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誰呼我?」
「我!」
「誰?」
「我!!!」
「噢!芳芳啊。」
「喲,還能記得我呀!」
「呵呵,看你說的,忘記誰也不能忘記你呀!」
「哎喲,看起來混的不錯?說話都不一樣了,小嘴練的可以啊!是不是和你們電視台裡的美女同事整天打情罵俏啊?」
「呵呵,你可拉倒吧!誰打情罵俏!亂說!」
「我覺得你變了!」
「變了?有嗎?我怎能沒覺得!」
「切!我說變了就變了,感覺說話不老實了!」
「呵呵,隨便你怎麼說吧。」
「我真懶得理你!這麼久都不給我們打電話,不過你現在混大勢啦!看不起我們這些同學了。」
「你要再這麼說,我不跟你說了!你也太傷人了吧!」
「你以為我想打電話給你啊?是李叔叔叫我聯繫你的!說你進電視台都不告訴他,他叫你現在去他家吃飯!」
「啊?現在啊!哎呀,我和同事在一起吃飯呢,怕是走不開!」
「那隨便你,反正我告訴你了,愛去不去。」
「那你去嗎?」
「你管我!」
芳芳直接撂了電話,常福澤無奈地搖搖頭。
芳芳來到李叔叔家,李叔叔說:「乖乖,女兒回家啦,你阿姨在廚房快去幫忙!」
芳芳見李叔叔在和一位客人聊天,就直接去了廚房。
「阿姨好!」
「哎喲喲,丫頭來啦!最近在學校好嗎?」
「嗯,挺好的。」
芳芳說著就捲起袖子幫忙洗菜。
「丫頭,不用你幫忙,陪阿姨說說話就行了。」
「沒事,我在家的時候經常做飯。」
「可是的?知道心疼媽媽好,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對了,福澤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沒有,我打電話給他,他說在應酬吧,不知道來不來呢!」
「哦,這孩子現在有出息了,男孩子工作上有應酬也是能力的表現。越忙越好,年輕人嘛,應酬越多越說明他人際關係好。你說是不是啊,丫頭。」
「我不瞭解他,也不知道他忙什麼。」
芳芳聽到李叔叔在客廳大聲問:「丫頭,福澤什麼時候到?」
芳芳大聲說:「他說在和同事吃飯,不知道來不來。」
李叔叔道:「乖乖!這個小傢伙!丫頭你過來再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讓他今天必須來。」
芳芳洗了洗手準備去打電話。
「孩子忙,來不了的話不要為難孩子。」
芳芳聽阿姨這麼說,不知道這電話打還是不打。
李叔叔說:「打,我叫他來,他敢不來!」
這時候門外有咚咚咚上樓的腳步聲音。
李叔叔說:「好了,不用打了,福澤來了,我聽得出來他的腳步聲,丫頭去開門。」
芳芳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常福澤。芳芳甩了他一眼,然後又回到廚房去了。
李叔叔說:「乖乖,兒子現在厲害了,啊?老爸請不動你了?快來,給你介紹一位領導認識。」
常福澤笑著走過去傻笑著說:「呵呵,乾爸,兒子最近忙,沒給您和阿姨請安,真是過意不去呀!」
「哈哈哈,你看我兒子現在能耐的!說話都長進了不少。這位是晚報社的汪主任,他們報社就在你們電視台旁邊。」
常福澤趕忙和汪主任握了握手,兩人互相問好。汪主任從包裡掏出名片雙手遞給常福澤,常福澤禮貌地看了一遍然後也掏出名片站起來雙手遞給汪主任和李乾爸。
李乾爸說:「節目部主任,攝像。好好好,這才是我兒子!乖乖,能幹!」
汪主任也說:「李主任,在你手下出來的來頭都不小啊!福澤恐怕是我們市裡媒體最年輕的辦公室主任了吧!」
李主任是解放日報駐省記者站站長,所以像汪主任這樣的媒體朋友多的很。他把汪主任介紹給常福澤認識,也是希望常福澤能多多接觸媒體圈子內的朋友,擴大社會交往圈子,從而提高他的社會閱歷。
常福澤掏出香煙,準備給汪主任和李乾爸敬煙。
李乾爸說:傻孩子,到家裡來不用帶煙。」
汪主任也說:「這是李主任的規矩,小常主任,來!抽李主任的好煙。」
汪主任說著便拿起李乾爸面前的香煙遞給常福澤,常福澤恭恭敬敬地接過香煙。他看得出來,汪主任和李乾爸的關係很好。
李乾爸說:「兒子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酒量有沒有進步?我告訴你,抽煙喝酒是你以後結交社會各界朋友必須學會的。」
芳芳走到客廳說:「李叔叔,他在學校就抽煙了。我們班同學找他幫忙寫作文,他收就香煙!」
