十萬大軍如同三十萬元寶,竟用兵吝嗇,捨不得分出兵馬去救欒城。大將李守貞、安審琦連聲勸道:「欒城之急,如同烏巢要害,都督務必救援。」

    杜重威道:「王清若效仿楊光遠,陣前倒戈,豈不腹背受敵?」

    李守貞道:「三十萬人在此孤注一擲,不如分兵扼守萬無一失。」

    重威道:「三十萬大軍安危全系本帥一人,不可因欒城一隅耽擱大計。」

    王清不曾盼來援兵,卻盼來五萬鐵鷂騎兵,無奈之下,王清只得帥兩千士卒死戰遼兵,直至全軍覆沒。

    欒城失守,後晉糧道皆斷,三十萬人陷入重圍。蕭翰掐斷晉軍糧道,使三十萬人多日不曾有接濟。杜重威此時才大醒大悟,向營中眾將詢問突圍之策,李守貞道:「欒城告急之時,都督拒不發救兵,如今將士飢餓難耐哪有拚死之心?」

    杜重威失聲哭道:「天欲亡我,為之奈何?」左右副將一個個哀聲歎氣,長吁短歎苦於無計。只見一士卒入營來報:「啟稟都督,有一人自稱趙延壽,在轅門外求見。」

    杜重威頓時如獲救命稻草,言道:「令別帳來見。」

    趙延壽逢晉軍困境之際只身前來,乃是遼主耶律德光誘降杜重威之計。杜重威來至別帳,一見趙延壽便問道:「趙先生來的正是時候,本帥已是大難臨頭。」

    趙延壽麵帶奸笑問道:「都督所言大難,莫非是遼兵掐斷糧道?」

    重威道:「先生果然見識過人,三十萬大軍入籠中餓虎,如何解救呀?」

    「我自遼營而來正有密事相告。」趙延壽見杜重威聽得專注,言道:「遼主耶律德光欲將晉軍餓死過半,再發兵滅之。」

    「啊!」杜重威驚道:「這可如何是好?」

    趙延壽答:「我勸都督率兵降遼,已作緩兵之計。」

    重威答:「不可,不可,那耶律德光將我拿住必殺我無疑,留下降賊之命,倒不如盡忠而亡。」

    延壽道:「且問都督與耶律德光往日可有私仇?」

    重威答:「無冤無仇。」

    延壽又問:「大晉天子石重貴與遼主可有私仇?」

    重威答:「無冤無仇。」

    延壽道:「皇上、都督與遼國既是無冤無仇,怎知遼主要加害於你?遼晉之爭皆是丞相景延廣拒不稱臣,起兵抗遼,所以才使得兩國兵戎相見,該殺者乃景延廣。」

    重威道:「倘若降遼又待怎樣?」

    延壽道:「遼主必會禮賢下士,將大晉江山托付於都督,既可保命又不失富貴。」

    杜重威頭腦簡單,聞聽此言大喜:「如此良策我自然願降,還望延壽先生代為引薦。」

    趙延壽道:「我等皆是為大晉社稷堪憂,鄙人定當暗中相助。」

    二人密定下降遼之事,趙延壽便起身返回遼營,杜重威出轅門相送。偏巧大將安審琦看見,便往李守貞帳中告知。審琦道:「今見都督會了好友,定是遼國細作,只恐杜重威與遼國勾結通敵。」

    守貞道:「糧道被劫,惟有降遼尚可保命,我看大都督必降。」

    安審琦怒道:「堂堂大晉臣子豈能屈膝胡虜,安某寧死不降!」

    守貞勸道:「我等皆應恪守臣節,只是盡忠一死,卻再無復仇之日,不如暫且詐降,伺機反遼。」安審琦連連點頭稱是。正是:

    庸人帶兵真難堪,受累三軍欲罵天。

    隻言片語尚可哄,耽誤社稷多少年?

    一日之後,杜重威三軍升帳,相告降遼之事,左右眾將聞聽心中是怒火難耐,卻見李守貞、安審琦二人連聲響應,其餘將官也只得屈從。杜重威親率眾將大開轅門獻降,遼主耶律德光率兵渡過浮沱河俘虜三十萬晉軍將士。

    耶律德光加封杜重威太傅之位,此褚袍一件,珠寶兩箱,卻削其兵權。但三十萬俘虜三日之內便吃掉遼兵半月軍糧,耶律德光視如負擔,竟密令大將蕭翰坑殺二十五萬降兵,僅留五萬壯年士卒充為軍奴。

