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被弟弟攬住腰身，這還是第一次，江嵐身子先是一僵，然後就溫順地微微靠在星耀的懷裡。
身旁，一輛銀灰色的雪豹房車駛過；車裡，是琴芝驚愕的目光。
以往，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江嵐的嘴一般很少停頓過，總是啪啦啪啦說個不停。
這會兒，江嵐一聲不吭，耳邊沒了沒完沒了的呱噪，星耀到有點不習慣了。
默默走了一會兒，星耀笑著問道：「剛才這麼多公子哥，有沒有過來搭訕的？」
白了星耀一眼，江嵐高傲地道：「多著呢。」
「有對眼的沒有？」
「切，老姐眼光高著呢。」
微微笑了笑，星耀問道：「姐，明天我們去哪玩？」
沉吟了一下，江嵐輕聲道：「那兒也不去了，我想回家。」
家，星耀心底某根隱秘的弦動了一下。這根弦不僅在千萬里之外的寶星，也在近在咫尺的窯城。
見星耀沉默，江嵐立刻道：「如果你想出去玩，那我們就不回去。」
手臂緊了緊，星耀道：「我們回家，我也想爸媽了。」
姐弟倆都沉默下來，半晌，江嵐悠悠地道：「看見那麼多父母來送孩子，我就想到了爸媽，你也要走了，家裡就剩下爸媽了，我忽然想多陪陪他們。」
從金水賓館退完房出來，星耀給趙紅娜掛了個電話。
各個學校錄取新生的程序大同小異，時間也差不多。趙紅娜昨天的筆試，考完之後就去西江看秦剛了。
星耀給趙紅娜打電話，就是說一聲，也想問候一下秦剛，但沒曾想，趙紅娜根本沒見著秦剛，因為秦剛正在進行封閉訓練。
趙紅娜的情緒很低沉，星耀也沒辦法，只能默默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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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的極度發達，大大地模糊了故鄉和他鄉的界限，但從空中巴士出來，雙腳踏在窯城的土地上，第一次，江嵐心裡產生了一股奇異的思鄉之情。
江嵐覺得心裡委屈，但淚水似乎只有在這裡，在家鄉，才能得到最好的宣洩。
一絲風飄過，柔柔的髮絲飛揚，遮住了唇，擋住了眼。想像著自己這一刻的風姿，江嵐覺得淒迷極了，也就更想哭了。
又發生什麼神經了？星耀雖然受過最好的訓練，但對這種女人的心思，也是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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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澤和成青玉的感情極好，結婚二十五年了，兩人就沒紅過臉，吵過嘴。
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但只要都是正常下班，那兩人一定結伴回家，從來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成青玉把門打開，頓時，撲鼻的香氣噴湧而出。江成澤和成青玉都開心地笑了，夫妻倆喜出望外。
他們知道兒子今天筆試，如果考的好，那怎麼都好，但如果考的不好，兒子或許不希望他們知道，所以一直忍著，沒有打電話過去。
但是，兒子不打電話情有可原，可女兒為什麼也不打？現在，眼前撲鼻的飯菜香就是答案。而且，這不僅是女兒不打電話的答案，更是兒子考的好壞的答案。
「爸、媽，洗手，吃飯！」江嵐一手鏟，一手勺，身子倒著從廚房出來，後仰著喊道。
「別摔了！」成青玉一邊換著兒子擺在腳前的拖鞋，一邊沖女兒喊道。
「考的不錯？」換過了拖鞋，江成澤走進客廳，這才笑著問道。
「超水平發揮，應該沒問題。」星耀自信滿滿地答道。
從出現的那一刻，一直到今天，兩人就是父子，背後的那些東西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時至今日，星耀大概也明白了江成澤的一些事。江成澤的情況應該跟他差不多，背後或許也有一個隱藏的家。
之所以有這個判斷，是根據江成澤的為人而來的。
江成澤是個極好的男人，極好的丈夫，極好的父親。江成澤不多話，卻像山嶽一般沉穩堅毅。
此外，還有一點更為重要：江成澤是華夏國的人。
星耀現在明白了，那些人之所以沒有給他灌輸他們的文化，是因為要想成為華夏國最好最高級的碩鼠，他就必須是華夏國的人。
至少，不能不是華夏國的人。
自己就是個例子，星耀已經感到，他在漸漸融入這片土地。
這樣的人是不應該成為碩鼠的，江成澤成為碩鼠，一定像他一樣，有著無法逾越的羈絆。
他能夠感覺得到江成澤的痛苦，他更能感覺到那痛苦的重量。
「好兒子！」成青玉把兒子摟進了懷裡。
「還有好女兒。」成青玉放開兒子，一旁，江嵐早已張開雙臂，等著老媽抱抱。
「對，還有好女兒。」成青玉又把女兒摟進懷裡，抱了抱。
「不夠熱情。」離開老媽的懷抱，江嵐矜了矜鼻子，不滿地抱怨道。
一句話，把一家人都逗笑了。笑聲裡，溫馨的幸福迴盪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你們怎麼回來了，怎麼沒好好玩玩？」吃飯時，成青玉問道，她知道女兒的脾氣。
「姐姐說看到那麼多父母送子女來考試，就突然想爸媽了。」星耀答道。
江嵐瞪了弟弟一眼，沒說話。
成青玉疑惑地看了女兒一眼，覺得女兒似乎有些不對勁。
晚飯結束後，成青玉不讓姐弟倆收拾，讓他們去客廳陪父親。
一家人像往常那樣在客廳坐了一個多小時，星耀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對父親道：「爸，我呆會兒去重力室。」
江成澤道：「不要太累了。」
星耀道：「沒事兒。」
成青玉心疼地看著兒子，但毫無辦法，兒子要走自己的人生，而且可能是和他們截然不同的人生。
星耀走後，江嵐又坐了一會兒，也回自己的房間了。
一雙兒女都離開了客廳，客廳裡陡然間似乎就沒了生氣。江成澤和成青玉對視一眼，夫妻倆都無奈地笑了笑。
真是沒辦法。
肥皂劇終於結束了，成青玉關了電視，江成澤合上書，夫妻倆回房睡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成青玉忽然坐起身來，下床向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