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鮮血的強哥低著頭帶著一群小弟,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緊張的渾身顫抖,卻又不敢出一口大氣。
正常的情況下,一個人被一柄槍頂住額頭後。空白的腦海中剩餘的只有恐懼了。
一個小時前還在張君門口耀武揚威的強哥等人,此時正被一群真槍荷彈的武裝軍人如同囚徒一般的扣押當場。
陳到接過面前這位三十多歲的眼鏡男恭敬地遞來的一根「無嘴香煙」,低頭接火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定著眼神看著對方。
「陳先生。羅董事長今天有些事情在處理,接到您的電話後。就特地命我聯繫軍區的何司令,趕來接應的。」
羅曉陽的董事長助理李明,也算是陳到的熟人了。見過幾次面的他,在陳到的心中也算是個沉穩的人。上次卓家策劃的騰達集團內鬼事件沒有牽涉到李明,也算是表明了他的忠誠。
陳到點點頭,表示不在意。畢竟人家也是董事長和司令員,不可能所有的時間都圍著自己轉。見人家也毫不猶豫的從軍區派遣了一隊士兵過來,幫自己善後也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長官!這些人如何處理?」
一個高靴軍帽的士兵隊長抱著衝鋒鎗對著自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反而弄得陳到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否回禮才好。
「額。這個你們辛苦了。這些人你們交給警方處理吧。」
跪在地上的強哥和一干小弟一個個鮮血滿臉的看著陳到,聽到對方在聊如何處置自己的時候,祈求之色溢於臉上。
「交給警方處理?」隊長一臉漠然的看著陳到。想不通都帶了一群士兵來現場了,居然最後是交給警方處理。如此的大動作卻來了個草草收尾。實在有點不倫不類。但隨即又想起司令交代時的鄭重神情,立刻又發覺自己居然對於眼前「長官」的命令,發出了疑問之言。實則大不該。趕緊一緊神態,啪的一聲。敬了一個響亮的軍禮
「是!長官。」
回身招呼一干士兵,用槍指著強哥等人押解上車。
陳到猛然又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先等等。那個強哥,你過來下。」
看到陳到用手指著自己,強哥趕緊回身衝到陳到面前。嗓音都有些哭啞的祈求道:「陳長官。我今天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您行行好,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也怪不得強哥失神痛哭。要說平時去個警局什麼的那是家常便飯,檔案有三個桌腿高的強哥,根本就不在乎去和警察們再多打幾個招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當家的肯定會找人把自己保出來的。可是今天不知道那個煞星沖頭,居然惹了陳到。雖說只是送去警局,但是警方如何處置自己、乃至法院如何判決,還不是這個有著隨意調遣軍區部隊的陳到一句話事情。判個幾十年那是輕的,只不知那個「槍立決」現在還有不有了?
「讓開」陳到厭惡的一彈腿抖開,抱著自己褲腿抹眼淚的強哥。
立刻有2名士兵,先是一槍托砸在強哥的頭上。然後從身後一人拽著一隻胳膊的將強哥倒拖的走開。
「我錯了。長官,你就饒了我吧。」雙腳無辜的在地上劃拉著,以為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陳到的忌諱。人家立刻就要拖自己上法場了。嚇的臉色煞白的強哥,如同一個正在被強暴的弱女子一般大聲哀嚎。
「閉嘴!別哭了!」陳到最煩的就是別人在他面前哭泣。幸好,周圍早就被軍方戒嚴。隔著幾條街的群眾還聽不見強哥這個大嗓門。
「我問你幾句話。」陳到對兩名士兵揮揮手,而後用手指點了點強哥。
兩名士兵倒也乾脆,又將強哥像條狗一樣拖了回來。丟在陳到的面前。抱著武器,站在強哥的身後。
「上次光頭佬的事情是我所為,你們以後不允許再找張君家的麻煩。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一聽陳到的話音背後,好像有不準備嚴辦自己的意味。強哥趕緊跪在地上,說道:「是是,長官。我們哪敢找您的麻煩。以後張君就是我祖宗!我見到他就繞著走,絕對不敢再來打擾他。您不知道啊,我這次來也是無辜的,我的新東家一直想要收回這塊地,這才找了個理由過來的。長官您就繞了我這次吧,我也只是……」
