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甚至無法扯動眼皮,全身好像被冰凍了一般毫無知覺。四周黑暗一片,靜悄悄的。此刻的項陽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
「發生了什麼?」
「我在哪裡?」
「好冷啊!」
不知過了多久,眼皮終於可以微微動彈,然後是手指,接著是整個身體。項陽用力支撐著身體試圖坐起來,可是剛到一半的時候額頭就不知道撞了什麼東西,發出狠狠的一聲「彭!」接著他就再次昏了過去。
……
小李是馨仁醫院今天晚上的值班護士,就在剛剛她突然聽到一聲很響的碰撞聲,聲音的來源好像是…太平間!
「陳醫生是你嗎?」小李遠遠地站在太平間門口喊了一聲。
陰冷的風從散發著幽暗光芒的太平間大門夾縫裡散發出來,夾雜著些許屍體的氣味。
這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大門玻璃的對面,陳醫生揉著迷糊惺忪的雙眼打著哈欠推開門:「怎麼了?」
「陳大夫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小李目光不斷在陳醫生背後徘徊,彷彿在尋找剛才那個聲音的源頭。
陳醫生揉揉頭髮一攤手,輕鬆地說著:「沒有啊,剛才我在裡面睡大覺,可能翻身的時候碰倒了什麼東西吧?小李你不要太小題大做,現在這個時代哪有那麼多神神叨叨的東西,快點回去,太平間屍氣重呆久了身體不好。」
就在說話的當口,又有一連串拍打的聲音從太平間內部傳出。似乎……還夾雜著微弱的求救聲!!
小李立時嚇得臉色發青,而陳醫生則是臉色大變,嘴裡連喊:「不好,裡面有活人!」
被陳醫生從放置屍體的太平間抽屜裡救出來的時候,項陽早已經被凍得失去知覺,只是在暈過去的前一剎那長長地出了口氣。
總算得救了!
項陽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緊緊地裹在雪白的醫用棉被內,整個房間充滿了暖氣機散發的溫暖熱氣,這一刻似乎連心臟都被填得滿滿的。
對於之前的事情項陽還記得非常清楚,當時他正在騎車,然後突然感覺天上有什麼東西飛下來,剛想抬頭看的時候就失去了知覺。
這個時候小腹處突來的一陣尿意將其扭回現實,苦笑著掀開被子剛想下床卻突然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胸部?」捏了捏胸前隆起的兩塊肉團,手感良好屬於發育得相當完美的少女乳房…
可是!她們怎麼會長到自己身上?
大腦眩暈無比,一時間腳下無力軟軟癱倒,所幸剛好有個護士推著車從外面進來。
被護士扶著躺到床上以後,項陽的大腦依舊處於眩暈狀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騎車…天降未知物…太平間抽屜……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自己會長出胸部?難道下面也……冰涼的手指滑過平平的下身,項陽內心的震驚隨著大腦的轟鳴從暴風雨來襲一下子進化到海嘯席捲。
「jj呢?」
「我…變成女的了!?」
「做夢吧?」
「呵呵!沒錯,一定是做夢!!不然男的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變成女的?」
用力裹住被子蒙住頭,也不顧下身越來越強勢的尿意,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覺,因為似乎…做夢的時候是不需要上廁所的。
但這的確不是夢境,這的確是我們那個真實的、**裸的、利慾熏心的但也同時充滿愛與希望的世界呀!
