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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心之聲(上) 文 / 煌天星月

    雪舞走上頂層,發現星塵正倚著瞭望台邊上的欄杆,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的風景,她湊上前去,輕輕地喊道:「星塵……」

    星塵一怔,回過頭來,「公主殿下……」他頗為詫異地望著雪舞,欠下身去,「為何到這裡來,難道找我有事?」他迴避著雪舞的目光。

    雪舞緩緩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星塵,這裡沒有外人,你為什麼要如此恭敬?」她有些哀傷地說,「我們一起生活了3年,感情就如同兄妹一般,可你卻那麼執著於我的身份,一直把我當作外人看待。」

    星塵伸直了身體,但是頭依舊低著,沒有出聲。

    雪舞繼續說道;「星塵,如果你當我是公主,那麼就服從我這個命令——如果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請不要再稱呼我公主,也不要行禮了,如何?」

    星塵聽了,著實吃了一驚,「這怎麼能行呢……」他吱晤了半天,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妥,「總之萬萬不可,請公主收回成命。」他誠惶誠恐地說道。

    「這麼說,星塵是不聽從我的命令嘍,那我還算是芬利爾的公主嗎?」雪舞佯裝憤怒地說。

    星塵沒有想到,一直非常容易屈服的雪舞現在居然敢於如此堅持自己的主張,「我不是這個意思,公主殿下的命令我是絕對服從的。」他小聲說。

    「那好,就按我剛才說的辦吧。」雪舞微笑著,「本來我和星塵之間就不必拘泥些什麼,如果沒有星塵冒死將我救出芬利爾皇城,我這個芬利爾的公主恐怕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幽幽地說道。

    星塵無奈了,「是,我明白了。」他望著雪舞背後的天空回答。

    「太好了,」雪舞欣喜異常,「老是讓像哥哥一樣的星塵在我面前使用尊稱,我實在不習慣。」

    「公主……」星塵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神采,一時之間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了,看到雪舞眉頭微蹙,他頓時明白過來了,「……雪舞,我明白了……」他長久以來,他一直就稱呼眼前這個人為公主,一時之間要他改口,實在是不習慣,胸口也一緊,「對不起,上次我說得實在太過火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斟酌著自己的措辭。

    「是什麼事?」雪舞一怔,問道,她實在想不起來星塵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

    「就是上次天澗的事情,」星塵為難地說,「絲毫也不考慮到你的心情,就說出這樣過分的話來,我實在是……」說道這裡,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顯然是十分後悔。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早就忘記了……」雪舞這才想起來那麼一回事,的確,那件事以後,自己確實非常難過,但是經過凌天的寬慰,心情頓時舒坦了許多,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自己早就把它拋在腦後了。

    不過說起來,不知道凌天他們現在有沒有在找自己,畢竟還要聯絡小愛,雪舞開始掛念起他們來。

    「經過一番血戰的星塵,心情肯定不會很好,畢竟星塵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不願意讓別人流血,但是你為了我們芬利爾卻一直奮鬥著,這樣的星塵,我是不會生氣的。」

    「雪舞……」聽到雪舞如此說,星塵深深地感動了,一時之間忘記了迴避稱呼她名字,「我……其實現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的聲音很低,雪舞沒有聽到。

    少女走到星塵面前,讓微風輕輕地吹拂著自己的秀髮,現在已經有一點夏天的氣息了,她說道:「星塵,其實我這次特地來找你,不是為了上面那些事情的……」

    她正在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措辭。星塵已經開口了:「是關於守護神的事情嗎,重振芬利爾王家的威名,這真的是雪舞最大的心望嗎?」

    原來星塵在小廳裡停留了不少時間,雪舞沒有注意到星塵話裡的異樣,點點頭:「是的,現在我們必須阻止芬利爾與奧托的血戰,這是身為芬利爾王家後裔的我目前必須要做的事情。」

    星塵握緊了劍柄:「不管這麼樣,也讓我助一臂之力,請讓我和你一起去見芬利爾大人吧!」他聲音恢復了堅定,一掃之前的陰沉。

    雪舞早料到星塵會如此說,她伸手輕輕搭在對方持劍的右手上,星塵可以感覺到從她手心裡傳來的溫暖。

    她輕聲說道:「不行,我就是為了這而來的。最近的星塵實在是太累了。剛才的授勳儀式上的星塵就有一點魂不守舍。三年來,星塵為我承擔了許多許多,現在是該我來擔負起芬利爾的責任的時候了,這次你就好好在法托休息吧,老師他也是這樣想的。」

    「我沒事!!」星塵大聲說道,「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有點累而已,我一定要和雪舞一起見到守護神!請無論如何也要帶我去!」他目光堅決的看著雪舞。

