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紫雲問道:「老師,您認為西瓦爾-尼達魯和司徒嵐雪有關?」
點了點頭,鍾克輝道:「事有反常即為妖,當年西瓦爾-尼達魯改宗摩尼教就極為反常,突兀至極。現在這個司徒嵐雪同樣如此,我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條線把他們連在了一起。」
這種天馬行空的聯想,魯紫雲無言以對,不知說什麼才好。
軍大是一個實力強大的勢力集團,這個勢力集團與很多世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本就來自各個世家,但是,軍大又絕不從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它自己是絕對獨立的勢力集團。
軍大總體上是鷹派,而鍾克輝又是鷹派中的鷹派。
鍾克輝相信戰爭會爆發,所以主張未雨綢繆,要為將來可能發生的戰爭而提早做準備。
以前,對外星的資源不管爭奪的多激烈,但因為受限於客觀條件而不可能發展到爆發戰爭的程度。
這個客觀條件,其實,說到底還是資源。
在外星要是爆發爭奪資源的戰爭,如果不想一拍兩散,那沒有足夠數量的機甲是不可能實現的,否則,只能是小打小鬧。
在戰爭的問題上,人類從來都不是理性的。雖然戰爭的爆發必定有種種原因,但沒有一場戰爭是絕對不可避免的。
實際上,導致戰爭最終爆發的因素很多都是極為偶然的。因為,戰爭參雜了太多個人的野心和激情。
具體到外星資源的爭奪,因為沒有足夠數量的機甲,所以就是爭的再激烈,也算不上戰爭,而充其量只能算是鬥毆。
機甲,十幾米高的鋼鐵巨人,動輒就是幾十噸重,又凝聚了無數的巔峰科技成果,所以,這也就可想而知,製造機甲得耗費多麼龐大的資源。
人類,至少五十年前,還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戰爭。但是,隨著寶星的開發,人類漸漸可以承受了。
寶星的體積是地球的一千倍,蘊藏的資源極為豐富,而且幾乎應有盡有。
經過八十年的開發,尤其在最近五十年,人類在維持自身的正常需求之外,終於可以向軍事領域投入足夠龐大的資源了。
而這,就為戰爭堆積了足夠的薪柴。
儘管條件變了,但在找到可以供人類生存的新星球之前,很多人不相信地球會爆發聯盟之間的戰爭。
很多人不相信,但有的人則相信,鍾克輝就是相信戰爭隨時可能爆發的人。
這次,軍大指揮系的突然大變,就是鍾克輝等人在背後努力的結果。但是,對鍾克輝而言,效果還是太有限了。
儘管是鍾克輝的入室弟子,但在魯紫雲看來,她的老師都有些神經質了,就像那些整天相信什麼事一定會發生的人,如果嚴重到某種程度,事情明明沒有發生,也會認為已經發生了。
「紫雲,你不要和那個女人糾纏的太深了。」忽然,就在魯紫雲默默思索的時候,鍾克輝又說話了。
那個女人,魯紫雲心頭一震,好幾年了,鍾克輝還是第一次提起這個話題,以往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但,今天為什麼提起來了?
鍾克輝既然提起,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心如電閃,但還是不得要領。最後,魯紫雲一咬牙,問道:「老師,您什麼意思?」
盯著魯紫雲,鍾克輝道:「我的意思是你們最近有點過分了。」
把臉微微揚起,魯紫雲倔強地反問道:「老師,我們哪兒過分了?」
鍾克輝默然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自己曾經最鍾愛的弟子。
魯紫雲沒有一點屈服的意思,繼續道:「老師,剛才您也看到了,那些世家子弟有多少是可造之才?何況,就是這些人,還是世家子弟中的鳳毛麟角!」
鍾克輝依然沒說話,但目光愈發地清冷。
魯紫雲還是不示弱,又跟著道:「老師,如果真的不幸被您言中,那現在最需要做的,也是最基本的就是改變軍中的陞遷制度,但,不到大難臨頭,您能做得到嗎?」
「做不到又如何?」鍾克輝忽然冷冷地反問道。
「如何?」魯紫雲一窒,頓了頓,緩了過來,又道:「老師,我們現在做的不正是在幫您嗎?」
「幫我?」冷冷一笑,鍾克輝道:「客觀上確實如此,這也是你們能夠存在的原因,但這有個度,而且極其嚴格。你們不要以為可以有恃無恐,紫雲,我可以告訴你,再這麼下去,大難隨時都會臨頭。」
「老師,您只看到外來戰爭的危險,但如果我們自身沒有問題,那即便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敵人,又能如何?可如果我們自身有問題,而且嚴重到可以毀滅我們自己,那即便沒有外來的戰爭,我們又能好到哪裡去?」魯紫雲臉孔漲紅,憤然說道。
鍾克輝依舊冷峻如山,緩緩地道:「紫雲,你說的都對,但你想過沒有,世家體系已經有數千年的歷史,若想驟然改變,那不經過天翻地覆的暴力革命是斷然做不到的。」
口氣緩了緩,魯紫雲道:「老師,我們誰都不會想訴諸武力,我們的所有努力,只是想慢慢改變,比如變革軍中的陞遷制度,以便讓更優秀的人才能投身軍旅。」
不屑地笑了笑,鍾克輝道:「在每個社會大變革的時代,都是理想主義者和野心家共同揮灑激盪的舞台。紫雲,我可以把你歸入理想主義者的行列,但水雪儀,那個女人則毫無疑問是野心家。」
魯紫雲道:「老師,只要是做對的事,野心家又怎麼了?何況,要說野心,我也有,我也想實現我的野心。」
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一向精明厲害的弟子這時簡直是不可理喻,鍾克輝失望地道:「野心家心裡想的是權力,而理想主義者想的是實現心中的抱負。怎麼,紫雲,難道這也要我來給你費口舌講解嗎?」
很多時候,野心家和理想主義者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是一體的,差別只在側重點不同而已,但自己一激動,把這個問題弄得夾纏不清了。
現在不是爭辯這個的時候,魯紫雲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