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凌天驚問。
「這便是理力之刃的真正形態呀……溫迪魯,艾裡爺爺手中的兩柄佩劍--理力之刃,一柄將跟隨使用者的先天屬性,變為相應屬性的劍,而另外一把則是逆使用者的先天屬性,變換為對屬性的劍,就像是你先天屬性是炎,另外一把理力之刃的劍刃就是水了……」皇帝說了如此一大段話,微微有些氣喘,他依靠在椅背之上略微休息了一下,繼續道:「當初我給你的劍,那是破壞者,而今天……你拿在手中的理力之刃……它的名字便是……拯救者……」
「破壞者……」凌天看看手中紅色劍刃,又看看左手手中藍色的劍刃,「拯救者?」
「力量究竟為何物,迷戀於力量之人終究有一天會被這其所吞噬,陶醉於力量之中的心靈,任由自己手中的武器破壞,毀滅,最終墮落為黑暗之身,如果光有破壞者在手,那迷戀於力量之人就如同是在水中漂浮無依的浮萍,不明白自己為誰而戰,亦不明白自己為誰而生,迷途彷徨,最終必將沉淪於破滅之中。
「而拯救者就是衛護破壞者之存在,它的職責就是平衡破壞者追求力量的衝動,讓其不至於脫離了常道,是守護庭院的籬笆,破壞者必定要與拯救者同時存在,與其同行,是持有者心靈的慰籍。須明白不管如何,世界之上永遠存在著法待你去守衛之人,破壞者正是為不能出聲之人而言語,為其不能衛護自身之人而長鳴。
「倘若有一天你為自己手中的毀滅之劍所迷惑,忘記了自身的存在與希望之時,就看一眼你左手所持的守護之光吧,力量絕不為你而生,它乃是為你希望守護的東西而存在!牢記這一點的人才可驅使這理力之刃,為汝等心中之光而奮鬥。也才不至於淪為彷徨之人,迷失於毀滅之路,再也不能回頭。」
皇帝斷斷續續地念完了這樣一大段話,凌天細細回味著裡面所含有的道理,不由得心中萬般感慨。
「溫迪魯……就讓父皇教給你歷代索拉利斯直系之人所使用的劍技……神光玄明斬,雙羽靈月破。用這兩柄理力之刃去守衛你所愛的人吧……溫迪魯……」
「是,父皇……」凌天看著手中的理力之刃,心神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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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利斯的皇城銀月終於出現在雪舞等人的面前,當眾人抵達那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眼前高峻的城牆上旌旗林立,全副武裝的士兵有若鐵鑄的雕像般佇立著,飽含仇恨的目光冷冷地掃視著這群不速之客,天空中一輪昏月映襯著城內寂緲的燈火,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影沒有比此刻更加強烈過,可索拉利斯戰士的勇武和剛毅使得這群兵士絲毫沒有過多地去自己前途的黯淡渺茫,依舊牢牢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面對法琅將軍遞去的勸降信,索拉利斯照舊不予回應,攻城之舉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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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進入雪舞的營帳輕輕報告:「公主,我們明日將要進攻銀月城……」
雪舞背對著星塵,帳內昏黃的燭火將她柔弱的背影投在地上,孤獨無依。
現在的星塵離她實在是太遠太遠,少女簡直不再相信他就是那個在自己十三歲的那年流著淚抱著自己離開皇城之人,人就是在一個晚上變得面目全非的,恐怕這就是雪舞對星塵變化的最好詮釋。
星塵見雪舞沒有說話,歎了口氣說道:「那我先退下了,公主就請好好休息,不要過多掛念戰鬥的事,全部交給我們負責好了。」
他呆呆站立在那兒足足有十分鐘之久,可雪舞還是沒有說話,死一般的寂靜如水銀般灌滿了整個空間。
星塵在無奈中退了出去,輕輕掩上帳篷的垂簾。
雪舞神情木然地望了奧利津一眼,他委頓在桌子上,本來紅潤的臉失去了神采。
「那……奧利津……,」雪舞無助地問,「凌天會去哪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奧利津搖搖頭,含淚自責說,「奧利津不知道!主人究竟是去哪裡了,不要奧利津了嗎……」
小傢伙已經是哭了有一天了,眼睛已然是紅腫不堪,剛才強自抑止住哭泣的他聽到雪舞提到凌天,又開始抽抽啼啼起來。
雪舞心酸地看著他:自己又何曾不想哭呢,可是現在哭究竟還有什麼用,兩天來雪舞都是在淚水的陪伴下度過的,可是無論她流多少淚凌天還是沒有回來,已然發生的過去再也無法改變,而現在在她任由痛苦讓自己消沉下去的時候又毫不留情地逝去,雪舞不知不覺中喪失的是自己改變未來的可能性。
在過去的時候雪舞可以找凌天和星塵尋求支持,可是凌天已然離去,星塵變得形同陌路,此刻在這裡的唯有她自己而已,雪舞自己一個人罷了。
