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的會見。」凌天想。來到奧托領已經有兩年了,自己漸漸已經習慣了奧托的平靜生活,無論是紫萱還是伯爵都沒有過問過他的來歷,自己雖然有點察覺到伯爵可能知道自己是索拉利斯的人,但是卻一如既往地給予信任,「好像我倒成了壞人了呢」,凌天自嘲。
外面等著的奧利津咋呼開來:「喂,笨主人,到底怎麼搞得,這麼慢!這裡有位可愛的小姐可要發火了。」旁邊是雪舞期盼的眼睛。
凌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雪舞,要說平時雪舞的眼睛給人的感覺是春天裡平靜的湖水的話,現在卻好像暴雨前一般,蒙上了淡淡一層灰色,顯然十分憂慮:「不是在和紫萱聊天,怎麼一下子跑到這裡來了,雪舞?」
「索拉利斯是不是開始進攻奧托了,」從凌天的眼神裡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後,她又迫切地追問:「星塵是不是主動要求去守天澗?」
一瞬間,凌天覺得,紫萱把事情搞砸了,「等等,也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哦,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雪舞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能夠帶我去見伯爵嗎,凌天?」
「想要幹什麼?」凌天明知故問。
「去前線,讓別人為我戰鬥,流血,而我卻留在後方,我沒法這樣。」雪舞低下頭,飄逸的長髮遮住了兩頰。
凌天搖搖頭,平靜地說:「伯爵不會允許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雪舞不說話了,嬌小的身體對比巨大的拱門,顯得是那樣可憐,無助。過了許久,才有一個聲音從她喉嚨深處發出來:「我無論如何都要去。」
凌天注視著這個女孩,微微一笑,雙手擺出無奈的架勢:「看來只能偷偷去嘍,那麼至少讓我帶你去嘛,你自己去的話,說不定趕到天澗戰鬥已經結束了哦。」
雪舞的眼睛一亮:「凌天你也………?」她從來沒有想到,凌天如此快就答應幫助她了。
「誰叫我是公主的騎士呢?沒辦法呀。」凌天苦笑。
「這傢伙沒安好心的哦,公主可要注意了。」旁邊的奧利津煞有其事地警告。
「別開玩笑了。」
「呸。」奧利津對凌天吐了吐舌頭。
雪舞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心頭頓時趕到一陣溫暖,「謝謝你,凌天,當然還有奧利津。」
「喂,太客氣了吧。」凌天像是有點尷尬,奧利津則洋洋得意:「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凌天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下定決心了,前線可不是好玩的,老實說,你不先打倒別人,就會受傷,這點要有覺悟。」
雪舞點了點頭,凌天看著她,心想:「公主,你到底明白嗎?戰爭的殘酷。」
「最壞的情況,冰狼,白夜等人也有可能遇到。」雪舞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表情微微一變,凌天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寬慰她說:「放心吧,他們由我來對付好了,劍術方面我也是有自信的。」
雪舞不作爭辯,其實她又想到了真紅之炎,他會出現嗎,但隨即又想起他已經死了,不知怎麼有一種失落。
「好,那麼就去找克魯吧。」
「克魯?」雪舞頭中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難道想走著去嗎?」凌天有點得意地說。
