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法米裡恩城堡西側偏廳裡面的雪舞,心中的悲傷莫可言表,她來到這裡已經有不少時間了,一直就這樣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腦子裡面幾乎是一片空白,渾然不知所措。只是木然離開紫萱她們,連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一個三領的高級軍官見到魂不守舍的雪舞,問明情況後才指點了她去的地方。
現在她心中只是一個念頭,老師死了,老師死了,不停地反覆地在她心頭迴旋。她沒有勇氣去看老師的遺容。那位軍官的表情已經提醒了她,最好不要看,否則她的心將更加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於是她只是木然地跪在那裡,任由悲痛盤踞在自己的心頭,吞噬著自己的精力和意志。想要守護的東西,還是失去了!!老師死了,面前的那個物體是不是老師呢?她也有這個懷疑,更加確切的說是僥倖的希望,大家不是搞錯了吧。可是她知道她騙不了自己!!老師確實是死了,那個和藹的老師已經不在了!!父親去世時的那種悲痛與絕望,她以為自己已經消失了,現在卻有如幽靈一般再一次復活,牢牢地抓住了她。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有誰進來了,那人輕輕地把門推上,靜靜地佇立在雪舞的身後。少女渾然未覺,過了許久,身後那個人輕輕歎了口氣,呼喚著她的名字:「雪舞……」
小室裡面非常昏暗,跳動的燭火和蒼白的被單,無一不昭示著死亡的陰影,無助的雪舞跪在靈前宛若失魂,這就是凌天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情景。雪舞--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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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沒有聽到凌天的呼喊,依然跪在地上發怔。直到凌天呼喚了第三遍,聲音才傳到了雪舞的腦裡,她慢慢地回過頭。臉上猶自掛著淚痕,眼睛裡面儘是朦朧,沒有了少女的光麗之色。
看到是凌天,雪舞沒有表示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說著,說吧,她覺得,有一個人能夠靜聽自己傾訴的話,會好一些。悲痛排出一點,那就減輕一點,如果任由它沉積下去的話,自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父皇死去的時候那時的我也只是知道抱著頭哭,」少女的聲音非常陰鬱低沉,「每天只是知道抱著被子哭啊哭啊。飯不吃覺不睡,什麼也不干……」
凌天顯然感受到了雪舞的痛苦,臉色也變得低沉吟暗起來。他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聽著,關切地注視著她。
「……是老師,」雪舞顧自說著,「……是老師他來了,用他那當時的我認為異常溫柔的聲音對我說:『雪舞,不用怕,你不是孤零零一個人,爺爺不是在這裡嗎?爺爺向你保證,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爺爺都不會離開你,永遠像陛下一樣寵著你,不會讓你不開心的。直到有一天我們的雪舞告訴我,你長大了,討厭我了,不要我陪了,那時我才離開,好不好?』」
少女的臉色淒然,聲音有些斷續,她輕輕地用手摀住臉,抽泣著:「可是如今,老師卻不在了,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老師你知道不知道,我還沒有對你說,我已經長大了,不要老師的陪伴了,你怎麼就離去了!!老師一生最重承諾,為什麼,為什麼連與一個小女孩的承諾卻無法遵守呢……」
她緩緩站起身來,一隻手扶著桌台哀聲呼喚著:「老師,快起來吧,告訴我你還沒有走,你還要再陪伴我,還要給我做更好吃的東西,還要陪著我回到芬利爾……老師,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有多孤單!!」
凌天慢慢走到雪舞跟前,聲音無比柔和,他心中也是同樣的悲痛:「雪舞……你不要這麼說了,請不要哭了。」他注視著少女清麗的臉龐,說道,「……大家都認為,微笑著的雪舞是最美的,但是何以你總是臉上儘是悲痛?這不該是你應該有的,喜歡雪舞的人,珍視雪舞的人都由衷地希望雪舞你微笑,歡樂,去告訴每個人我現在非常幸福……,所以,不要哭了,不要讓眼淚流下來,不然我……我們,也會傷心的,讓公主永遠高興可是騎士應盡的義務啊……。不要忘記你不是孤單一人,克魯也好,紫萱也好,我也好,大家永遠都是雪舞的朋友,永遠為雪舞高興的事情而高興,為雪舞痛苦的事而哭泣,所以,所以……雪舞,無論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老師,都請不要哭泣,微笑一下吧……,今天可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你拯救了法托,你挽救了千千萬萬本該逝去的生命,所以請微笑一下,玄慧老師一定會為你自豪的,因為你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帶著守護神大人回來了!!」