    前敵大敗,後晉朝中確是鬧得不可開交。桑維翰力主求和,景延廣力主再戰,兩派分庭抗禮,爭執不休,出帝石重貴卻無主見,使得軍情耽擱,又無力募兵,只得任由遼兵踐踏中原。

    那耶律德光所殺俘虜皆是中原百姓夫子,中原百姓揭竿而起,數支義軍自發抗遼。耶律德光揮師南進,剿殺義軍,免不得沿途劫掠百姓,強男霸女,燒殺*,見村焚村,遇縣掠縣,使得中原州郡屍橫千里,雞犬不寧。

    數日後,契丹大軍兵臨京師開封,石重貴急召景延廣、桑維翰、馮道三位太宰議政。桑維翰奏道:「臣啟陛下,遼兵兵臨城下,還是早納降表求和方為上策。」

    「准奏,准奏!」石重貴道。

    景延廣道:「陛下萬萬不能投降,遼兵入城百姓遭殃,當傾覆京師之力,挫敗遼兵士氣,再召天下勤王之師,合圍遼兵。」

    「所言有理!」石重貴道。

    桑維翰對景延廣怒道:「若非汝力主抗遼,挑起禍端。三十萬大軍豈能殆盡!」

    景延廣怒道:「汝與杜重威之輩皆是降遼國賊,有何顏面斥責忠良?」

    二人你爭我吵互相斥責,石重貴此時才想起一言不發的馮道,開口喝道:「二為愛卿住口,且聽馮愛卿有何高見?」

    馮道言:「二位大人所言皆是在理,還是由皇上定奪。」

    「廢話!」石重貴道:「丞相到是給朕出個主意,既可保全朕命,又要保全開封百姓。」

    馮道一撚鬚髯答道:「惟有降遼可既保陛下富貴,又能保百姓平安。」

    石重貴問:「愛卿快些講來。」

    馮道言:「臣聞昔日先帝引遼主滅李從珂時,耶律德光不貪珠寶美女,唯獨愛戀王太妃,且生惻隱之心,畢恭畢敬。陛下若請太妃代為獻降,便可君無性命之危,民無亂兵之災。」

    重貴問:「哪個王太妃?」

    馮道答:「花見羞是也。」

    景延廣、桑維翰皆是驚訝,石重貴歎道:「未想朕男兒之命,卻要求女流相救。」重貴對馮道言:「朕欲請太妃出面,只是朕不善言語,請馮愛卿同往。」

    再表太妃花見羞,這位飽經宮廷變亂的前朝舊妃,自石敬瑭稱帝之後,到是過了數年安寧日子。當初,因花見羞曾酒宴設計救過敬瑭之妻永寧公主,受石敬瑭夫妻二人宮中厚遇,且永襲太妃之尊,時日今日,花見羞與其子李從益母子相依為命,在後宮深居簡出。

    這一日,花見羞正與宮女在宮中下棋,丫鬟翠玉來報:「太妃娘娘,萬歲駕到。」花見羞心中納悶,石重貴登基素不曾看望,今日來見,必有大事。花見羞言道:「速與我出宮迎駕。」

    花見羞魚丫鬟翠玉來之門口,正巧石重貴與馮道進來,花見羞趕忙行萬福,言道:「陛下駕臨,妾妃又是遠迎。」

    重貴道:「太妃不必多禮,朕有急事相商。」

    花見羞將石重貴、馮道請入前廳,主賓落座,丫環翠欲奉上香茶。花見羞問:「敢問陛下有何要事?」

    石重貴雙膝跪倒,哭訴道:「請太妃救兒臣性命。」說著便連連叩首。花見羞趕忙來扶石重貴,重貴道:「太妃若是不應,兒臣永跪不起。」

    花見羞問道:「是何大事,陛下竟長跪不起。」

    重貴道:「遼主耶律德光率二十萬大軍南下,沿途燒殺州縣,無惡不作。如今兵臨城下,舉目無援,朝廷有累卵之急,百姓有倒懸之危,請太妃救京城百姓於水火。」

    花見羞問:「我乃女流怎可救京師百姓?」

    重貴言道:「朕遇投降契丹,唯恐契丹傷朕性命,劫掠百姓。久聞耶律德光愛戀太妃,太妃若可獻媚遼主,京城可保也。」

    石重貴斜眼去瞅花見羞,只見花見羞面如青鐵,柳眉倒立,厲聲怒道:「陛下怎可說此人倫之亂?妾身自前朝明宗皇帝去世,立志守節,陛下怎可說著不倫不類之語?」

    重貴道:「太妃息怒,此計也是馮道所獻,並非朕意。」

    馮道聞聽,趕忙也跪倒在地,對花見羞叩首言道:「為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馮可道!」花見羞怒問:「令我獻媚番賊,也是你臣子之禮麼?」

