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我們隨時都會碰到。可惜,人生卻沒有給我們太多的時間去分析和判斷。面對陷阱的時候,有的人選擇退縮和避讓,或稱之曰「明哲保身」;有的則選擇勇往直前,毫不畏懼。此時的陳到正面對著他的選擇,這是一個明晃晃的陷阱。就如三鬼仙所說一般,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離開,你也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陳到苦笑著。如果他那樣做了,那他還是陳到嗎?陳到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迴避,明明知道是個陷阱也只能咬著牙跳進去了。
三鬼仙消失了,臨走前將剝奪的靈魂能量返還給張君。作為交換,陳到許下了三個條件。條件的內容還不知道,就像他們說的一樣,時候到的時候就會來的。
張君已經復活,家人團聚。連帶著張君的家也「復活」了過來。與此同時陳到卻奇跡般的被幾名警察帶上了警車,罪名是涉嫌故意傷害。
「你知道你這是在什麼地方吧?」
方方正正的一間審訊室中,兩名辦案民警正在對著陳到訓話。
陳到攤攤雙手,表示瞭解自己所處的環境。真的沒想到,這群流氓居然還有臉報警,早知道剛剛就應該打的再重些。
「你這是什麼態度?!」民警面對陳到那悠閒的樣子生氣的用雙手拍在桌子上,半起的身體微微前傾,大聲的吼道:「告訴你,你現在是涉嫌故意傷害。如果你不老實交代你的罪行,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尚好,這兩位民警的素質還是不錯的,雖然氣勢逼人但絕對沒有什麼過激的肢體行為。
口袋中電話在跳。陳到順手取了出來。
「嗯,是啊。我還沒去……呵呵,我現在被抓到派出所裡了。真的!不信你問他……」
陳到將電話拿開耳邊,往面前就差要跳起來的民警眼前遞了遞。
「把電話交出來!」民警劈手奪過手機。毫不理會電話中已經吼起的聲音,壓指掐斷通話,狠狠的一把把手機慣在了辦公桌上。
「說!今天在拆遷房內,是不是你打了王勇幾人?」
陳到聳聳肩膀,淡淡的點頭道:「是的。我是打了。他們叫王勇是吧?」
「好。記下來。」主審的民警見陳到很痛快的交代了罪行,趕緊提醒著身旁的同事做著筆錄。
民警繼續問道:「你是怎麼打他們?詳細說一下。」
「今天我剛好經過那裡,看見幾個人在屋內正用棍棒砸著傢俱。我就上前制止,並且打了他們。嗯,整個過程就這樣。」
「就這樣?」民警瞪目挑了一眼。「對方一共四五個人,你這邊只有你一個嗎?你是不是還有同夥沒有交代?」
陳到無奈的搖搖頭:「真的只有我一個。」
對方毫不掩飾的鄙視了一眼陳到那看起來並不健碩的身軀,「語重心長」的說道:「陳到,我可是要告訴你故意傷害不是小罪。你要是不老實交代只會對你不利。我剛剛看你態度還不錯,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說,不要隱瞞了其他的同夥。」
見陳到沉默不語。民警指揮著記錄員將「沉默」2字寫在筆錄上。「你今天怎麼會剛巧經過那裡的?」
「嗯。巧合吧。」陳到搪塞著。其實他是為民警好,不然說出真實原因後民警們又的折騰半天。
「你今天又剛巧碰到王勇幾個人?你是不是特意過去找王勇的?」民警見陳到繼續沉默,繼續說道:「我看事情的真相應該是這樣的……你曾經因為與王勇有過摩擦,所以今天特意帶著幾名同夥埋伏在那裡,然後等到王勇一群人通過的時候襲擊他們。然後你的同夥逃走,由你一人頂罪。」
「不是吧?」陳到聽得耳朵發熱。對面那一本正經的嘴裡說出這麼煞有其事的過程,搞得陳到自己都疑惑是不是真的這樣做了。看了看對方那流露出略帶譏笑的眼神,陳到試探的問道:「請問。你不會是認為我今天是黑社會去尋仇吧?」
「還用我說嗎?你自己說!」一直發問的這名民警終於笑了笑。
「靠!」陳到懊惱的用手摀住腦門,失望的靠在了椅背上。自己怎麼這麼老實?很明顯王勇那伙流氓早就安排好一切了。氣的陳到無論對方再說什麼,也絕不發一言。