李乾爸哈哈大笑道:「乖乖,這小傢伙!啊!真有兩下子。」
汪主任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常福澤已經不再是校園裡那個膽怯青澀的男孩子了,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趾高氣昂地抬起頭底氣十足地說話。
「乾爸,汪主任,說起在學校的時候,還真有一件事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乾媽是不是不想揭穿我。」
李乾爸饒有興趣地問:「嗯?是不是兒子在學校幹什麼壞事啦?」
常福澤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仰靠著椅子說:「有一次週末,乾爸叫我們來家裡吃飯,我沒來,芳芳自己來的。晚上我自己在學校一樓的一個教室裡整理課堂筆記,看書看的時間太長了,感覺到很疲勞,就偷偷地抽著香煙。每次抽完一口,就把香煙藏在桌子下面。就在這個時候,芳芳把乾媽帶到那個教室找到我。突然看到乾媽站在我面前,嚇得我坐在那兒不敢動。手放在課桌底下悄悄把香煙滅了,攥在手心裡。當時,嚇傻了我。」
「哈哈哈!兒子,真有你的,你乾媽當然不想揭穿你!平時你學習那麼用功,突擊檢查你。除了抽煙也沒幹別的壞事,所以你乾媽給你留了面子。我告訴你,芳芳就是老爸派去的臥底,你以為老爸不知道你那些小九九啊?傻孩子!不過你今天自己能主動說出來,說明你成熟了。看到你傲的像個企鵝,老爸高興。」
這種氛圍讓常福澤感到很舒適,也很隨意。在頻繁的你來我往的敬酒中,常福澤沒有感覺到心裡有什麼壓力。不再像上學的時候那樣羞於見人,也沒有我是農村孩子的那種自卑心態。他放開了量去喝酒,他也嘗試著大大方方的和兩位老記者談論著一些新聞界的熱門話題。
飯後,常福澤感覺腦袋暈乎乎的。一陣寒暄之後,站起來準備告辭。
李乾爸說:「兒子,我把丫頭交給你,你一定把她給我安全送回學校去。我和汪主任再聊聊,你們先走。」
常福澤和大家握手之後,帶著芳芳離開了李乾爸家。
「哎!你什麼時候認李叔叔當乾爸了?」
「呵呵,上學的時候。有一次我爸來了,叫我到他家裡來,當著我爸面認了我當乾兒子。不過,以前他也就是這麼叫我兒子兒子的。他不也是叫你女兒嗎?你也可以叫他乾爸。」
「我哪能和你比呀!」
「你看,你又來了不是?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帶刺兒?我都拍你了。」
「好好好,不刺激你行了吧。」
「前面有輛出租車,我們快點回去吧。把你送回去後我也要早點回去睡覺,最近搞節目搞的我感覺好累。」
「好吧好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你送了。」
「那不行,說過的話不能沒有信用啊,我可答應了老爺子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芳芳無語。
兩人上了出租車,沒怎麼說話。常福澤靠在車窗口,閉著眼睛。
芳芳聞到他滿身的酒氣說:「哎,沒事吧?」
常福澤瞇著眼睛看著芳芳說:「沒事,只是感覺到有點累了。」
「要不你今晚在學校住一晚算了。」
「不行,明天我要很早到台裡,住在學校來不及。」
「哦···」
常福澤迷糊了一會,坐直身體雙手在火辣辣的臉上搓了搓。長吁一口氣說:「哎呀,舒服多了,剛才感覺好困呢。」
「不能喝,少喝點不行嗎?看你就是逞能!」
「不是自己逞能,這就是社交!領導給你敬酒,你說你敢不喝嗎?有的時候,自己也是很無奈的,誰又想天天醉生夢死呢?」
「切!搞的好像當了很大的官一樣,滿嘴官腔。」
「這不是打官腔,就算是同事在一起吃飯。人家敬酒,你不喝就是不給人面子。人際交往,是一門學問,難吶!」
常福澤用手拍著腦袋,白酒的後勁上來讓他感覺頭痛。「
「不懂!不要跟我說這些。」
「呵呵,說實話,我自從到電視台,一直忙的自己感覺都快爬不起來了。很累很累!連週末我都要上班,所以一直沒有回學校看看你們。實在抱歉!別人不理解我,你還能不理解哥嗎!」
「行!理解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哎!名片呢?怎麼不給我一張?片子,騙子,大假牙!」
