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澤看了看時間,離開車時間還有四個小時,不能就這麼乾坐著啊。他到車站旁邊的餐廳吃了點東西,然後又去便利店買了兩瓶水拎著。站在廣場上左右看了看,還是沒有進站去等車的意思。在候車室裡坐幾個小時,豈不是太無聊了。他鑽進車站廣場地下室的一家網吧,他坐在電腦前啟開一瓶飲料悠閒地搖晃著雙腿。很久沒有在網上衝浪了,他這裡看看那裡看看,覺得挺過癮的,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他意猶未盡地關了電腦結賬走出了網吧朝車站裡走去。
進了候車大廳裡沒多久就開始檢票了,原本坐著的人們迅速站起來拎著行李排成隊朝檢票口張望簇擁著。似乎他們不站起來認真地排隊自己的座位就會被別人搶去一樣緊張,常福澤坐在最後面的座椅上沒有站起來,他還是習慣等別人都走了才動身。那麼多人你擠我蹭的,容易被不良的人找到下手機會。
等到車廂裡的人爭先恐後的把行李胡亂塞到行李架子上坐下來後,常福澤才從車廂接頭處往裡面走去找自己的座位。他覺得那些人真的很好玩,個個忙得一頭汗,還不是都只是一個人坐一個座位,忙乎了半天一頭大汗值不值啊。哪有自己這樣輕鬆,不慌不忙,不擠不蹭輕輕鬆鬆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車開之後,看著窗外不斷被遺失的風景似乎是旅途最能解悶的事情。那些樹木,那些村莊,那些色彩斑斕的田地都在眼前漸漸消退。風景再美,看久了都會視覺疲勞。很多人都失去了剛上車時候那種興奮的情緒,不再嘰嘰喳喳談笑了。車廂裡安靜下來顯得有些沉悶,很多人都或趴在小桌面上,或開在靠背上,或趴在自己的膝蓋上打著盹兒。常福澤站起來扭了扭酸疼的腰,然後伸了伸發麻的腿走到車廂接頭處點了一支香煙抽了氣來。有兩個排隊上廁所的女孩子被他的香煙熏到了,都向他投來厭煩的目光。常福澤心裡有些歉意,朝另一節車廂的接頭處走去。雖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不過給別人帶來不便怎麼說也都是過意不去的事情。都是出門在外的人,只能互相照顧一下了。那兩個女孩冷冷的目光讓他感到抽香煙不僅僅很酷,其實還真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情,特別是女孩子。能不能戒掉?這個偉大的想法在他腦子裡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他冷笑了一下,戒掉,怎麼可能!他想起來曾經在酒場上,一位朋友說笑過:「你可以不抽煙,你可以不喝酒,你可以不**,你可以不賭錢也!不過這四樣你要是一樣都不愛好,那你就不是男人!」
他掰著手指自語:「我不**,我不賭錢,我不吸毒,喝酒一點點,抽煙也不多。哎呀,算了,還是不戒了。」
常福澤把煙頭掐滅在車廂上的煙灰盒裡,剛要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電話就響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似乎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他撓了撓頭想起來了,是撒凝兒。
「有事嗎?」
「聽聲音,你在火車上?是不是回來了?怎麼不坐飛機呢?什麼時候到?」
「大概明天中午到,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和你聊聊電話啊?」
電話裡撒凝兒並不像生活中那麼沉默,柔聲細語中透露著一點點小俏皮,他能想像到她在電話那頭歪著腦袋可愛的神情。那種可愛的神情,應該和程曉涵那種小邪惡是不同的。因為,她是個相對比較柔弱文靜的女孩子。如果說,她不是一名歌星,常福澤倒是覺得她倒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類型。
「怎麼不說話了?」撒凝兒仍舊是細聲細語地,那種聲音猶如天籟之音,把他撩撥的無魂。
「呃……剛才有人路過,我讓別人過去。」
「哦,我以為你……嘻嘻……」
「火車過道小,來來回回的人總是要讓一讓才可以。」
常福澤說著又點燃了一支香煙靠在車門上,他知道這個電話不那麼容易掛斷,聽撒凝兒說話的那個味兒就沒有想說兩句就掛斷的意思。他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多費一些電話費而已。反正是電話裡,即使一些話題有些尷尬,可以直接或者用沉默來迴避,也能直接轉換話題繞過去,還可以假裝有人路過或者其他事情耽誤了沒聽到等等。
