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凌天等人已在緋紅十字裡面行走了許久,蜿蜒曲折的小徑依舊延伸向遠方,不知會通往何方。
而且路兩旁的空間似乎重複著同樣的光景,讓人暗自懷疑是不是在老地方徘徊。
當看見眼前再一次飄過一艘破船的時候,紫萱忍不住抱怨開來:「哪,凌天,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克魯歎了口氣:「紫萱姐姐真是累昏頭了,這裡又沒有什麼分叉路口,怎麼會迷路?」
「那你說那是什麼?」紫萱氣乎乎地指著破船,不服氣地說。
雪舞也是滿腹狐疑,那船至少已看見過三次,就連船舷上破洞也是一模一樣,應當是同一艘船無疑。
「凌天,解釋………」紫萱拖長音調。
凌天環顧四周:「嗯,我想這恐怕是這個空間本身相當不安定的緣故吧。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像是在空間之上鑽了一個個的洞,然後把別的地方的東西透過這些看不見的洞投影在背景之上形成的影子。因為都是同一件物體在空間背影上的映射體,所以我們才會看到這樣奇怪的東西。」
「哦。」紫萱頗為奇怪,「你哪裡學到的這些知識的,在兩年的時間裡,我可沒有覺得你這樣博學過。」
「謝謝大小姐的表揚,不勝榮幸。」
「主人,我看,我們的確是在接近吉納塞斯沒錯,他的氣息越來越強了。」奧利津探出腦袋小聲說。
「太好了!」紫萱大喜,「就這麼辦,先快快趕到吉納塞斯面前,然後修理他一頓,任務就結束了。」
克魯一攤手說:「如果有紫萱姐姐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
雪舞明白,紫萱是為了讓大家輕鬆起來,才如此說道,看似她平日裡大咧咧的,倒是心細無比。
少女回顧凌天:「那麼我們走吧,不要被紫萱拉下。」
小小插曲就此結束,眾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紫萱驟然發出一聲驚呼:「人!」
「是小愛!我來了!」克魯沒頭沒腦地說。
他也不仔細看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就衝了上去。
紫萱撅了噘嘴說:「小愛,小愛,真是會惹麻煩的傢伙!」
她也跟著跑了上去,緊接著的便是凌天和雪舞。
前面的人影當然不是小愛,但眾人看到的景象卻比小愛出現更加驚人。
遠處一條蜿蜒的小徑上面站著一群身著白色紗衣,樣貌俊美的人,他們全部留著長髮,宛若神話之中的神靈、手中拄著法杖,或者拿著光球,三三兩兩地往緋紅十字出口方向前行。
雖然凌天等人看到對方的腳在不住邁動,與自己相對距離卻全然沒有改變,彷彿是在原地踏步一般,停留在距離眾人大約3米的地方。
「靈族……」凌天不禁喊道。
「什麼?靈族不是全部死了嗎?」紫萱大喊,她話音剛落便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訕訕地說,「對不起,凌天……」
「沒關係。」凌天搖搖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凌天,」雪舞小聲問,「這些靈族是?」
她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靈族會出現在這裡。
「這緋紅十字大概就是連接以太界和這個物質世界的通道,本來人死亡以後,身上所附的以太也會回歸以太界的,所以在兩個世界之間必定存在著聯繫之路。」他解釋說。
「靈族可能就是通過這條通路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這些恐怕就是靈族降臨這塊大陸之時所留下的映像,真是讓我吃驚,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停留了千年。」
雪舞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奇觀,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居然就是數千年前的景象!?」對於人類短暫的壽命來說,這真是難以想像的光景。
「哦,靈族居然就是穿著這樣樸素的衣服啊。」紫萱有些失望地說。
「在以太界的靈族是沒有形象的,當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由於人類的想像和美化,就如同我召喚守護者一樣,相應地變為如此模樣,人類理想之中的神靈,俊美,飄逸,智慧和武力的集合體。」
「那麼,靈族究竟來這個世界上做什麼呢?」克魯不解地問。
「我不知道,就連母親也是如此。」凌天慚愧地說,「我所知道的,就是靈族先驅者的長到達這片新土地之時口中所詠唱的歌謠。」
「吾等自縹緲無存之所而來,如翩飛之翼般降落此片大陸,願吾等之降臨乃能給此地之民帶來無盡的福址,共同攜手,創造比弗羅斯特心中永遠之伊甸。」
「靈族一直牢記著這個教導,千年以來有著長久壽命的他們雖然不再在人類面前出現,卻老是在大陸之上隱秘行動,消滅自然界誕生的魔物,以太界的邪靈--蝕的化身。」
雪舞細細品味著這個歌謠,不禁感慨萬千,傳說解釋靈族是將古王國的毀滅遷怒與人類,一氣之下才隱居到蔚藍之湖,再也不肯跟人類見面的。
可聽到這歌聲以後,她已經不再相信這一點:靈族從沒有怨恨過人類,懷著一顆想要和人類創造美好田園的心,他們千里迢迢來到這片大陸,可結果卻給人類帶來無盡的災難。