克魯有點吃驚:「要借迅雷?」然後又看了看凌天背後的雪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湊到凌天的身邊悄悄說,「好傢伙,加油干,第一次約會要講究排場噢,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凌天老師。」
「好小子,你說什麼呢?」凌天又氣又急。
「喂,你們在說什麼有趣的事?」雪舞好奇地望著兩個人。
「沒沒,沒什麼。」兩人一致否認。
「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奧利津對著雪舞耳朵悄悄講,雪舞苦笑著點點頭
「迅雷在城堡四層的平台,快去吧。」克魯笑嘻嘻說,「有什麼有趣的別忘了告訴我,我可以講給小愛聽。」
雪舞在四層看到了迅雷,「哇,好厲害,第一次見到火龍。」
凌天笑了:「很少見到雪舞像小孩子一樣的表情呢。」
雪舞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但是還是不住地打量著火龍,這個渾身火紅的傢伙大約有兩人高,一輛半馬車大,躺在雪舞面前就像一堵牆,身上披著厚厚的鱗片,頭上巨大的犄角呈y型,彷彿是巨大的王冠,四肢粗壯,兩翼貼著雙肋,尾巴不住地搖擺,與它巨大身材不符的是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
「我們要坐火龍去嗎?」雪舞問。
「當然,怕了嗎?別擔心啦,迅雷還只是個小孩子,很溫順的。」
凌天會駕駛火龍,雪舞聽說過,雖然芬利爾也有冰龍,貴為公主的雪舞當然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它們,更不用說乘坐了,想到要坐火龍,心不禁怦怦跳起來,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雪舞心情又沉重了。
「對了,雪舞,有帶護甲和武器嗎?」凌天不放心地問。
雪舞帶著法杖,外面的衣服是經過魔力祝福的緊身衣,裡面也套了芬利爾銀打造的絲甲,抗打擊能力非常好。長髮也在剛剛盤到頭上,畢竟戰場上,一頭長髮是危險的。「準備充分了,但凌天你……?」雪舞有點擔心地看了對方,他只穿著綠色的緊身衣,背上是那根不倫不類的棍子。
「比公主想像的充分的多,好了,走吧。」凌天輕輕地拍拍親熱湊過頭來的迅雷,爬上了龍背,雪舞在凌天的幫助下也跨上了龍——般戰龍都有兩個座位,一個給御者,另外一個給戰士,而弗雷爾伯爵的戰龍烈神,就只有一個座位——在確認雪舞已經坐穩的情況下,凌天一抖韁繩,叫道「飛吧,迅雷!!」
下面,迅雷一聲低鳴,開始扇動巨大的翅膀,雪舞感到身體有一陣晃動,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兩邊牆壁像是在往後倒退,霎時間,他們已經離開了平台融入了藍天之中。
雪舞興奮地四處張望,滑翔在藍天中的感覺真是如此奇妙,彷彿與天上的雲貼近了許多,迎面而來的風並不像芬利爾的北風那般凌厲,使人覺得涼爽,風中帶有那股淡淡的chun的氣是讓人心曠神怡,整個人也好像擺脫了大地的束縛,獲得了ziyou,心中的煩悶不安霎那間煙消雲散,一種想要盡情呼喊的心情從胸口蹦到了嗓子眼裡。
凌天臉上也好像閃耀著光彩,雪舞輕聲問:「凌天你喜歡駕龍飛翔嗎?」
「是啊,沒有比這更讓人喜歡的了。」凌天歡快地說,「每天都在狹小的大廳之中,看著那一塊方方正正的天,等待飄過的一兩朵迷路的雲,而現在能夠擁抱藍天,當然很暢快了。」
「嗯,我也喜歡,喜歡這藍天和風,在芬利爾的老師家裡,每天都讀到藍天是多麼的漂亮,但是總是沒有機會,現在才感覺到,這真的是很奇妙。」
「以後有機會我再帶雪舞出來飛好麼?」
「真的?」雪舞如果雙手沒有抓住把手,幾乎就要拍手了。
「是呀!難得有人跟我有同樣的愛好,和我分享同樣的感覺。」凌天認真地說。
「謝謝你,凌天,好久我都沒有這麼高興了。」雪舞輕輕說。