「噢!好的好的,我忘記了,不好意思,馬上拿給你。」
芳芳在學校門口下了車後說:「真不在這住一晚?」
「不行,明早確實有事。」
「那你路上小心點,記得來學校看看同學們。小燕子說你沒良心,等你回學校來的時候要打毀你呢!」
常福澤噗嗤一笑,和芳芳擺手告別。
芳芳看著常福澤乘坐的出租車掉頭遠去,心裡一陣小失落,慢慢的向學校裡走去。芳芳感覺到了一種叫做距離的東西在她和常福澤之間形成了屏障,她越來越看不透常福澤了。他和在學校裡的狀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原來的一個冷漠的人變成了沒有稜角的圓滑形象。完全是一種職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一語雙關,讓人捉摸不透。如果說常福澤在學校對自己冷冷淡淡讓人猜不透他,那麼現在他居然會主動嬉皮笑臉的和自己開開玩笑,這更讓人迷糊了。芳芳歎了口氣,推開宿舍門。
「芳,見到他了?」芹見到芳芳回來了,隨口問了一句。
「嗯!見到了。」
「這下子心情好了吧?」
「好什麼好啊?人家現在不得了咯,拽的要死。」
芳芳把常福澤的名片丟在芹的面前。
芹拿起名片看了看說:「嘻嘻,心裡有壓力呀?他不就是個主任嘛!就算是個台長又能怎麼樣,該是你的總歸是你的。」
「我才不要他呢,他們電視台美女肯定很多,他還記得誰呀。現在變的,油腔滑調。」
「啊?不會吧···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吃乾醋呢?」
「誰吃乾醋,誰吃乾醋···」
芳芳和芹在床上嘻嘻哈哈撓成一團……
常福澤從學校回到陽光小區的時候,他在車上睡著了。司機師傅叫醒他,他滿嘴哈拉子狀。晃了晃腦袋,瞇著眼睛左右看了看說:「啊,到了啊。總共多少錢。」
司機師傅說:「二十五。」
常福澤付了錢對司機師傅說了聲謝謝便下車了,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不成一條直線地往小區裡走。
常福澤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第二天,常福澤依舊精神抖擻地忙了一天。晚上下節目時剛打開手機就有電話進來了。
「您好汪主任!」
「你好常主任,可把你電話打通了。」
「噢,呵呵,不好意思,我們錄節目的時候手機必須關機。」
「下班了嗎?」
「嗯,剛下班。」
「那好,你馬上到我們報社旁邊的飯店來,給你介紹一位我最好的朋友。」
「你們報社旁邊的飯店,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
常福澤抓起包離開了辦公室。
秦娜笑著對王婧說:「我們的常大主任最近忙的很嘛!飯局不少哦。」
王婧也笑著說:「他都忙什麼呢?小常是不是談女朋友了?最近看他下班就跑的沒人影了。」
「不曉得哦,我問他幾次,他都不說幹嘛去了,神神秘秘的。」
「下班之後,大家都有自己**,還是不議論的好。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秦娜也抓起包包說:「王老師,我跟你一起走。」
常福澤來到晚報社旁邊的飯店門口,看見汪主任站在那裡等著他。
汪主任拍著常福澤的肩膀說:「昨天回去沒事吧?」
常福澤笑著說:「昨天晚上還真喝多了,不過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汪主任,今天你得照著我啊!我酒量不行的。」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喝醉的。」
汪主任推開包廂的門,常福澤看到裡面坐著一位眉清目秀,白白淨淨的男人,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他站起來時個頭很高,身邊還坐著一位和他很般配的美女。這樣的俊男和這樣美女才是最佳絕配,常福澤在心裡由衷讚歎著。
汪主任首先互相介紹說:「這位是我們市電視台最年輕有為的常福澤,常主任。這位是白···」
那位俊男突然說:「我和福澤早就認識了,比和汪主任你認識的還早。」
汪主任一愣,常福澤也很納悶,根本沒見過面前的這位帥哥啊!