「啪!」一槍托狠狠的砸在了強哥的肩膀上。這下重的直砸的他咬牙切齒的捂著痛處,趴伏在地上喘氣了好半天。
「長官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不要廢話!」一個機械般冷酷的聲音從強哥身後響起。
「是是。」強哥疼的臉上冷汗直冒,卻還要咬牙堅持著直起身子。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讓臉上扭曲的變了形。
「這是其一。」陳到頓了頓,盯著強哥問道:「你剛剛說道,這個地方是你的堂口。我倒想問問你們堂口主事的是誰?」
「我我,沒……」強哥臉上豆大的汗珠直冒。他心裡清楚黑社會可是重罪。想要掩飾,但是自己當時就是對著陳到如此大言不慚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士兵已經微微抬起的槍托,趕緊狠嚥一口吐沫。認栽一般的低頭答道:「回長官的話。我在那個叫做虎嘯堂。其實也沒什麼主事的,就幾個兄弟聚在一起,有時就替別人收收帳,有時自己也放放漂子,像碰到一些官商無法出面解決的時候,就請我們出來做做事。不過,我們可是殺人放火都沒做過。不信,長官可以去調查。」
「這麼說來,你就是頭了?」陳到盯著對方,逼問道。
「是。」強哥重重的一點頭。不管他說的是真話假話,反正這個事情只有他認了。
「你們的新東家是誰?」
一直在旁李明走到陳到耳旁接口道:「原先的呂明昨日已經將這塊地出售,接手的是浩業房產公司。是……隸屬於卓氏集團之下的一個小公司。」
呂明的事情是陳到所為,這一點陳到不覺得驚訝。本以為剝奪了呂明的視覺讓其不能再欺害張君一家的他,現在發現自己卻做了一件小孩子的動作。在利益的驅使下,不管換了多少家公司都是會做一樣的事情……卓氏?陳到想起那個圍著雪芊璇大獻慇勤,滿臉紈褲之色的卓浪。
「卓氏集團做事向來如此,只求最大化利益。我們董事長卻講究人情的多,這一點陳先生在和我們羅董事長接觸的時候應該知道。商場上,我們騰達集團與卓氏集團難免有所紛爭。」
李明的話恰當好處,輕飄飄兩句話就將卓氏歸到陳到和羅家的同一敵人上。他且不知,陳到其實與卓家交情已久,卓氏集團在陳到心中早就被定過性了。
想起旁邊還跪著在的強哥。陳到對著兩名士兵一點頭。「辛苦兩位了。一會帶到警局,你們將剛剛的對話與對方交代清楚。」看了一眼仰頭苦臉的強哥「按法律條款辦吧。」
此時已經如同焉了氣的小雞一般。知道此去至少是定個黑社會團伙的罪名。臨了還不忘在地上磕了個響頭:「謝謝。謝謝長官。」隨即被士兵押解上車。強哥心中自有定數,雖然免不了給判個幾十年。但只要不死,事後想想辦法表現好點減減刑,還是能出來的……
帶著李明來到張君面前。張君一家老小滿面滄夷,惹得陳到一陣的心動。
「張君一家與我也算有點交情,還想麻煩你將他一家安排一下。」
聽得陳到的說話,李明撫了撫眼鏡。打量了一番張家老小。「陳先生,想要如何安排他們?」
陳到看了看張君,「有份工作,有份穩定的收入。居所安定。應該就夠了吧?」
張君激動的恨不得立刻下跪,趕緊感激的說道:「夠了夠了。只要能給家人一份安穩的生活。我就滿足了。陳……陳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您。」
陳到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李明。等著他的答覆。
李明胸有成竹的笑道:「這個簡單。我會根據張君的特長安排在騰達集團的下屬公司的。至於住所,如果張君捨不得離開這裡,我也會安排妥當的。」
「你準備將這塊地買下來?」陳到看了看周圍的這塊拆遷房。
李明笑道:「陳先生說的也是個辦法,不過我準備將開發這個地方的浩業房產公司直接買下。然後一切全憑陳先生做主就是。」
李明說的淡然,陳到聽的微微一嗆。果然這個世界,還是錢多好辦事……
坐在李明的奔馳轎車上,陳到聽到李明先後向何簡竹與羅曉陽匯報了情況,而後恭敬地對著後排的陳到說道:「陳先生,董事長好像有急事找您。」
「哦?」陳到低眉想了想,問道:「找我?難道是為了今天的事情嗎?」
「不是。」李明欲言又止:「陳先生還是去了再問董事長吧。有些事情還不是我這個下屬可以妄自猜測的。」
恩。陳到點點頭。不再多問,將目光透過玻璃窗飄向了遠方。
羅家,內堂之中。
羅曉陽早已屏退了下人,焦慮的在廳中渡著步子。自從其妻子過世之後,他已經很少為外事所激動了。
相較之下,高坐在椅子上品著清茶的羅雨雯就顯的淡定的多。
