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哥,我覺得那女孩,不會同意你去報仇的。」單嘉曦喃喃地說著,這會兒她才徹底明白,陳玄的心裡是有多恨那薛遠振了,難怪他要聯合他兒子來羞辱他,還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我懂,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到你自己身上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了。薛遠振必死無疑,就算任何人來勸我,都沒有用。」陳玄忽然站起來走到病房門口,對著單嘉曦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出去抽根煙,馬上就回來。」
身不由己麼…看著離去的陳玄背影,單嘉曦嘴裡輕聲念叨著這四個字。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明明是個男性的靈魂,卻偏偏被那該死的巫術給塞進了女性的身體。半年多的時間,單嘉曦身在其中,幾乎快要被徹底給同化成一個標準的女人了。
事實上,對於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單嘉曦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是有些羞愧的。只是這份羞愧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很好地掩藏在心底裡。但它的確是真實存在,且不可忽視的一樣東西。
在j省的醫院住了兩天,單嘉曦就等不及要回s市去了。一方面這裡已經沒什麼事情,另一方面她也實在是想念唐丫頭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手術完成以後的恢復情況又是如何。除此以外,對於間接救了唐人瑋一命的薛承軍,單嘉曦也覺得自己有義務去幫他一把。就算阻止不了陳玄,無論如何,好歹也要通知他一聲,讓他早作準備。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卻令單嘉曦把這件事給徹底忘記了。
兩個小時的飛機,單嘉曦風塵僕僕地趕回了s市馨仁醫院。剛踏入醫院大門,卻發現一股陰霾之氣迎面而來。略一遲疑,單嘉曦連忙快步來到唐丫頭的病房,卻發現裡面已是空無一人。
「急救室?為什麼會在急救室?」單嘉曦頭腦一陣發暈,那位前台護士竟然告訴她,唐人瑋剛剛被送進急救室。
她趕忙跑到醫院急救室門口,卻發現唐化正死氣沉沉地靠在那裡,和他一起的還有湯海冰以及沈希兩個女孩,同樣的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了?瑋瑋呢?」單嘉曦走上去急切地問。
唐化看了眼單嘉曦,也沒說話,只是撇過頭朝急救室望了過去。
「你們說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時間急紅了眼,加大了聲音說道。
這時候,湯海冰突然上前拉住了單嘉曦的手,將她一路帶到了女廁所裡面。
除了外面偶爾經過的腳步聲以外,廁所裡頭安靜得只剩下水流聲,滴滴答答地好像在傾訴宣洩著什麼一般。
「海冰,瑋瑋到底怎麼了?難道是手術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的。」湯海冰深吸一口氣,低垂著腦袋:「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只要熬過排斥期,瑋瑋就能像正常人那樣活下去。只是沒有想到那排斥反應居然會這麼大瑋瑋做完手術不到一天,就開始渾身發熱出疹,甚至還有抽搐的反應。醫生給丫頭注射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以後,反應就開始變得好一點了。直到今天早上,那丫頭突然又」說到這裡,湯海冰已經抹起了眼淚,有些泣不成聲地說著:「這次是直接進急救室了。」
單嘉曦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幾步,後背彭地一聲撞在了大便池的木頭門板上,水流聲被暫時性地阻隔了一下,下一瞬間,耳邊又是那千年不變的滴答聲。
急救室門口,唐化向所有自己知道的神靈全都祈禱了一遍,乞求他們保佑唐人瑋安全地度過這段危險期。接下來,丫頭一定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上學上課,和同齡的孩子在一起開心玩耍,而不用整天呆在冷冰冰的病房之內。
緊緊地攥著拳頭靠在牆上,唐化嘴唇緊閉著,上下兩排牙齒緊緊咬在一起,現在不止是丫頭在忍受煎熬,他這個做哥哥的同樣也在忍受。
自從雙親車禍去世後,丫頭便是唐化唯一的心靈支柱了。他的一切付出,一切努力,全都是為了自己親愛的妹妹。她就是他的一切。
急救室的燈遲遲不滅,唐化的內心也是焦急萬分。事實上,這個男人有過不止一次在急救室外面等妹妹的經歷,可這一次不知為什麼,卻是異常難熬。如果可以的話,唐化甚至想要直接推門衝進去。
朦朦朧朧中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唐人瑋剛得病那段場景
「幸福,丫頭你一定會幸福的。哥哥保證,讓瑋瑋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
「哥哥會找最好的醫生,讓你吃最好的藥,住最好的病房,瑋瑋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瑋瑋相信哥哥。」
一句相信,成就了淘寶雙冠店舖的誕生,唐化的諾言卻是才剛剛實現了一半。
唐化猛地一錘牆面:「花園別墅都還沒住上,丫頭你可千萬活下去啊!」
「叮」一聲,急救室的門倏然開啟,唐化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一把捏住病床上丫頭的蒼白小手。
「瑋瑋,你看看哥,哥在這裡。」
丫頭勉強睜開眼睛,擠出一絲笑顏,聲音柔柔弱弱:「哥哥」
「瑋瑋,哥一定會給你買大房子的,就買海邊的花園別墅,讓瑋瑋可以天天在海邊看星星。然後離學校一定要近,不過遠一點也沒關係,哥哥會買輛車,天天接送瑋瑋上學。」
唐人瑋嘴巴一開一合卻聽不清楚在講什麼,唐化連忙把耳朵湊了上去,卻也只能依稀聽到其中一些字。
「瑋瑋想媽媽和爸爸了」
「恩恩,等瑋瑋病好了,哥就帶你去爸媽的墳上看看他們。說起來也的確很久沒去看他們了,不如我們多買一些花圈紙錢什麼的,爸媽一定會高興的。」
到了重症監護病房,唐化被破例允許進去陪著丫頭。
在病床邊緊緊捏著丫頭的手,看著她因痛苦而緊皺的眉頭,唐化的心裡就彷彿在滴血。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聲音令人心裡莫名煩躁。
透過牆上的大玻璃,單嘉曦看著重症監護病房內的唐化,心裡的感覺也非常不是滋味。而旁邊的湯海冰和沈希又何嘗不是如此,要知道她們和唐化兄妹倆相處的時間要更長一些,彼此之間雖然沒有什麼親戚關係,但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無論如何也已經在她們和唐化兄妹之間形成了一條無形的紐帶。
「病人目前還在危險期,如果再發生一次嚴重的排斥反應,恐怕」醫生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眾人卻是都知道,這場仗,唐丫頭怕是撐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