別人肯定是不知道陳到所想。只當是自己已經摧垮了陳到的心理防線,老練的指揮著記錄員在筆錄紙上一路的「沉默」下去。待到兩張紙寫完,民警開心的用手彈了彈自己的傑作。「這下算是幫叔叔搞定了。」心中這樣想著,滿意的帶著「供述筆錄」逕直去了所長的辦公室。
亮堂堂的辦公室內,一位面相老城的高級警官正滿臉沉悶的坐在沙發上抽著香煙,身旁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西裝男子正激憤的不停在所長耳朵旁邊抱怨著。默默站在西裝男背後的光頭,渾身上下被繃帶誇張的包裹的跟木乃伊似的,如同小媳婦般委屈的撇著嘴角,但銅鈴般的雙目裡滿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張所長!你看這件事情怎麼辦?我來你們這裡投資,你們就給我這種待遇嗎?今天我的人被莫名其妙打了,那是不是明天我也要被人打呢?」西裝男抖動著渾身的肥肉,兩片嘴唇不停的翻動著。不陰不陽的語氣在張所長耳邊數落著。
張所長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將煙蒂掐息在已經滿倉的煙灰缸內。平靜的看了一眼對方:「等筆錄出來再說吧。」。
剛好推門進屋就聽見所長的說話,那位審訊民警飛快的走到對方身邊,獻寶一樣將手中的筆錄遞了過去。「張所長,筆錄出來了。他全部都交代了。」看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他這樣想著。乘著張所長低頭細看的時候,胸有成竹的沖西裝男叔叔點了點頭,後者大嘴一裂無聲的衝著他翹了翹拇指。
「小孫。你這個筆錄……」張所長認認真真的將筆錄看完,眉頭擰成了個「川」字。帶著責備的語氣,欲言又止的衝著身邊挺立的審訊民警訓斥道。
孫警官毫不理會的一昂腦袋,雙眼的目光直視天花板「所長,我認為筆錄沒有問題。而且根據筆錄的內容,我認為至少可以起訴陳到「故意傷害」、「黑社會團伙」、「尋釁滋事」等多項罪名。」
「我看看。」西裝男側過腦袋硬是擠到張所長的身邊,肥厚的手掌說話間就要搶過張所長手中的筆錄材料。
張所長終於忍無可忍的瞪了一眼對方,臉色一整的警告道:「這是我們辦案單位的內部資料。不是你看的!」
「行!不看就不看。」西裝男乾咳一聲,高調其腔調說道:「那你說這件事情怎麼處理。你身為警察可是要依法辦事!」
張所長愁容滿面的不自覺又點起了一根香煙,沉默不語。他哪裡不知道身旁的這位房地產開發投資商平日裡為了自己利益所做的勾當,還有他身後那個光頭的惡劣行徑。但是市裡的規定「需要對投資商廣開大門」,直直的壓得這個小小的所長呼吸沉重。雖然,自己手下這位投資商侄子的孫警官筆錄中盡顯「引供、誘供」之詞,但話又說回來,陳到打人確實是證據確鑿。按照法律規定正常處理?依照張所長對整個事件真實情況的瞭解,他是打心底不服。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正在舉措不定之際,忽聞所長辦公室的門被猛烈推開了。三個年齡不等的男子走了進來。
張所長打量了一眼進來的三位怒氣沖沖的男子,趕緊起身敬禮,向其中的一位詫異的詢問道:「雪市長?你,你怎麼來了?」
雪市長冷冷的掃了一眼屋內眾人,眼光在滿是繃帶的光頭身上略一停留後,轉目凝視著張所長問道:「你今天是不是抓了個人。叫陳到?」
「嗯,是的。」張所長是第一次與雪市長面對面的接觸,但是不妨礙他對曝光率很高的雪市長的熟悉。再觀雪市長身邊的一滿頭銀髮的軍裝老人,肩膀上的「將星」閃動的甚是耀眼。另一位中年男子,張所長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光看他那不怒自威的容貌,也知曉必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您,您是不是騰達集團的羅董事長?」一直坐在沙發上的投資商,出奇的起身曲躬走進身前,激動而恭敬的問道。
羅曉陽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間問道:「你是?」