凌天像是沒聽到她這句話,繼續說道:「可惜,奧利津這傢伙沒有機會享受。」
雪舞像是剛剛想起奧利津:「對了,他去哪了?有一會兒沒看到他了。」
「他呀,怕被風吹走,跑到我衣袋裡去了。」凌天揶揄說。
「哼,真得意,就會現在欺負我。」奧利津的聲音透過衣袋傳來,看樣子底氣不足。
「那真是太可惜了。」雪舞由衷地說。
「哇,不理你們了,一個個得意洋洋的,也不理會別人的感受,太自私了,奧利津不跟你們好了!!」奧利津像是生氣了,賭氣似地說。
「哈哈。」雪舞和凌天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雪舞,大約過一小時到天澗哦!」凌天不忘提醒雪舞道。
「嗯。」雪舞繼續享受那被風撫摸的感覺,這讓她回憶起了媽媽,雪舞記不得媽媽的樣子——聽周圍的侍從講,自己的母親在生下自己不久以後就去世了。
但是她總是能感覺她雙手的溫柔,彷彿小時候她就是這樣撫摸她的,而且在夢中也往往能夠遇到她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希望老師和星塵沒有危險。」她暗暗祈禱。
與此同時,遠處有一支索拉利斯部隊也在加速移動。
他們大約一千人左右,個個脛甲堅固,前面是約950人的輕裝步兵,裝備了慣用的長劍和強弓,後面的是大約50人的法師,沒有騎兵。
他們一個個沉默不語,但是從他們堅決的表情上看,一定是去執行什麼重要的任務。
帶隊的指揮意外的年輕,大概只有18歲左右,身著黃色鎖甲,留著一撮小辮,腰間別著一根法杖,另一側則懸掛著一柄普通的長劍,看樣子是一位戰鬥法師,一副久經沙場的模樣,他手下的人也似乎對他十分尊敬。
此刻領隊的心中卻萬分的緊張,這是他參加戰鬥以來所沒有過的。
「但願一切順利。」他暗暗祈禱,「只要天澗道路通暢,就可以直搗仙湖城,我們這邊則出兵包圍法托城使其增援不得,如果求穩妥還可以進攻裡路,切斷法托的糧道,讓飢餓降服他們。這樣這場戰鬥也就結束了。」
兩個月以前,他向導師提出這個計劃時,導師不置可否,而是交由大家討論以後,再由他呈遞給陛下。可是白夜一貫以她冷冰冰的口吻說無所謂,而冰狼則嘲諷說:「我倒寧願大殺一場,硬攻也不是沒有可能打下法托,只有膽小鬼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導師非常理解古牙的想法:「到底是古牙,我相信你也是不希望有更多的殺戮,如果奧托能夠爽快投降就再好不過了。畢竟我們的首要目的就是弄到愛婷•;索哈兒,將她帶到陛下面前,就按你的意思辦吧,而且奧力拖哈兒戰役中,你的計策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陛下非常欣賞。」
於是計劃就這樣定了下來。
雖然在導師面前,古牙信心十足,但是暗地裡卻懷疑到底能不能夠順利,奧托注意力如果全部能夠被吸引到法托就好了,這樣過了天澗以後就可以讓自己這支部隊進入奧托的心腹地帶,打他個措手不及,再不濟事也能進行一下擾亂活動,使戰場局勢向有利於己方的方向轉變。
不過說實話,三年前真紅死了以後,氣氛就大不一樣了,白夜又開始沉默起來,冰狼本來就非常不正常,陛下身體欠佳,再沒有出席過評議會,現在國內全靠導師支撐著。希望徹底打敗三領以後,戰鬥能結束就好了,自己也能和姐姐一起過一些平靜的日子。想到這裡,古牙望了望身邊的姐姐,身著白色祭司服的女子對他婉爾一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姐姐。古牙暗地裡下定了決心。
前面就是山峽,那是最容易埋伏伏兵的地方,只要過了那裡,任務可以說是成功了一半,古牙又派出了第三批探子。
星塵和玄慧老師一直都沒有安心過。
十天前索拉利斯開始進攻法托城的時候,星塵就有點懷疑了,對方似乎沒有盡全力攻城,傳說中的飛龍也沒有動靜。當仔細詢問了當地人以後,他完全明白了,天澗這條行商人的生財之路就是索拉利斯妄圖攻擊奧托的關鍵所在——就和三年前芬利爾一模一樣!