雪舞淚流的更加多了,但是不是悲痛,中間還有喜悅,凌天的一番話無形中給她又注入了生命的活力,她想起了在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已經忘卻的東西,少女輕輕拭乾淚水,笑了笑,淚珠猶然掛在她的臉頰:「謝謝……凌天……謝謝……」
少女現在能夠說的只有這個,只有這個而已。
「對不起……雪舞……」少年輕輕地念著,「…對不起……」聲音裡面是悔恨和痛苦,雪舞沒有聽到。
「凌天,你說什麼……?」雪舞雖然沒有恢復歡快,聲音卻又有了力量。
「啊,沒什麼,沒什麼……來,雪舞,去找克魯和紫萱他們吧,他們也一定在為你你擔心了……」
「嗯……」推開門出去的雪舞看到的是美麗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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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和孟菲斯候……」法琅和休斯不約而同地點點頭,愛蓮可真是派主力過來了。
「孟菲斯候求見兩位將軍大人,現在天光騎士團正在城外駐紮!!」一位高級聯絡官進來行了一個禮,大聲向兩位將軍匯報。
「快請!!」
不多久,傳令兵便帶著孟菲斯候進來了,孟菲斯候年紀只二十出頭,高大英俊風度翩翩,本人出身於愛蓮貴胃,世襲領地孟菲斯,在各國的貴族少女心中更是理想的偶像,與威斯坦並稱為南北的二公子,當世的才俊,眾人都非常懷疑,照連喬王子現在這樣的表現,愛蓮王傳位於孟菲斯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進來的孟菲斯候身著一件黃色戰袍,腰間懸掛著一柄芬利爾銀打造的細劍,眉宇軒昂,氣度不凡。但是眾人的目光卻不是投向了他,因為一個聲音已經先聲奪人傳了進來,讓眾人為之色變。
「喂,孟菲斯,這就是三領引以為豪的法托,不錯嘛,果然不錯,了不起,很是了不起!!」
法琅微微苦笑:「想不到此人也來了……」
進來的果然是連喬王子。
他依舊一副紈褲子弟的打扮,搭拉著腦袋,不安地嗅著空氣裡的味道;「法琅大叔,好久不見了,法托城下可真是一副慘樣哪。」
「您好,連喬王子……」對於此人,法琅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法琅將軍,萬分抱歉,陛下命我帥麾下天光騎士團於4日前起兵增援法托,本該在昨日抵達,不幸路上有變,延誤了一天的行程,我等辦事不力,至使法托遇到如此犧牲,實在無顏以對……」孟菲斯候行了個禮,愧疚地說。
休斯略微點點頭,「孟菲斯候實在太過客氣……」
「就是!!本來我就說丟下不管好了,趕快去法托,可是你非得那樣辦,結果好了!!」連喬打斷了孟菲斯候的話。
「但是,作為騎士,實在是無法放下他們不管……」孟菲斯候頗為為難地說。
「孟菲斯候,究竟所謂何事……?」法琅不解地問,顯然孟菲斯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情況,才來遲了一步。
「嗯……不瞞兩位將軍,其實路上我們遇到了洗劫村莊的魔物大軍……」孟菲斯候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為了消滅他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托他們的福,天光也有些損失,真是前所未聞,近千的魔物,到底是什麼回事?」連喬又胡亂插嘴了。
「什麼!!魔物軍團!!!」法琅臉色大變,也顧不得什麼了,慌忙問,「……孟菲斯候,王子所說……」
「嗯,千真萬確!!大約一千的魔物……」孟菲斯候點頭肯定說。
一時間會議室一片寂靜,大家都有些疑慮,魔物成群結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法琅將軍,弗雷爾伯,雪舞公主和紫萱小姐也前來會見孟菲斯候……」門外傳令兵大聲說。
連喬王子打了個哈欠:「好沒勁,真是的,孟菲斯,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出去逛逛……」他滿臉儘是疲憊之色。
「可是王子,兩位將軍……」孟菲斯候有些為難。
連喬拍拍孟菲斯的肩膀,說:「父王是委派你援救法托,我只是跟來玩玩,根本沒有其他的事。所以呢,我就出去溜躂溜躂也沒有什麼問題。再見……」他也不等其餘人反應過來,拱拱手大咧咧地說聲「失陪」,便徑直從另一道門出去了。
留下的三人只能目瞪口呆。
「兩位將軍,我家王子實在是太過任性,請不要見怪。」孟菲斯抱歉一笑,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