「明天我去車站接你。」
常福澤張大嘴巴道:「你?我看還是算了,你不是怕被你的粉絲們認出來嗎?到時候真出了一點什麼事情,我一個人勢單力薄可保護不了你。」
「不會的,自從和你一起吃過早餐開始,我自己就敢出門了。其實真的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簡單偽裝一下基本上就沒有人能認出來了。即使有人跟著看看我,也都會搖頭失望的走開。就算有兩個膽子大的人上來問問我,我也會理直氣壯憤怒地告訴他們認錯人了。現在啊,我敢大大方方地一個人出門玩了。」
「那好啊,是不是覺得比以前的生活自由多啦?」
「是呀,不過這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還會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呃……其實能邁出這一步,最關鍵的還是你自己鼓起了勇氣,別人只是起到旁敲側擊的作用而已。」
「可是觸發點還是你啊,所以我要好好謝謝你。」
「謝我?不用不用,我會受寵若驚的!」
「明天我到車站去接你,給你驚喜。」
驚喜?常福澤腦子一麻,感覺有些暈厥。他對女孩子的驚喜有一種恐懼感,雖然說的是驚喜,往往可能不是惡作劇就是比較尷尬的事情。比如被整蠱,或者被偷偷親了一下。想到這裡,他在心裡狠狠鄙視了一下自己,啥時候變的這麼不要臉了,讓他有些受不了自己。他齜著牙撓了撓頭,有些無奈。
「驚喜?你能有什麼驚喜給我啊?不用去接我了,我來來去去自由慣了,一直都不習慣被人接送。」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明天車站見,就這樣。」
常福澤還沒說話,電話就被掛斷了。呀?這丫頭啥時候也變成急性子了。雖然不是很瞭解,不過在接觸期間發現她那麼安靜,應該是個慢性子啊。還有就是她這麼快就把電話給掛斷了,讓他有些意外。本以為她會抱著電話和自己煲電話粥,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給電話撂了。正當他有些納悶的時候,短信息又來了,仍然是撒凝兒。短信的內容是:為了明天能找到你,給你節省一點電量,告訴我你到深圳西站還是到深圳站。
常福澤轉動了一下眼珠子想了想,既然已經這樣了,就隨她去吧!如果一味的拒絕別人的好意,恐怕也不好!於是他迅速給撒凝兒回了一條短信,然後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坐定。很多人都耷拉著腦袋睡著,他也雙手抱在胸前迷糊著。車廂裡一會兒有人走過去上廁所,一會兒有人走過去打開水,最煩人的是那些賣東西的列車員。他們推車鐵皮車在狹窄的過道裡來回穿梭著,手裡的列車鑰匙在鐵皮車上敲得噹噹響,嚷嚷著盒飯或者零食啤酒等等。他們不管你是不是再睡覺,不管你是不是需要,總之他們所到之處總能引起一片嘈雜之聲。甚至有些沒有買到座位票的人坐在過道裡把頭埋在雙膝之間睡覺,被推著小車的列車員直接撞到後背撞醒。那些人慌忙爬起來站到一邊讓路,有些人由於太睏了被小車連續撞了幾次才醒。電視裡的那些微笑服務出現在每一列火車上,呵呵!也許只有你才會傻乎乎的相信,也許只有你才會傻乎乎地去感動。
常福澤對面坐著一個看上去只有20歲的男孩,他靠著過道坐著睡著了,為了舒服一點他把腿伸到過道上。推著小車賣盒飯的女列車員直接撞到了那個男孩的腳上,那個男孩子被撞醒了之後也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睜開眼睛迷糊不清地看著列車員,他並沒有收回伸出去的腿。女列車員見他迷糊糊的樣子沒有說話,再次推著小車往前強行撞了撞。
男孩子被撞疼了,他齜著牙說:「你能不能不這麼野蠻?不長眼睛啊?」
女列車員凶巴巴地說:「你長眼睛就不會把腿伸出來擋路了!沒有教養!」
女列車員的話激怒了那個看起來比較弱小的男孩子,他騰地站起來擋住了去路大聲說:「你有教養!你就是這樣服務的?啊?你知不知道你是服務部門,我買票坐車,買的是服務,不是買氣受!我告訴你,你得罪旅客不是好事,我們有權投訴你!」
「你投訴去,你投訴去啊?像你這種不懂事的小年輕我見多了,你是不是想鬧事啊?你再不讓開我叫乘警了。」
「叫叫叫,你馬上給我叫來,我看你們還敢把我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