於是他果斷地向指揮官進言道:「我認為索拉利斯會從天澗過去偷襲仙湖城,就如同襲擊芬利爾王城一樣。對方想利用我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在這裡的機會,搗入我們比較空虛的後方,讓我們腹被受敵,甚至是進攻仙湖城。」
身為法托城最高防衛官的法琅和休斯悄悄地商量了一會,點頭說:「確實有這個可能性。伯爵已將大半的騎士團托付於我,敵人如此行動,確實會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兩位不用擔心,咋看對方的計策確實精妙,其實不然。甚至可以說對方犯了非常大的錯誤!」星塵又補充說。
「第一,取道天澗的奇襲效果不是非常明顯,天澗不像冰封之道500年來沒有打開過,至少有些商人為了行商,還是從這條路上走過。
「再者現在的形勢不像3年前了,奧托亦不是芬利爾,對索拉利斯的野心一無防備,有了芬利爾的教訓,仙湖城勢必不會調以輕心!!」他說到這裡,話鋒忽然一轉,「只擔心一點——糧道被切斷!現在我們法托的糧草全部靠後方的裡路城供給,一旦裡路被攻陷,我們這邊的士氣一定大受影響,於師不利。」
法琅連連點頭:「星塵,果然有見地!我立刻請示伯爵,讓他加固裡路城防。」
星塵又請示道;「將軍的解決辦法當然甚好,可是我倒是還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當然可以。」休斯非常欣賞星塵的敏銳觀察力。
「我們不若派遣一名將領率軍駐留天澗,如果是屬下多心,敵人並不打算從這條路上過來,那麼就趁著這個機會修築關卡,徹底消除禍患。如果敵人果真如此設想,那麼就在天澗周圍設伏,一舉殲滅他們!這樣一來必然可以大大增加我軍的士氣。而且,如果兩位將軍沒有適當的人選,鄙人不才,願意擔當此任,也是為國血恥!」
至此,兩位指揮官已經完全被星塵的判斷力所折服,慨然應允了他的請求。於是他和自己的500芬利爾士兵,以及休斯點派的1000弗雷爾戰士匆匆趕往天澗,依計行事。
在7天焦急的等待以後,今天早晨終於傳來了好消息,約有1000名索拉利斯士兵悄悄接近天澗。
「終於來了!」星塵命令士兵們進入指定地點埋伏,雖然對方十分謹慎,接連派出了三批探子,但是在玄慧老師暗系魔法的作用下,絲毫也沒有發現異常。
終於,中午時分,目標進入了埋伏圈,星塵握緊了劍柄。山地戰鬥,索拉利斯的劍士可是占相當大的優勢,他是一點也不敢大意。
當敵人出現的時候,古牙吃了一驚,為什麼探子沒有發現他們!對方有大約1500人左右,已經完全將自己的部隊包圍了起來,雖然遭到偷襲,戰士們還是很鎮定。劍士們開始尋找岩石等掩護自己,法師和弓箭手開始還擊敵人,對方明顯看出來己方弓箭手處於下風,於是開始進行正面應戰。亂戰可是索拉利斯戰士的強項。古牙拔出了劍和法杖--現在就只好讓戰鬥來解決一切,他想道。
星塵打倒了4個對手,玄慧老師也開始用魔法--暗雲擾亂對方弓箭手的視線。但是,明顯的,己方的士兵傷亡開始增多,索拉利斯劍士的實力太強,尤其是在混戰中。
必須打倒指揮官,不能在讓士兵有所損失了!當星塵看到一個黃衣少年敏捷地躲過一位弗雷爾傭兵的大劍橫揮,迅速詠唱出巨岩魔法打倒他以後,他肯定自己找到了目標。
「讓我來作你的對手吧!」星塵衝上前去,大喝道。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喂,你就是指揮官嗎?抱歉了,我可要打倒你了,我是索拉利斯的古牙,千萬別忘了!你也報上名來吧!」
對方的名字像是一聲炸雷響在星塵的耳邊,他嘴角咧出一絲微笑,喃喃說:「終於讓我找到了,我真是等的好辛苦啊!」