    馮道言:「太妃息怒,老臣年過半百死不足惜,只是許王李從益若遇亂兵,太妃孤兒寡母豈有活口?老臣出此卑鄙之策,也是為留明宗李嗣源唯一血脈,不得已而為之。」

    這一席話說得花見羞半晌無語,說到了花見羞擔心之處,馮道見花見羞猶豫,又言:「老臣項上人頭順手可砍,遼兵*凶殘,還望太妃三思。」

    花見羞為難了半天,才勉強答道:「馮大人勿再言,本宮答應就是。」

    石重貴聞聽心中暗暗竊喜,馮道更是伏地高呼:「太妃娘娘真乃鳳鸞降世,兩朝國母,社稷幸甚!」花見羞卻是淚流而下,屈辱難當。

    兩日之後,契丹二十萬大軍列陣開封城下,數千面戰旗蔽日遮天,遼太宗皇帝耶律德光頭戴狐錦騰龍盔,身著龍鱗黃金映光甲,外罩繡龍黃色戰袍,腰挎烏龍劍,跨下一匹千里追風白龍馬,昂立正中。左右依次是耶律圖魯窘,蕭翰,杜重威等將官,身後馬步軍更是一望無邊。只見開封城頭白旗高挑,城門大開,當前不是皇帝石重貴,確是一女子率二十名朝官走來,見得女子:

    盤鳳金冠白玉簪,橘黃繡袍貴鳥纏。

    百褶羅裙祥紋映,獨缺寶器綴粉嫣。

    花見羞身後跟隨兩位朝臣,左邊是馮道,右側是桑維翰,其餘文武朝臣不過二十人,列隊旗手、侍衛不過百餘名。耶律德光定睛細看,一眼便認得花見羞的容貌,心中暗想自擁立石敬瑭入主洛陽,見花見羞一面卻暗戀十載,如今再見這絕代佳人依舊風韻猶存,嬌嬈嫵媚。耶律德光正看的兩眼發直,花見羞已走至近前,緩緩拜禮,對德光言道:「後宮太妃王氏,拜見大遼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耶律德光道:「太妃免禮,為何來至陣前迎駕?」

    花見羞道:「我主石重貴聞天兵南下問罪,自愧不敢來見陛下,特遣臣妾恭迎萬歲。」

    耶律德光言道:「石重貴背信棄義,拒不稱臣,朕豈能饒他。」

    花見羞道:「妾在此接駕,一來替石重貴討得性命,望陛下莫計小人之過,從輕發落重貴;二來替開封百姓祈求免受亂兵之災,莫使將士鐵蹄踐踏。」

    耶律德光大笑道:「太妃乃朕皇嫂,嫂嫂既然有訓,朕今日就依了太妃。太妃方纔所言二事朕皆准奏,不過朕若有求太妃,太妃可要依我?」

    花見羞一見耶律德光兩眼生光,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只是輕聲答道:「妾代開封百姓謝過陛下。」耶律德光遂傳下詔令,二十萬大軍皆不許入城擾民,自帶五千親兵入晉宮緝拿石重貴。

    耶律德光率兵闖入晉宮,晉出帝石重貴率領百官在午門跪候遼主。耶律德光令人拿下石重貴,德光問:「朕與你叔父石敬瑭對天盟誓,晉國向遼稱子稱臣,汝為何背棄舊盟,亂起刀兵?」

    石重貴嚇得多哩哆嗦,手指景延廣道:「全是此人勸我出兵抗遼,兒臣不過受人指使而已。」耶律德光大怒,既命人綁了景延廣。

    這時,國賊喬榮在耶律德光身後言道:「為臣尚存有景延廣親兵字據。」喬榮從懷中掏出布囊,取出一紙,當面讀道:「大晉尚有十萬口橫磨劍恭候遼邦,若是冒犯中原皇威,契丹雖遠但必誅之。」耶律德光聞聽,遂問景延廣:「此言可是汝親兵所書?」

    景延廣一見喬榮不由得怒上心頭,破口罵道:「喬榮汝這無君無父的國賊,竟設此奸計害我,汝必不得好死!」

    耶律德光怒道:「來人,將這景延廣打入死囚牢,聽候發落。」左右刀斧手拖走景延廣,景延廣卻高聲對石重貴喊道:「陛下寧要盡節而死,不可屈膝苟安!」連喊數聲,卻使耶律德光目光轉向石重貴,這石重貴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苦苦哀告:「皇爺爺饒命,孫兒年少無知,還望皇爺爺饒我狗命。」只聞耶律德光一聲冷笑,卻不知石重貴生死如何。正是:

    父子皇帝荒唐謀,埋下後世永結仇。

    一朝忘國萬念滅,虎威鼠膽自蒙羞。

    欲知石重貴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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