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緊接著追問道:「那你為何要冒充許仙呢?還有,你那到處尋找白素貞是什麼意思?」
許先不敢隱瞞,趕緊答道:「我那還不是自小就喜歡聽「白蛇傳」。長大後更是希望自己能夠像書中的許仙一般擁有一個像白娘子那樣的美貌賢淑妻子。上個月,我在上海出差時出了一個車禍。死後的我就飄飄揚揚來到了此處……我那時見到很多的女孩子也和我一樣,憧憬著許仙和白素貞之間的感情,所以就乾脆騙說她們是白素貞轉世,今生就是要和我一起的……其實,我也只是想和她們一起安靜的過一段許白二人的仙侶生活。」見到陳到的臉色不善,許先又辯解道:「我那不也是滿足她們心中的夢想嗎?哪一個追星的人不希望自己成為明星呢……」
陳到揚了揚自己手中的紙扇,沉聲問道:「扇子又是怎麼回事?」
許先以為陳到是在責怪自己攝人魂魄一事,緊張的不停搖手說道:「不是我想要攝她們魂的。我每次都是在湖底等著她們,可是她們的魂魄只要一離體就會自動的被扇子吸進去。我也沒有辦法控制的。」
陳到細看了許先一番,見他語氣誠懇不像欺騙的樣子。遂又問道:「扇子是誰給你的?」
問到此處。許先又開始慌張的眼神閃爍,雙目躲閃不敢直視陳到。
「你可知道。攝人魂魄、阻人輪迴可是重罪!如果你不說出扇子的原主是誰,我可是要算到你的頭上了。」說話間,陳到恐嚇的用血色雙瞳盯視著許先。眼中的寸餘長血光如蛇信般吞吐著。
「大俠饒命啊!」許先果然是經不住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中不停的喊著大俠,一邊不停的往陳到的褲腳上來回的蹭。
陳到抬腳抖了抖虛無的噁心。厲聲喝道:「還不快說。」
「是是。」許先不敢再惹惱陳到。趕緊一五一十的說道:「當時我死之後,一直在路邊徘徊。直到數日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找到了我。問我想不想完成心中的願望。我當然是點頭答應了。然後她就交給了我一把扇子,告訴我以後只要扇子還在我身邊,我就會永遠的在陽間存在下去。然後她還告訴我,我以後可以讓那些心中有渴望的人聽我的話……大俠,不是我存心不告訴你。那個女人警告我,如果我要是敢對其他人洩露一點半句,她就會讓我嘗到焚心炙魂的滋味。我自幼起就膽子小,我可不敢啊……」說到最後,許先就像個女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了。」陳到厭煩的說道。見許先反而更加的哭得厲害起來。忍不住的陳到不禁再次大喝一句:「別哭了!」。驚嚇中,許先這才猛的剎住勢子,癟著嘴巴兀自抽噎。
「聽我說。」陳到俯視著對方,平靜的說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願望。希望自己變成或者身邊出現,那些想像中的模樣和場景。但是,你應該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而不是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去強加剝奪。你憧憬著白蛇傳中的愛情,這本是好事。但人人的故事各有不同,你應該是在你所希望的夢想中尋找適合自己的真摯感動。而不是虛幻去的模擬去幻想……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其實是在對你自小的心願和夢想的一種侮辱。」
聽著陳到的說話。許先漸漸的止住了悲傷,若有所思的低沉了頭。
陳到見後點點頭,再言道:「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受你欺騙後,死去的女孩家人是如何的悲傷。由於你的誤導和蠱惑,讓那些女孩以為她們的夢想成為了她們生活的全部和目標。其實呢?即使和你在一起了,她們又能得到些什麼……」
許先沉默著。半響之後,猛然抬頭說道:「給我扇子的女子告訴我。千萬不要讓扇子靠近鹽和火。我想也許這是釋放那些女孩靈魂的方法吧。」