他按捺住心中的興奮,大吼一聲:「我乃芬利爾的星塵,你準備好受死了嗎,古牙!?為了那一晚戰死的芬利爾戰士和我已滅亡的祖國!這就是你向冥王報道前聽到的最後的名字了!!」
凌天注意到風中有股異樣的氣息:「難道已經開打了嗎?」他看了看下面,離天澗已經不遠了。不行,現在只能步行了,如果捲入戰場中,迅雷不是戰鬥用龍,會很危險,而且他回頭擔憂地看了雪舞一眼,如此說道:「雪舞,我看,我們走過去吧,大約半小時能到。」
「是呀!我也在想,如果讓小龍捲入戰鬥就不好了。」雪舞立即領會了凌天的用意。
凌天找了一塊空地讓迅雷下降,兩人站定,凌天拍拍迅雷的脖子:「夥計,你在這裡等著,當我吹笛子的時候再過來。」
迅雷像是聽懂了一樣低鳴一聲。
凌天回頭望了望正在整理被風弄亂了的衣服和鬢髮的雪舞,嚴肅地說:「下面可是比較危險的旅途了,準備好了?」
雪舞鄭重地點點頭,認真地說:「我明白。」她又補了一句,「迅雷在這裡不要緊嗎?」
「又有誰敢打龍的主意呢?」凌天笑了,雪舞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臉上一陣火燒,可是凌天沒有注意,「倒是奧利津……」小傢伙從凌天的口袋裡探出頭來,「就只能麻煩雪舞照顧一下了。」
雪舞正在琢磨自己如何照顧這個小傢伙,他已經自作主張爬到了雪舞上衣的口袋裡,儼然是找到了一個稱心如意的家,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最喜歡姐姐了,臭主人太討厭了……」。
凌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被奧利津看扁,他早已習以為常了:「就拜託了。」
雪舞異常高興:「剛好有個說話的伴兒。」她笑著對奧利津說,「我也非常喜歡陪著奧利津。」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了有二十分鐘,因為大家是輕裝,所以也不覺得累,雖然前面凌天認真地警告過戰場的危險,但是一路上卻有說有笑,而時不時地奧利津來一句插科打諢,弄得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雪舞有點不放心了:「凌天,不會引來敵人或者魔物嗎?」
凌天嘿嘿一笑:「敵人進入50米遠我就發現他們了,魔物的話是不敢接近我的!」
雪舞睜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他有這麼大的能耐?
凌天故作嚴肅:「因為,我,是比他們更可怕的魔物哦,哈哈。沒聽說過人怕魔物,魔物也怕人?」
雪舞噗哧一笑,「凌天可真有趣。」
奧利津沒好氣地說:「又吹牛!」
突然凌天的笑聲愕然而止,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邊拔出背後的木棍,一邊壓低聲音對雪舞說:「真是得意過頭了,這下的壞運氣來了,前面有魔物,而且是了不得的東西!」
雪舞環顧四周,可是什麼也沒有啊,她看著凌天,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對方一副認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很快她的疑惑就被打消了,小路遠處傳來了低沉的轟鳴聲,就如同人用錘子在砸什麼東西一樣,地面似乎也在顫抖著,一種不祥的預感攥住了雪舞的心---光是聲音就這麼可怕,那麼這魔物該有多大?