一個電話響起,羅曉陽神色凝重的接聽後。憤憤的掛上電話,眉宇之間沉重至極。
「母親,查清楚了。果然是卓家做的手腳。這招釜底抽薪,果然陰毒。」
羅雨雯放下茶杯,扶起了手邊的龍頭枴杖。問道:「你準備如何去應對呢?」
「他居然敢要挾我的董事會成員全體彈劾我,動我騰達根基。這個仇我不能忍。既然是他先出的手,我自然不會輕饒了他。母親!」
羅曉陽重重的喊了一聲,堅毅的盯著羅雨雯:「我有幾個想法。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既然跟我來黑的。我也不怕他,sh這個地界,我也不是一個人都不認識。母親,如果您願意支持我,同意我運用羅家的情報網絡。我就更有信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這麼多年我羅家還掌握了騰達的51%的股份,想要彈劾我還沒那麼容易。至於對他,我指在讓其卓氏直接的分崩離析。他既然要狠,我就比他更狠!」
羅雨雯歎了口氣。雙手握起龍頭枴杖又重重的頓下。「曉陽啊。我知道,宣萱的去世給你的打擊很大。這件事是我有很大的責任。但是過去了畢竟就過去了,你以後的生活還要繼續。騰達集團還要指望你……我聽了你的打算,可惜讓我非常失望。唉,曉陽啊。如果是以前的你,你肯定會冷靜的多。如今的暴戾之氣實在太重了。」
「sh這裡,我們羅家也沉浮了多年。現在唯一能夠與我們家抗衡的就是卓家了。但是為什麼我們這麼多年一直能夠將卓家穩穩的壓住。無非是我們的背後有何司令與雪市長乃至國家的支持。這是我們的勢!為什麼我們要冒著危險為國家做那麼多的事情,就是為了保持這個勢!」羅雨雯盯著自己的兒子婉婉說道:「如果你用背下的手段對付卓家,那你該如何去和何司令與雪市長交代?你不是拋棄了自己的優勢,將自己放在和卓家同等的階層上去爭鬥嗎?這場爭鬥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是最大的輸家!」
羅曉陽微微的低下頭,「那難道我們就這樣束手待斃嗎?既然卓家已經開始有所動作,必然不會輕易罷休。誰知道後面還有什麼更加陰險的招數。被動的防守,最後損失肯定也是我們。母親你也教導過我,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剷除了卓家後,我再和何司令與雪市長解釋就是。」
「你想的太天真了!」羅雨雯這次動了怒氣,語氣顯得有些激動。「有些事情,如果你走錯了一步。之後的千般彌補都難以彌補那如鯁在喉的創傷。我們和何司令、雪市長的關係其實是很微妙的。相互扶持,同時也是相互牽制。難道國家會認同你妄自的肆意妄為?你也不用你的腦袋想一想?一旦他們兩個向上面匯報了此事,之後的命令肯定是要打壓我們了!」
這一次羅曉陽才算是徹底洩了氣。母親永遠都比他看的遠,看的深。一字一句均像重錘般敲打在他的心坎。
「那?該當如何才好?」
羅雨雯笑了笑:「戰爭的真諦永遠是用自己的優勢去打擊對方的弱點。既然,我們的優勢是我們所擁有的勢。那我們就將這個勢做大做強,做到堅固而不可破。那卓家再多的伎倆,也會如清風過山崗般,輕易解決。」
羅曉陽驚道:「母親已經有所計劃了?」
「呵呵,利用手邊的一切資源達到目的。才叫不拘小節,而不是不顧長遠的貪功冒進!」羅雨雯頓了頓。臉上的皺紋隨著笑容疊起。神秘的說道:「我準備讓陳到入股騰達集團。」
「是啊!」羅曉陽瞬間恍然大悟,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如果陳到入股騰達集團。那何司令和雪市長必然更加的關注騰達集團了。根據上面領導的指示,不願也害怕陳到惹上麻煩的意願。那騰達集團的一切紛爭必然是會有人主動幫我們解決。那我們還需要煩些什麼?哈哈哈。」說著說著,羅曉陽自己都自嘲的笑了起來。
隨即羅曉陽又想到個問題:「不過按照和陳到的接觸,他這個人好像對財富與地位沒有任何的**。母親又準備怎麼去安排他進入騰達?前次為了感謝陳到救我母子二人,而邀請他作為騰達的顧問一職。他雖然答應,但是卻實質上沒有任何的關聯。如果這次依然是如此,像何、雪兩位必然能夠看得清楚,那他們也不會輕易的出手幫助騰達啊?」
羅雨雯神秘的笑了笑。
推門而入。管家王元清提前來報,李明已經帶著陳到回來了。
羅雨雯揮手命王元清退下,也勸慰的讓羅曉陽先行離開。自己端坐在高堂之上,將枴杖又輕輕地放回椅旁靠好。凝神靜氣間,緩緩地端起一杯茶水洺上一口。
「唉。真的老了。」羅雨雯歎了口氣。心中一陣陣地疲憊感潮水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