見對方沒有否認。投資商趕緊的伸出雙手一把握住羅曉陽的手掌,激動的說道:「敝人姓呂,呂不韋的呂。單字一個明。一個不上眼的小企業。去年全國商會集會的時候,我有幸在會場與羅董事長有一面之緣啊。」
「哦……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點小事。」呂明呵呵的笑著,回頭看了看光頭又看了看張所長:「呵呵,張所長已經在處理了。沒什麼事情了。」
「哦,是嗎?已經沒事情了嗎?」羅曉陽微展嘴角,不溫不火的笑了笑。
卻聞身旁雪市長對著張所長吩咐道:「陳到的這個案件,現在已經交由軍區處理。這位是軍區的司令員,何司令。」
張所長抬頭看了一眼那位怒目都快噴出火來的何司令,心中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微妙。不敢怠慢,應諾了聲。趕緊的回身吩咐著將陳到「請」進辦公室來。
不一會,陳到推門進屋。帶路的孫警官莫名其妙的偷偷來到叔叔身邊小聲的詢問著,卻被同樣摸不著腦袋的呂明暗做手勢制止了他們的交談。
「陳到,你沒事吧?」何簡竹一雙電眼在陳到身上不停掃視著,早已快憋不住火氣的他彷彿就想在陳到身上找點「蛛絲馬跡」,藉機發飆。
陳到淡淡的擺擺手。眼神在屋中眾人身上游離著,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出端詳的呂明,趕緊上前堆積起滿臉笑容,媚笑道:「原來陳到是羅董事長還有……雪市長……何司令的朋友。您看,這完全是個誤會。剛剛我還在和張所長說呢,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摩擦,如今大家都沒事了。真,真不錯。」說話間,呂明每念起一個人的名字,都被對方所帶來的震撼錘動心口,心口如同擂鼓一般的他都不敢直視陳到的目光,想想要讓這麼三個重量級人物聯名保舉的人該會是什麼身份?越是想,越是後怕。額頭間早已微現汗珠。
張所長鄙夷的避開呂明的眼神,暗下翻了個白眼。這些個兩面三刀的商人!心中暗罵著,卻聽到雪市長說話:「張所長,這裡沒什麼事情了吧?人我們就帶走了。」
「沒事了。沒事了。難得您難得來一趟,要不坐坐再走?」
雪市長擺擺手「我們走了。還有事情要做。」重重的拍了拍身旁的何簡竹肩膀,壓了壓後者心中的火氣,眼神示意著離開二字,
「等等。我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陳到的身形聳立不動,冷冷的說了一句。
「是的是的,都是我們的錯。改天一定上門賠禮道歉。」呂明回頭拿眼一瞪早已痿得跟瘟雞一般的光頭。喝罵道:「都是你惹的禍,還不快過來賠禮。」
光頭磨磨蹭蹭的走到跟前,被呂明一把在背後推聳,咕咚一聲跪倒在地。聳拉著碩大的一個腦袋,畏懼的不敢做聲。
「有煙嗎?」陳到轉頭問著羅曉陽。
羅曉陽、雪市長、何簡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何簡竹搖搖頭:「你們別看我,我好酒不好煙。」
「有煙嗎?」雪市長詢問著張所長。
張所長摸了摸口袋,為難的說道:「有是有。不過不太好。」面帶羞澀的掏出一包劣質的軟黃山。
「我有,我有。」呂明趕緊從包中拿出一包「冬蟲夏草」,將其中一根抽出一半,恭敬的雙手遞到陳到眼前。
陳到笑了笑,從張所長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然後在呂明的火機上點燃。
看著陳到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只是沉默的吐著煙圈。雪市長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不同於羅曉陽經過大是大非後對陳到的絕對信任和理解,也不同於何簡竹那幸災樂禍的惟恐天下不亂。雪市長自省已經給足了陳到的面子,他也不該這麼一直的胡鬧下去。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方長官,任由陳到如此作為,日後在下屬面前還有威信嗎?