不久,雪舞就看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奇怪的是那魔物並不是非常巨大,只有一人高,長得如巨猿一般,渾身的鬃毛烏黑發亮,頭上毛髮像鋼針根根豎起,眼睛就像是著了火一般血紅,散發出憤怒的光芒,更讓人吃驚的是它背後長了一對巨大的翅膀,雪舞從來沒聽說過巨猿會長什麼翅膀!魔物邊走邊用手中的斷木擊打路邊的樹木,所碰之處樹木紛紛斷折,就像茅草被風刮倒,一片狼藉。
身邊凌天像是在自言自語:「不可能!又是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莫非晚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和悔恨。
雪舞詫異地望著凌天,琢磨這他的這段不著邊際的話,但是現在也不是詢問他的時候,因為那個魔物也發現了他們,顯然它覺得比起樹木來,突然冒出來的這兩個旅人是更加好的發洩對象。
「喂,主人,那傢伙過來了,快應戰呀。」旁邊的奧利津簡直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凌天歉然地看了雪舞一眼,說:「抱歉,雪舞,這傢伙我不能放下不管,只能拖累你了,麻煩你用魔法援護。」他的話語速雖然很快,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是焦急,反倒是讓人覺得這是一件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務,而他也能夠很好地把它完成一樣。
「我明白,凌天這樣做肯定有理由,我相信凌天的判斷,作為一名朋友。」雪舞拔出了法杖,堅決地說。
凌天看著眼前的這位少女,心中湧起一股感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和奧利津受到傷害,凌天下定了決心:「聽好,雪舞,那魔物看樣子會使用風系魔法,而弱點大約是土系,特別是它的眼睛和頭部,因此如果會的話,就釋放暴風障蔽和土系魔法,千萬不要靠近,被打中基本上就完了。」
他像是很瞭解怪物的特長和弱點,雖然使用的是「好像」,「大約」等詞,但是讓人覺得就是如此,就如同已經交手了幾百次對手一般,簡直一清二楚。
「明白了,交給我吧!」雪舞遠遠地跑開,看到老師和星塵的多次聯手,她知道作為魔法師,離戰場太近只會讓戰友分心。奧利津則牢牢地貼在她的身上。
「好,來看這邊,你的對手是我。」凌天擺好架勢衝了上去,顯然魔物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住了,大吼一聲,迎面趕了上來。
起初雪舞有點擔心凌天的安全,後來卻發現怪物無論怎樣揮動斷木,都無法打中他,他動作靈便,移動靈活,騰挪跳躍之間,嘴角猶自掛著一絲微笑,顯然對手不在他心上,魔獸雖然攻勢凌厲,卻往往落空,不是打在地上,就是被他用木棍輕描淡寫地卸掉。看來凌天非常精通戰鬥,確實是一位強大的戰士,劍術可能還是在星塵之上,可是就是武器比較奇怪,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罷了,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不行,我也得幫忙。」雪舞趕快驅除心頭的雜念,釋放起法陣來:「偉大的大地精靈,展開你渾厚的胸膛吧,保護你弱小的子女,免受邪惡氣息的侵襲。」她是第一次釋放影響場地的法陣,但是出乎意料,居然簡單就完成了,看來這幾天的魔法訓練沒有白費。大地之場能夠抑制風系力量,增強土系法術的效力,
「不錯嘛。謝謝了,雪舞,真是太厲害了!這下這個大傢伙可不能夠逞兇了!!」在激鬥之中,凌天居然還有空說話,顯然是游刃有餘。魔物如同是被激怒一般,仰天狂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開大口,露出滿口的獠牙,朝著凌天。
雪舞注意到有魔法力在它口中集中,霎時間,一陣劇烈的氣流從它口中噴射出來,是龍卷之蛇!!用暴風抑制敵人的行動,讓其不能移動,同時給予風系殺傷的魔法,屬於中級咒文,威力雖比不上天宇大千之風,可是也是相當厲害的法術,一個普通的魔物會使,簡直匪夷所思。多虧了凌天提點,事先釋放了大地之場,使得魔物不能很快集中以太之力,凌天簡單躲過了這一擊,只是左肩稍微有點被風刮著。
他橫過長棍,順勢削向魔物左肩,打了個正著,顯然這一下不輕,魔物的左臂立刻耷拉了下來,想不到小小的木棍有如此的破壞力。同時雪舞也注意到魔物揮動斷木的速度減慢了許多,原來如此,雪舞恍然大悟,不是魔物力大無窮,只是它釋放風系魔法,讓斷木變輕了,擊斷樹木也是風系魔法切割的結果,而不是魔物憑借力氣砸斷的,由於雪舞法陣的影響,對方的戰鬥力已經被顯著削弱了。