    少女眼睫毛微微顫抖著,眼中也儘是溫柔,她耐心地解釋說:「其實,我讓星塵留在法托還有一個考慮,就是請星塵無論如何也要守護好法托,並且竭力避免奧托與芬利爾的正面衝突。」

    她頗為不安地眺望遠方,天邊已經有一絲不祥的烏雲,「法托城現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這件任務除了星塵以外誰也無法完成,這不也是芬利爾統領騎士的職責嗎?」

    星塵不再堅持,他行了一個禮,朗聲說道:「請放心,我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法托城一定會等公主回來的!」

    「不要太勉強自己啊!」雪舞笑著說,「就像隊長對於你一樣,星塵也是我不可替代的家族成員,千萬要保重自己。」

    星塵背轉了頭,低低地說:「知道了。」他的聲音裡面透露著複雜的感情,雪舞一時之間難以形容,她只能呆呆地看著對方的背影。這時雪舞才發現,星塵身上多了一件掛飾,她可以看到藍藍的絲線圍繞著星塵的脖子,是護身符一類的東西吧,她暗想。

    「喂,雪舞,你在嗎,克魯這傢伙真是沒耐性,非要我來找你,在的話就應一聲啊!」一個聲音傳來了,聲音就從她背後傳來。

    「是凌天!」雪舞一驚,猛地回頭,真是凌天。

    少年顯然也是剛剛推開門,看到兩人在一起,有些尷尬地自嘲道:「克魯這傢伙,把我這個老師當什麼了……雪舞……」他頗有些躑躅地說,「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那麼等會兒記得去找我們。」

    他剛要轉身退出,雪舞慌忙說:「沒有的事,凌天,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克魯一定等得不耐煩了,我馬上就去。」她對星塵抱歉一笑,「那我走了,這裡就拜託星塵了。」

    星塵望著凌天一眼,點點頭說:「放心吧,公主。」

    凌天與雪舞離開了,星塵像是在回味這剛才的談話,呆呆地扶著欄杆,半晌沒有說話。

    他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握著圍在胸前的掛墜,「絕對沒有這樣的事,絕對沒有。」他像是在反駁誰的觀點一樣,固執地念叨著。

    天黑了,遠處的群山漸漸地被夜幕所包圍,星塵轉身走下瞭望台,進入了城內。

    裡面過道上的燭台已經點亮了,幽暗的燭光無力地跳動著,從頂層到二層,過道上到處都有來來往往的法托城兵士,有許多還是階級比較高的騎士與參謀人員,大家都在談論一件事,那就是雪舞將要前往芬利爾會見守護神的事情以及她在會議上的一番話,提到的人無一不是佩服和感歎。

    「芬利爾的下一代領導人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看來以後的芬利爾將是我們三領的強力對手也說不定吧。」當然也有這樣考慮的人,將他們的評語聽在耳裡的星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雪舞公主殿下的騎士。」他悄悄地告訴自己。

    星塵的住所是在法米裡恩城堡旁邊的一座民房裡面,老實說,他沒有回到那裡的睡覺的打算。

    公主讓他留在法托是希望他能夠竭力避免奧托與芬利爾的正面衝突,可是照目前的形式,法托城勢必將要與芬利爾激戰一番,而且,法托城的防守還是一個問題——擁有大量重裝騎士和飛龍的芬利爾參加戰鬥,將使戰爭的天平明顯向著索拉利斯傾斜。自己所能夠做的也只是守衛這座城池罷了。

    沒有參加作戰會議的星塵當然不清楚自己的防守位置位於何處,可是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好好守住法托等到公主回來,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法托陷落,就算是與芬利爾作戰也在所不惜,法托是公主必須回來的地方,為此,法托城頭必須飄揚著奧托與弗雷爾的旗幟,直到公主回來的那一刻!

    *****

    不知不覺地,暗自考慮著自己心事的星塵已經快走到了二樓西邊過道的盡頭。

    這段過道平時沒有多少人過來,隨意在城中漫步的星塵,居然無意間來到這裡,自己也是沒有想到。

    正想折回突然間,樓梯口有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真讓人不服氣!上頭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搞得,!」聲音非常低沉,且充滿了憤懣,雖然看不到說話人的身影,一字一句星塵卻聽得一清二楚。

    「這不關我的事,別煩我!!!」他懊惱地擺擺手,像是在告誡自己。

    他胸口跳動的非常厲害,宛如聽到的是決定他命運的話語。他固執地扭過頭去,說話聲卻執意要鑽入他的耳朵,迴盪在他的腦海之中。

    「這個傢伙確實非常好運呢。」另外有個聲音小聲地說,「老兄,你就看開點吧。」

    星塵沒有放慢腳步,但是他走路的腳步聲非常輕,談話的雙方沒有察覺。

    「什麼好運啊,根本就是亂來。」開始那個聲音反駁道,「說到底,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成天在城裡晃來晃去,還參加軍隊的重要行動,就是不成體統,也不知道上頭的人有沒有警覺性,萬一是索拉利斯的奸細怎麼辦。」