陳到滿意的笑了。在他的身邊,婷婷也欽佩的深深望了陳到一眼,然後緊了緊環過陳到胳膊的雙手。
陳到笑道:「我很開心,你能主動告訴我這些。不過,這個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許先不再多言。慢慢的站起身子,也不敢抬頭看向陳到。低頭拱手後,就欲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陳到問道。
許先低著頭,黯然答道:「我只覺得對不起很多的人。自從我死後,我鬼迷心竅的做錯了很多事情。我,還能去哪?也許,我會去死的地方靜靜的等牛頭馬面來拘拿我吧。」
陳到笑道:「我送你走吧。不用那麼麻煩的。」笑語間閉目,雙指點在眉間。沉默幾分鐘後,這才在許先的詫異目光中睜開了雙眼。雙目中的血光一閃即逝。
在許先和婷婷的疑惑中,一道銀色光柱自天際突兀的照在了身側的橋面之上。
一位戴著黑色墨鏡的「接引者」從光柱通道中走了出來。
略一打量全場後,走到陳到面前,雙手恭敬的接過扇子。然後鄭重的對著陳到點點頭。轉身拍了拍許先的肩膀,和顏悅色的說道:「許先是吧?我是來接你來的。」
許先驚愕的縮了縮腦袋,再看見陳到首肯的點頭示意。這才諾諾的跟在「接引者」的身後消失在光柱的通道之中。
「他們去哪了?」
陳到望著光柱消失的天空,仰頭深思之時忽聽得身側響起這麼一句問話。遂不假思索的答道:「過彼岸,渡奈河。去往輪迴之所。」
猛然反應過來,半張嘴巴傻傻的看著微笑中的婷婷。
婷婷笑了笑,雙手推了推陳到的胳膊。示意他向前走去,嘴中淡淡的說道:「不早了,先回家吧。」
「哦。」陳到懵了半響,傻傻的跟隨著婷婷的步伐緩緩的向前走著。
「不過回家的路上,你要告訴我所有的事情。」婷婷的側臉在月光下照耀的恬靜無比:「我會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騙我。」
陳到慢慢的合上了嘴巴。心中歎道,該來的終須要來。沉穩思緒後,隨著步伐的節奏一字一句的將這一年來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傾吐了出來……
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要求坐車。因為有太多的事情要談。陳到也像壓抑了許久一般,將所有事情細細的傾訴著,有時還提及他當時的感受和委屈。而婷婷則一直很安靜的伴著陳到,牢牢的記住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不知不覺中兩人回到了家中。婷婷鬆開陳到的胳膊,將陳到的外衣攬下披在了門口的衣架上。隨口問道:「這就是全部了嗎?」
「嗯,是的。」陳到趁著婷婷轉身之際,快速的回答著。他其實還隱瞞了他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的雪千璇。不知道怎的,陳到每次準備脫口而出的時候,又每次狠狠的嚥了回去。直覺中,他不想在婷婷面前提及。他感覺這會傷害到對方。既然已經無法再次延續下去,又何必再拿出來傷及身邊的人。
聽見電話鈴響,陳到掏出手機放在耳邊接通了。
「馬先生?哦,你說……恩恩……哦……好的。」通話中,陳到一直都在作為一個傾聽者。幾分鐘後,掛上電話。看到婷婷詢問的眼神,遂不再避諱的坦言道:「是馬先生。也就是那個引渡我成為接引者的人。我現在的上級。」
婷婷點點頭,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了?我看你聽電話的神色有些凝重。」
「嗯。」陳到皺眉道:「馬先生說他們在陰司詢問許先的時候,瞭解到那個蠱惑許先成為惡靈的女子正是四鬼之一。而且,馬先生估計他們的實力可能已經超越了凶靈級別,達到了煞……就是不知道,這個四煞之一的「慾望」蠱惑許先的目的是什麼?總是感覺著這四煞一直是在做著什麼實驗。從之前的靈魂級別到現在的實物級別,他們的實驗已經又過了一個階段了。他們實驗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婷婷摸了摸自己仟細的手指後,沉思說道:「如果許先是個實驗品的話。而實驗他的人又恰恰是慾望……你覺不覺的,許先成為惡靈後所做的事情也就是發掘別人心中的慾望?四煞的目的會不會是為了創造出另一個自己呢?」