那麼在試試另外一個吧,雪舞發動了裂土之錘---這是控制泥土變成泥團的形狀,飛過起打擊敵人頭部的魔法,土系的初級咒文。
魔物被打了一個正著,弄得暈頭轉向,身上也接連被凌天擊中,飛揚起來的土灰更是迷住了它的視線,現在它只是胡亂地揮動斷木了。雪舞覺得凌天真是有些不可思議,要不是他道破魔物的弱點,萬萬不會勝的如此輕鬆的。
又一記沉重的打擊,正中魔物肋下,竭力支撐的魔物怦然倒地,抽搐了幾下不動了。凌天仔細審視了魔物一會,在確認它真的死亡了以後,才將木棍放回背上。雪舞跑了過去,關切地問:「凌天,有沒有受傷?」
「這種程度的敵人,就算是笨主人也不會敗的。」奧利津活像魔物是他打敗的一樣。
「魔物死了嗎?」雪舞看了看地下躺著的物體,心有餘悸地問,凌天點點頭。
雪舞想起種種奇怪之處,心裡充滿了疑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魔物。」
凌天緩緩地說:「蝕……」
但是雪舞更加不解了:「蝕……那是什麼,與魔物有什麼關係?」
凌天眼神裡充滿了抱歉:「這個太費時間,以後給你解釋好嗎?總而言之,先趕到天澗再說。」
雪舞沒有再追問,她覺得眼前這位十九歲黑髮少年身上真是充滿了謎團,黑斯的話語在她耳邊迴響,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凌天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兩人繼續前行。雪舞沒有注意到,魔物的雙翅已經消失了,身形也縮小了一倍。
過了不久,凌天就像是把魔物的事拋到了腦後,開始講自己旅途的見聞來,奧利津不時插進幾句,又好像是回到了郊遊一樣,和星塵一起出行比起來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對了,凌天,你那根棍子,好奇怪。」雪舞按捺不住好奇心,畢竟這麼細的一根棍子居然能夠抵擋那樣的重擊,簡直超出人的想像。
「你指得是這根棍之王者嗎?」凌天從背上解下木棍,遞給雪舞,「小心,有點重的哦。」
的確,雪舞接過棍子,發現沉甸甸的,自己拿它確實有點費力,而凌天居然可以揮舞著它作戰,雪舞仔細端詳著棍子,它通體黑色,只是在握手的地方接了一個金色柄,彷彿是一柄細身劍,其餘的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沒有魔力的刻文,也沒有鑲上魔力護符。
「它叫棍之王者?」雪舞將棍子遞回給凌天。
他順手將它放回背上:「是用百年生的精靈木為原料,用蔚藍之湖水祝福過,聖炎硬化製成的,我給它取名叫棍之王者。」
雪舞想起那個傳說,古王國的毀滅,隱居的靈族,奇怪的誓言,懺悔的王族,靈族消失的地方就是蔚藍之湖,精靈木就長在湖邊,聖炎就燃燒在湖畔祭壇之上,經年不息。
尋找這個古代神話根源的冒險家有上百個,結果只有一位成功了--艾裡,在70年前,他找到了那個地方,卻沒有見到靈族。他在自己的遊記中詳細地描述了這個位於索拉利斯深山中神秘場所的景色,精靈木,聖炎都是他所寫到的東西。可是在他死後就沒有人在能夠踏足這片土地,就誓言一樣,靈族再也沒有在人類面前出現過。
「那麼說凌天到過蔚藍之湖?」雪舞不由地懷疑。
凌天沒有否認,奇怪的是他沒有迫不及待地談起那個地方的見聞,彷彿陷入了沉思。
「喂,凌天。」
凌天的表情就好像是回憶起了某個遙遠的時光,不管那時是快樂還是憂傷,他都無法忘記一樣,「凌天……希望之子……」他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樣一句話,
雪舞看著他,渾然不解為何他會有如此神情。
過了許久,凌天才從回憶的夢中醒來,抱歉地看了雪舞一眼:「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看樣子,那裡一定是個美麗的地方,」雪舞由衷地說,「你肯定很喜歡那裡。」
凌天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低沉地說:「是呀,我確實非常喜歡那裡———那裡所有的一切。」
「真希望我也能有機會去看看那裡。」雪舞望著凌天,略帶企盼地說。
「雪舞也想去蔚藍之湖嗎?」凌天有點詫異,好似雪舞提了一個他怎麼也沒想到的問題。
「是呀,能讓凌天如此著迷的地方,我當然也想去看看,這個艾裡遊記裡描述的,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雪舞注視著遠方,彷彿前面就是蔚藍之湖一樣。
到底有沒有蔚藍之湖呢,靈族到底有沒有存在過呢?雪舞心中甚至存著這樣的懷疑。
「有機會一定,如果雪舞真的想去的話……我保證,一定帶雪舞去看看。」凌天不說話了。