雪市長重重的咳嗽一聲,拍了拍陳到的肩膀:「陳到,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們就先走吧。剩下的事情,張所長他們會處理好的。」
陳到緩緩的吐吸了一口灰暗:「我在想。如果今天你們不來,我會怎麼樣?是不是也是個誤會。如果我沒有碰到他們這群人,張君他們一家將會是什麼命運?會不會也是個誤會。」
雪市長不爽了,不耐煩的說道:「他們觸犯法律,自然會有法律來制裁他們。」
「那我呢?我今天打了他們,是不是要有法律來制裁我?」
「沒有沒有。」光頭趕緊抬頭,雙手拚命的搖晃,告饒道:「我自己傷是我自己摔的。」
陳到冷冷的看了一眼光頭,嚇得他又趕緊將頭低了下去。
「陳到,無論誰觸犯了法律都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恩,這個今天事情已經結束了。就此揭過吧。」雪蒼松頂了陳到一句,然後吞了口氣放緩了心態勸解道。
一旁的羅曉陽也聽出談話方向的不妥,趕緊打斷道:「是呀,陳到。都已經說了是誤會了,後面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好!」陳到將煙蒂拋下,用腳碾了碾。右手飛快抬起,在光頭和呂明的額前拂過。轉身頭也不會的出門而去。「走!」
身後的辦公室大門被彈簧的強勁帶起兩下猛烈的晃悠,隨之而來的是辦公室內一陣嘈雜和慌亂。
好一會,羅曉陽一群三人才從派出所的大門出來。三人臉上充滿了驚異和不知所措。就連一直幸災樂禍的何簡竹此時也有些顫抖的嘴唇,臉上忽青忽白。
羅曉陽靠近觀看路燈入迷的陳到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陳到。你,你剛剛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麼?」
陳到收回神采,雙目在路燈的照耀下顯的精光閃爍:「是的。我剝奪了他們兩個人的視覺能力。」陳到轉頭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雪蒼松,冷聲道:「既然我會被陽世的法律所制裁,那我就不用陽世的能力去懲罰他們。哼,只不過這樣來的更重些。不過對於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不算的虧欠與他。」
羅曉陽暗下趕緊捏了捏雪蒼松的手背,暗示他不要在激陳到了。在出門的路上三人就曾討論過,剛剛的呂明兩人在陳到走後立刻就失明是否是和陳到有關?隱約猜到什麼的羅曉陽趕緊就告誡著兩位同僚,陳到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耿直,他所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更改,再則進一步的提醒著兩位陳到現在所處的身份特別。
再聽得陳到自己承認後,三人更是覺得驚恐不定。剝奪?這個能力實在是太霸道了。隨意的審判世人的罪惡和其應受的懲罰,這才是陳到的真面目。一直以來都覺得陳到只是個可親的侄兒般人物,相差的無非是他那帶著特殊性質的「傳信官」身份罷了。而此刻,突感心中如敲響了千萬鼓瑟,百感交集。
「你們數星星數完了嗎?」陳到毫不理會自己話語帶給三人的驚世駭俗,開始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呃,嘿嘿。數完了數完了。」何簡竹最先反應了過來,換上一副笑臉「對了,陳到。你說的那個懲罰。他們要多久才能恢復?」
陳到撇著嘴巴,聳聳肩。將剛剛才抓碎兩團能量球雙手攤開道:「不好意思,剛剛一時氣憤就捏爆了。估計這輩子都恢復不來了。想要悔過,下輩子吧……」
「呃,呵呵,呵呵。嘿嘿。」何簡竹覺得自己臉上開始止不住的肌肉跳動,笑的那麼的不自然那麼的抽搐。尷尬間,突然想起什麼,轉移話題的問道:「陳到,玉環他們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陳到搖搖頭「本來我們約好的。不過到現在沒聯繫了。」說話間,摸索著掏出口袋中的手機,眼光一掃,立刻大驚失色的叫道:「糟糕!你們誰有手機,快給我用用。」
接過羅曉陽遞來的一部手機,趕緊的將已經被砸壞的手機卡取出,換上開機。
紛紛響起的滴滴答答的信息聲,讓陳到心中抽跳不已。
「哥哥,你怎麼還沒來啊?我們先去圖書館等你咯。」
當看到此條信息的時候,陳到忍耐不住,直接跳過一頁翻開了最後的一條信息。
只見信息中只有兩個字:「救命!」
……
一場鬧劇結束,呂明和王勇兩人哭喊著被醫護人員送往醫院治療。對於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張所長只覺得匪夷所思。直覺中覺得應該與陳到臨走前的那右手一抹有關,但是超出自己理解範圍的事情讓他潛意識中不敢去相信。
瞟了一眼身旁孫警官那蒼白的臉龐,突然張所長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摸索了一番他肩膀上的兩顆星星,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孫啊。不要忘了,我們頭上頂的可是人民的國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