「單小姐,該換藥了。」護士小姐固定好手推車,伸手隔著被子拍了拍項陽肩膀。
「做夢!做夢!這一切都是做夢!」項陽在心裡不斷默念。閉門不理的舉動令小護士頗為尷尬,手裡拿著紗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怎麼回事?」這時一位律師打扮的傢伙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看到這一情景那位看起來有些老邁的醫生忙皺緊眉頭問護士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她…她不肯換藥。」護士小姐丟下一句話便轉身,彷彿扔掉了一顆燙手山芋般逃離現場,匆忙得甚至連手推車也忘了帶走。
老醫生推了推窩在被子裡的項陽,十分和藹地說道:「單小姐,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項陽不為所動,老醫生自嘲地摸了摸鼻子:「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就這樣呆在被窩裡聽我說。」
「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一個星期前,是帝陽集團的ceo同時也是你父親單威的五十歲壽辰,為此他邀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慶祝。可是沒想到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會場突然發生劇烈爆炸,幾十個人當場炸死,你父親還有你弟弟也沒有倖免於難。之後爆炸引起了火災,也有一部分人被活活燒死。」
「當時你也在會場,消防員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被煙嗆得昏死過去,後來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說到死亡兩個字的時候老醫生笑了笑,換了個比較輕鬆的語調繼續說:「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們誤診了。」
項陽在被窩裡多少也聽進去一些,現在他已經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夢了。稍稍掀開一點被子,項陽跟個小孩似的偷偷望著外面的兩位。
西裝革履的中年大叔鼻樑上架著副金絲框眼鏡,手裡提著一份厚厚的文件,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幹練的樣子。
「咳!」他整了整領口,似乎有些不習慣和一團被子講話。
「你好,單嘉曦小姐。我是你父親單威的私人律師,我叫林濤。」出於職業習慣剛想伸出手,卻發現面對的只是一團棉被,於是抿抿嘴扶了扶左右鏡片之間的鼻樑托。
「我這次來是準備與您協商一下有關單先生的遺產事宜。」
停頓了一下發現被窩依舊是被窩毫無反應於是繼續:「單先生死於爆炸事故,由於事發突然所以並沒有來得及立下遺囑,所以按照繼承法規定其遺產應該由第一順位繼承人獲得。單先生的配偶以及長子都在爆炸事故中喪生,所以儘管院方已經出具了你的失憶證明,但單小姐您依然是法律上認可的單先生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一連串的職業性話語過後,律師先生長舒了一口氣:「單小姐,請問我以上所說有問題嗎?」
帝陽集團項陽是聽過的,那個單威不是s市首富嗎?沒想到那老傢伙居然那麼倒霉連帶著自己兒子親戚全炸死了?這下黃泉路上有得熱鬧了。
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變成了單威的女兒?
老天爺不是拿我開玩笑吧?項陽心裡想著,不過首富的遺產想必肯定不會比中五百萬彩票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是想不接下都得有人跟他急,況且那老傢伙一家人早已經死了個乾淨,遺產如果沒人要也是被國家吃進,那還不如由自己接收!
想到這裡項陽的哈喇子都流下來了,連忙爬出來搶過遺產繼承書籤下「單嘉曦」三個字。那動作流暢無比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我暈!我說你也含蓄點啊!
「這…似乎…」林濤大叔看著繼承書上三個歪七扭八的大字一臉抑鬱,求助似的望向身邊的醫生:「大夫,請問一下失憶的人連筆跡都會發生變化嗎?」
「這個嘛,一般來說不會。」老醫生目光緊盯著項陽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停頓了幾秒後繼續說道:「不過起死回生的人就說不准了。」
林濤聽完後想了一下,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單小姐從始至終都在醫院裡,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伸手遞上鏤金名片:「單小姐,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有事情的話請務必聯繫我。」
律師先生離開以後,那位許久不發話的老醫生終於爆發出一名醫生應該有的激情,衝上前狠狠抓住項陽就目前來說還算細嫩的小手:「單小姐!您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奇跡!」
「知道嗎,一個心跳和腦電波完全停止,被塞進冰櫃凍了一禮拜還活過來的人,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老醫生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
「額…那啥…我…」項陽支吾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把實情說出來,因為就算說出來也會被認為是失憶時期的幻想。況且…還很有可能會威脅到自己那一筆尚未到賬的遺產。
老醫生鬆開項陽的手擦了擦汗,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這一定和太平間的低溫有關係!明天,明天我就把全市所有最權威的專家都找來,我一定要把我這個偉大的發現公諸於眾!」
「哈哈哈!偉大的諾貝爾醫學獎離我不遠啦!」老醫生瘋子般衝出病房,隔了老久居然還是能聽到踢踏舞一樣的腳步聲。
「這老瘋子到底有多激動!鬱悶連門都沒關!冷死老子了!」牢騷發著發著就發覺不對,好像有尿…撒內褲上了!
跳起來衝進廁所,結果站在小便器前面掏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傻笑著拉開大便池的門。
哎,女生…該怎麼尿尿呢?
管他的,按大便的來!
折騰了老半天才算完事,項陽感慨萬分地拉動沖水閥門,總算是解決了一樁「小事」。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項陽可不想被幾十個專家圍著,很奇怪富人家不是應該有私人醫師?還是單威喜歡玩低調?總之這醫院是不能待了,反正身體也沒什麼大礙,還是趁早溜之大吉。
從無人的醫生辦公室借走一件長外套換上,然後故作鎮定地從前台經過離開醫院,外面已是昏黃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