婷婷的分析讓陳到眼前一亮,回想起一路上碰到的和四煞有關的事情後,沉聲道:「你說的還真不錯。無論他們四煞的哪一個所做出的實驗品,都是按照四煞本身的特性來行事的。可能真的如你所說,他們是為了創造另外的四煞。難道目的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嗎?」
婷婷又沉思了一番後,搖搖頭說道:「但是,你還說過。按說四煞來到陽間後就學會了隱匿自己的手段。但是你看他們所做的實驗品沒有一絲隱匿的跡象,而且如果是為了刻意擴大自己的勢力,又為什麼創造之後放任不管呢?而讓你們接引者如此輕易的去發現和超度呢?……遊戲?」婷婷輕輕擺頭間笑道:「你覺得四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會去做如此無聊的事情嗎?」
婷婷的話,讓陳到更加的覺得撲朔迷離起來。每一個看似的解釋,又全都被另一個解釋所徹底反駁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陳到下定決心般沉聲說道:「我還是去上海看看吧。也許會發現什麼。」
「需要我陪你一起嗎?」婷婷期待的詢問著。
陳到搖搖頭,認真的說道:「暫時不要了。四煞不比普通的靈魂。陰間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厲害到什麼地步。我一個人悄悄的去好點。如果你在我身邊,我反而會擔心的。」
婷婷出奇的沒有去爭執,平靜的點點頭。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伸了個懶腰,丟下晚安兩字後,轉身走入臥室。
陳到長長的舒了口氣。自嘲的苦苦一笑,也安心的走入了臥室。只是,他不會瞭解到婷婷之所以如此妥協,是因為倔強的她心中早就已考慮好了對她自己的安排。
次日清晨,送別陳到走後。婷婷回到嘉華唱片公司的辦公大樓,逕直的推開了丁曉慧的董事長辦公室大門。
「你回來了。昨天玩的如何?」丁曉慧依舊品著她的西湖龍井,微笑著對婷婷問道。
「挺開心的。昨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了。」婷婷微笑的回應著。
丁曉慧感覺今天早上自從婷婷進門後,眼神中就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對了,是自信!丁曉慧很滿意婷婷現今的狀態,她雖然不知道昨天婷婷和陳到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丁曉慧知道一個暫新的藝人擁有了如此的神采後,就如同擁有了推開世界大門的鈅匙一般。「婷婷就要飛了!」丁曉慧感歎的涿了口清茶,期盼了很久的她,激動到感覺眼眶都微微濕潤了起來。
「慧姐,你上次跟我說開演唱會的事情大概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聽聞婷婷的問話,丁曉慧笑道:「別急。你現在雖然單曲成績不錯,但是畢竟還欠缺了深度和厚度。不過我想你現在的狀態應該是最好的時候了……這樣吧,接下的一段時間裡,我會立刻著手為你安排錄製那些早已為你準備好的歌曲,發放幾張碟片後,如果成績不錯?」丁曉慧甩甩秀髮,笑道:「你想什麼時候開演唱會,我聽你的。」
婷婷應諾的點點頭。
丁曉慧對婷婷的感情就如母女一般,看著自己的女兒即將騰飛。她不禁迎著窗外的陽光,愉快的暢想了起來。忽然,丁曉慧隨口問道:「你第一次演唱會的地點準備選哪裡?是你的家鄉嗎?」
正沉默的沐浴在日光中的婷婷,聞言猛然回過神來。微笑著搖搖頭,吐字如蘭:「上海……有個人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