「嗯。」雪舞明白,自己是沒有機會的,星塵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她外出。
有時候,雪舞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公主什麼的也就好了,譬如是自己鄰家的那個小女孩,整天嘻嘻哈哈,無憂無慮,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生活呀。
可是畢竟這是無法實現的,僅僅是一個小女孩不著邊際的空想罷了,就算是她最荒誕不羈的夢鄉裡面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景呢。大凡是誰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和逃避自己的責任,雪舞想到這裡,幽幽地歎了口氣。
「前面就是天澗了。」凌天遙指前方,「等等,雪舞!」他止住了腳步,「有些不對頭…」他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臉色嚴峻地說,
「主人,好像有血腥味。」奧利津也叫嚷開來。
雪舞和凌天交換了一下眼神,雙方的眼睛裡都充滿了不安,「難道來晚了!」雪舞的胸口如同被大錘狠狠擊打了一下。
「快!!」凌天一把拉著雪舞的手,快跑起來。
雪舞的臉紅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被一個年輕男子握住手,心口砰砰直跳,但是對方顯然沒注意這個小細節。凌天急於確認戰鬥的結果。
眼前的景象只能夠用悲慘來形容,到處都是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士兵,有的已經死去多時,有的還在痛苦地呻吟,烏黑的血浸沒了黃土地,掉落的武器和斷箭殘矢到處都是,不久之前它們還神氣地別在在威武的主人腰間,而現在主人早就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軀體。
雪舞雖然有心裡準備,但是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胃中有股噦氣不停地往上翻湧,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注視那些瀕死士兵的表情,尋找誰是勝利者的信息起來。
很快有了答案。
幾個士兵正在收拾戰場,身著芬利爾的軍服,另外一邊,十幾個臉上早已失去了光彩的索拉利斯兵士委頓在地---星塵他們勝利了!
雪舞卻沒有一絲勝利以後的喜悅,反而感到一陣悲涼,這就是戰場嗎,雪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名兵士注意到了他們,很快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一位帶著美麗少女的年輕劍士實在讓人懷疑。
「你們是幹什麼的!」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問。長矛和利劍紛紛對準了被圍在中心的兩個人。
凌天彷彿沒有聽到他們的問話,一隻手牢牢地握住雪舞的手,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另外一個方向。
從剛才開始,他就保持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顯然是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他。
雪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終於,她看到了凌天死死盯著的東西。
看到那個物體,雪舞忍不住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柄劍,幽藍的劍--是星塵的冰晶劍。污血順著劍流淌下來,地下積了厚厚一灘。那劍將一個黃色的物體釘在樹上--是一個人,不是星塵,是一個有點單薄的少年!那人死的異常痛苦,面目扭曲,一隻手無望地伸向空中,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
是想抓住殺死他的人吧,雪舞悲哀地看著他。
「那是古牙,毀滅芬利爾的四人中的一個!」身邊的凌天喃喃說,聲音有些空洞飄逸,彷彿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一樣,「有人打倒了古牙……」他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