曾幾何時開始,雪舞變得開始依賴凌天起來,在這兩個月裡都是他每每在關鍵時刻出現,帶著自己從絕望之中走了出來,可現在這一切再也不會發生了,雖然她心中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不論她如何依戀那段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光如水般逝去,任憑她流乾淚水也再也難以換回。
「絕對不能夠這樣下去!」她摀住胸口輕輕告誡自己,如果自己還是一味在這裡啼哭,而不採取一點措施的話,未來還會像吞噬老師,迪特,冰狼和白夜的生命一般,將自己某個重要的人帶走。
神是殘酷的,因為他沒有賜予人們如何掌控過去,但他又是慈悲的,因為還有現在維繫著未來,而這就是雪舞唯一可以把握的東西。
少女堅強地拭乾淚水,勉力對奧利津一笑:「奧利津,你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那邊有甜食,你餓了就吃一點吧,我去外面一下……」
奧利津睜開朦朧的淚眼,目送雪舞離去:「吉納塞斯……」他默默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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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出去涼快一下,在那個帳篷裡面腦子便一直是渾渾噩噩,如同一團亂麻無論如何也理不出一絲頭緒來,兩日來她在這個帳篷裡幹的事情除了休息便是哭泣,這恐怕已經是成為了一種慣性,牢牢鎖住她的靈魂,如果再呆在那裡的話勢必是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來。
改變一下環境就會好得多。
夜空還是那麼寂靜深邃,仰望著漆黑的天宇中閃耀的群星,雪舞驟然感到久遠無邊的意識包裹了自己,這夜空也如此這般注視了腳下的人類幾千年,乃至幾萬年,比起這股偉大意識的來,自己的些許煩惱又算得了什麼?
心不可思議地沉靜了下來,感受清風拂面,點點滴滴的會意猶如池底清泉冒上心頭:當日裡雪舞也曾和凌天一起駕駛著飛龍,那時候的風也是這樣如同母親之手般輕柔,只是現在身邊沒有了凌天,少女竭力抑住酸楚的淚水,牢牢抓住思緒之尾,追尋著自己的答案。
從那以後又有許多人死了……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再要人死的,明明企盼著不要再有人受傷的,可是事情還是不可挽回地發生了,迪特為了拯救大家而死,艾裡爾伯爵為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死,冰狼為了衛護自己尊敬的人而死,白夜為了不讓自己所愛的人受到傷害而死,奧托伯死於索拉利斯的正義之光下,成千上萬的無名的盟軍戰士和索拉利斯戰士,為了自己相信的那個正義灑下了滿腔熱血。
本來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就是因為自己軟弱,自己的膽小,自己的善於妥協,終於一切即將無可避免的發生了,現在悲劇又將重演,如果明天攻城必將有更多的索拉利斯人,更多的聯盟軍戰士死去,也許克魯會死,紫萱會死,休斯會死,黑斯會死,星塵會死,甚至凌天也會死,這可能將成為現實的想像交織成一股洪流擊打著少女的心,肆意品味著她的痛苦。
空中的明月毫無慈悲地映照著少女美麗的臉,淒婉和痛楚交匯在一起,但她的眼底卻含著一絲希望,她找到那困擾自己許久的答案,在深切的痛苦中她看到了無比真切的自己。
風送來了一個溫和無比的聲音:「你能夠做到麼,這一切真的可以避免嗎,你真的有信心結束這場戰鬥嗎?」
雪舞微微一笑,聲音異常柔和,她對自己說。
「是,我終於明白了,這場戰爭不是這樣的,索拉利斯絕對不是為了為了單純的征服世界而戰,看到他們英勇戰鬥的我終於明白了!」
「我相信索拉利斯人必定也是為了守護某些東西而戰的,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這般拚命,在巴魯哈拉平原戰役之中為了掩護主帥的安然離去而決不後退!不是野心,不是慾望,不是這樣的!」
「同樣我們也是為了守護我們的親人而戰的,懷著同樣感情的人,為什麼非得戰爭不可呢?兩批有同樣信念的人們卻在彼此傷害,那樣豈不是太可悲了麼?」
「所以我要去見索拉利斯皇帝。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發動戰爭,為什麼要侵略別人,我相信索拉利斯的皇帝,凌天的父親一定不是像破軍那樣的狂人,這裡面必定是有什麼理由。」
「索拉利斯也好,我們也好,為之戰鬥的東西裡面一定有一樣共同的東西,誰也不會為了破壞而戰鬥,我要找到它,以它為基礎讓這場戰爭終結,不能夠再讓悲劇重演了,我相信一切都會得到解決的。」
聲音舒了口氣,輕輕說:
「既然公主已經下了如此的決心,那麼就詠唱這歌吧!當這歌聲響起之時,你的願望會得到實現的。」
謝謝你,璀星之杖的主人……雪舞輕聲說,讓微風輕輕將其吹送到遠方。
聲音就此消散在天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