本來是為了守護人類的索哈兒,現在卻成了毀滅世界的邪惡力量,所以這些高尚的人才毅然選擇離開人類的視線,隱居在蔚藍之湖畔,希望在歷史舞台的背後默默守護人類。
克魯和紫萱也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語。
紫萱終於打破沉默:「那麼你消滅蝕難道是為了……?」
凌天心酸地點點頭:「就是為了完成靈族未盡的事業,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靈族了,但是蝕還在不斷誕生。我的手上已染滿靈族之血,為了贖罪,唯一的方法就只有遊蕩在大陸上,替他們討伐蝕,可是……說到底我還是太高估自己的實力,沒有奧利津的力量,也不能夠使用理力之刃的我,手中只有在蔚藍之湖旁自己所製作的棍之王者,終於有一天吃了大苦頭。雖然打倒了對手,卻是受重傷,奧利津也昏迷不醒,要不是碰巧遇到紫萱,我是勢必會消失在仙湖底。」
聽到凌天平淡地說出這一切,雪舞心中陣陣刺痛:凌天就是這樣的人,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然後再默默行動,雖然心中異常痛苦,但在表面之上絕對看不出來。
就如同愛米恩姐姐所說,倘若自己沒有鼓起勇氣,凌天勢必以自己的死來償還對芬利兒犯下的罪過。
紫萱坦然一笑:「沒關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將來等到消滅了吉納塞斯,我陪你一起去對付他們好了。」
凌天感慨:「謝謝你……紫萱。」
「那麼我們走吧,還是先找小愛要緊!」克魯焦急地催促。
他心中老是有種不安的騷動,好似小愛遇到了什麼不測,臉上也浮現出痛苦神情。
雪舞輕輕對克魯說:「放心,小愛不會有事的,吉納塞斯如果要殺害她的話,就不會特地從索拉利斯趕去天空之殿誘拐她。」
這點克魯也是明白,但終究是無法釋懷——
眾人沉默之中又往前行了一段距離。
這次是奧利津發話了:「那邊,吉納塞斯!」
眾人順著他手指向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空間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影像。
五個人影出現在飄搖不定的畫面之中,為首的一個是身著黃色長袍的金髮美麗女子,背後站著三名戰士和法師模樣的人。
其中一個像是騎士,手中持著金色長槍,身畔右側的藍發女子身著綠色法師袍,手中持有法杖,剩下的是披藍色斗篷的劍士,手中的武器居然就是鋼金雙鋒。
與他們對峙的男子則留著一頭黑髮,面目清秀,手中持兩柄大劍,其中一柄顏色漆黑,刀鋒上佈滿密密麻麻的鋸齒,另外一把卻是青色,樣子也非常奇特,劍的頂端膨大成一個圓球,上面也是開了鋒,男子身邊纏繞著有若鎖鏈的黑色以太,嘴角咧出一絲微笑。
模糊的影像中,五人均是神情嚴肅,一動不動地對峙著。
沒有吉納塞斯。
「喂,吉納塞斯在哪裡?」紫萱叉腰質問奧利津。
「就是那個人,那個人。」奧利津指著黑髮男子說,「吉納塞斯就附身在他身上。」
「那麼這就是一千年前的景象咯,那個時候吉納塞斯也打開了緋紅十字,然後這些人……」紫萱指了指與吉納塞斯對峙的人說道,「就是阻止他的人?」
凌天還沒有開口,雪舞出聲說:「嗯,沒錯,就是一千年前的景象。」
雖然黃袍的女子頭髮顏色是金色的,而且樣貌也不是非常相像,可她幾乎立即就斷定,這就是將璀星之杖傳給菲依娜——自己祖先的人,那位銀髮女子。
而菲依娜本人也在其中,就是那身披綠袍的法師,在她身上可以感覺到守護神芬利爾的力量,這就是千年前的索哈兒和守護者們。
「奧利津知道她!」奧利津突然指著那位黃袍女子說,「雷蒂雅,雷蒂雅啊,奧利津以前的主人,奧利津想起來了,吉納塞斯,吉納塞斯他……」
三人均是一臉的企盼。
只聽奧利津繼續說:「……啊,討厭,還是想不起來。」
「對不起,奧利津,是我的力量太差勁,不能夠完全將你召喚出來,所以才讓你如此苦惱的。」凌天柔聲說道。
小傢伙劇烈地晃動著腦袋:「不,不是主人的錯,奧利津的不好。」
「對呀,我就是感覺到為什麼他們手中的武器如此熟悉了,明明就是曉光和鋼金雙鋒嘛!」紫萱恍然大悟說,「那位,必定就是小愛的祖先了,而另外的兩個人就是三領的開創者。」
「小愛,小愛他在這裡戰鬥過!那就是小愛長大以後的模樣!」
「還好小傢伙沒有看到小愛轉生前的樣子,不然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紫萱壞笑著說。
凌天突然指著那吉納塞斯的化身所持有的武器,驚訝地說:「莫非……」
眾人驟然醒悟,齊聲驚呼:「理力之刃!」
「搞什麼,理力之刃居然是吉納塞斯的武器啊!」紫萱頗感失望,「那麼為什麼會落到艾裡手上,現在成了索拉利斯代代相傳的國寶呢?」
「我也不知道。」凌天搖搖頭,「總而言之,見到吉納塞斯就會明白了。」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那四人一眼:當初這些人來到緋紅的十字,勢必也是懷著將一切全部了結的心情,可無奈一千年之後,又是如此的情形。
那麼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毫無意義呢,因為不知在多少歲月之後,又將會有另外一批人懷著不同的心情和使命來到這裡,再一次地與吉納塞斯對決。
他集中念頭,清除心中雜念,此刻自己所要想的就只有打倒吉納塞斯一件事罷了,既然千年之前雷蒂雅等人也來到這裡阻止吉納塞斯,那麼他所進行的勢必是一個可怕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