那位俊男笑著說:「福澤弟,記不記得我們都還上學的時候,通過電話?當時我爸和你爸帶著你一起吃飯的那次?有兩年的時間了。」
常福澤眼珠子一轉說:「噢···你是市委辦公室白大伯家的白哥?哎呀!你好你好!」
白哥和常福澤握著手說:「你好你好!福澤,咱兄弟倆終於見面了!吶,這位是我女朋友小王。」
常福澤和小王握手說:「王姐好!」
小王也很隨和地笑著說:「福澤好!」
汪主任說:「來來來,坐下說,認識就好辦了。福澤,今天看來你想不喝酒都不行了。」
白哥說:「對對對,福澤小老弟,咱哥幾個今天得好好喝兩杯!」
常福澤心裡一高興就說:「好,喝酒!」
互相敬酒的時候,常福澤習慣性的站起來。
汪主任說:「小老弟,兄弟在一起喝酒不要那麼客套,我們喝酒不興站。」
「對對對,福澤弟坐下喝酒,隨意就好,不能搞的太生疏了。以後我們要常在一起聚聚。」白哥說著端起酒杯往桌子上頓了一下。
常福澤也端起酒杯往桌子上頓了一下說:「干!」
這頓酒喝得叫做痛快,沒有職位高低之分,沒有其他顧及。三兄弟都是爽快的人,不拘小節。這讓常福澤第一次感覺到在這個城市裡能有這樣的朋友而快樂,在他心裡,汪主任和白哥都是上層社會的人。汪主任是報社正聘編製的主任記者,前途無量。白哥畢業後在一家公司做高層領導,也是年輕有為!再說市委辦公室主任家的公子,可不是隨便與人結交的。自己能和這些有知識有地位的人做朋友,常福澤感到莫大的榮幸。同時,他為自己的努力獲得的今天成果,也比較欣慰。如果自己畢業後一直無著落,別說和汪主任還有白哥他們結交了,恐怕連李乾爸家的門他都沒有臉踏進半步。這就是常福澤,一個執著的人,骨子裡藏就著一種咬緊牙向前衝的狠勁。
走出飯店後,常福澤有點醉眼迷離的狀態。他與白哥和汪主任在飯店門口互相擁抱,然後告別。
站在一旁的小王說:「小白同志,叫你少喝點你不聽,你看看你走路都變形了。」
汪主任說:「完了完了!白經理受到領導批評了。」
白哥摟著小王說:「領導,走走走,我們回家再說。」
白哥和小王一起上了出租車走了。
汪主任摟著常福澤的肩膀說:「社會交往就是這麼回事兒,以後我們經常在一起聚聚,多交往一些朋友對我們的工作是有好處的。我們倆的單位這麼近,我們報社和你們電視台也就是兩分鐘的路程,有空就來找我。」
「汪主任,我剛參加工作,還有很多東西要需要向你學習請教的。以後,我就靠著你啦!」
「你有你的特長嘛,你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以後互相幫助吧。」
「那我就先走了,汪主任你也早點休息。」
「好的,你自己行不行?不行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常福澤和汪主任握手之後,又互相擁抱了一下才上了出租車離去。常福澤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失態的地方。他只是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感表露了出來,因為他覺得汪主任是一個很值得交往的朋友,是一個能成為好朋友的人。在和汪主任兩次的見面交談中,常福澤能覺察到汪主任這個人豁達,為人處世落落大方。他沒有因為你是剛工作的新人,也沒有因你社會閱歷低看不起或者鄙視你。常福澤在汪主任那裡看到了尊重,關愛和平等。這是他對工作,對生活充滿信心的一種激勵。自打從學校出來,他所面對的基本上都是低三下四為他人做事。他有巨大的壓力,因為心裡不平衡。鑒於自己的起點太低,他只能忍受著自尊被人踩在腳下。即使感覺快要到了崩潰的極限,他還是強忍著。生活、工作本就是很現實的,有很多事情沒有選擇的餘地。假使說你很個性化,對領導交代的事情拖拖拉拉辦的不利索;又或者說和同事之間的關係處理的不夠好,那麼你的工作恐怕就不是那麼好做了。甚至還有可能把好好的工作給弄丟了,這是常福澤最害怕見到的事情。因為沒有了工作,他就會像浮在水面的漂萍無依無靠。也許,對別人來說,這份工作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對常福澤來說就完全不同了,只要把這份工作做好,做的出色,那就向他的願望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