    「我想伯爵也一定詳細調查過吧,不過確實比較誇張,我聽我在城裡當侍女的姐姐說,小姐是從仙湖裡面把他救上來的,當時身上還有老大的傷口呢,讓城裡的法師治療了好幾天才好,真是一個危險人物。」

    「不過,也因此得以攀上了小姐的關係,才在仙湖城裡面住了下來!果然是手段高明,就連我們任性的小姐也被弄得迷迷糊糊得,不知他使了什麼法術!」

    「喂,這個可不能亂講,讓別人聽到了怎麼辦!我……」對方有點害怕了。

    「怕甚麼,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說到底,沒有小姐的關係,伯爵殿下斷然是不會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在仙湖城的……特別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低沉的聲音如此說道,「不過,你的擔心也是沒有必要的,我在周圍施了風系法術,聲音傳不到外面。不會連累你的。」

    聽到這裡星塵不由得眉頭一皺,看樣子那人的話讓他感覺到有什麼不對頭。

    「那就好,不過,你老是這樣說一些對上頭不恭謹的話,恐怕……」對方仍然有些膽怯。

    「隨便了,我說的是實話,想告發的人儘管去吧,我不怕。軍中有我這樣想法的人多的是,你看可憐的小姐不也失望了嗎!也不過是被利用的人物罷了,現在又攀上了芬利爾的公主了……」

    聽到對方提到雪舞的名字,星塵的腳步停住了,「……這些平民,說到底向上爬也只有這樣的手段罷了,可憐那個純情的芬利爾公主,但願她不要成為犧牲品才好。」星塵背靠著牆壁,仔細地聽著。

    「我也真沒有注意,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一回事。現在我們這些出身貴族的人沒有機會參加這次行動,倒是沒有任何軍階和地位的人倒是去了,真是讓人不快!」

    「可不是嘛,我一開始就說了麼……等等……有人過來了」低沉的聲音突然變高了一些,「我把魔法撤掉吧。」

    的確,星塵聽到,有腳步聲從下面的樓梯傳來,緊接著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不是參謀部的嗎,在這裡幹嗎?」

    「凱恩隊長,您好……我們兩個正在這裡討論自己的任務。」兩人朗聲回答。

    「嗯,可是你們也不要亂逛了,馬上就要與索拉利斯激戰了,剛才的軍事會議上,將軍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大家沒有事情最好不要離開自己的崗位。」

    「是!」兩人應答道,「明白了。」接著傳來了兩人急匆匆下樓的聲音。

    *****

    星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過拐角。樓梯口站著一個身披奧托騎士團高位騎士鎧甲的高大男子,臉上有一道圓月型的傷疤。對方也看見了他,微微怔了一下,「你是名譽騎士星塵……」對方問道。

    「正是,請問您是……?」星塵看對方的樣子顯然是奧托騎士團的聖騎士,樣子級別還甚高。

    「抱歉,忘記介紹了,我是奧托騎士團的聖騎士,護殿騎士隊長凱恩。」對方莊重地說。

    「幸會。」

    護殿騎士是仙湖城的守衛,奧托騎士中的精英人物,其中的隊長職位更是奧托軍中的劍術和法術的修為達到非常高深的境界的人才能夠獲得的榮譽,雖然比不上芬利爾的統領騎士來得尊貴,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難怪剛才的兩人對他畢恭畢敬。

    可是現在的星塵實在是沒有心情來對付他。「那麼我失陪了。」他擦肩而過。

    「等等,星塵閣下,其實我是專程來找您的。」對方沒有理會星塵流露出來的冷漠,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什麼,」星塵停住了,這倒讓他來了興趣,他盯了對方一會,嚴肅地問道,「那麼,閣下找我究竟所為了何事?」

    「剛才的軍事會議上決定將由我與星塵閣下一起負責城西的防守,我想星塵閣下一定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因此特地來找尋您。」凱恩解釋道,他的話語中氣十足,顯然武藝相當了得,但是說到防守城西的時候,明顯有股失望的神情。

    城西……星塵頓時明白了,他打量著眼前這位騎士,不動聲色地問道:「是,我明白了,凱恩閣下,關於我們防衛區域內的安排,您是要與我商討些什麼吧?」

    凱恩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是,星塵閣下。請移步三樓說話,由我來帶路。」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星塵點點頭,「您客氣了,能夠與奧托聖騎士在戰場共同作戰是我的榮幸。」他緊緊地跟在了凱恩的身後。

    「讓我聽到那些話,你到底是為的什麼………」他心裡重複詢問這樣一句話,眼前沒有凱恩的身影,替代的卻是揮之不去的雪舞的模樣,「我只為公主戰鬥,就是這樣的。」他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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