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玄黃兒如此一言,李文煥一愣,甚至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是說,有很多?什麼顏色的?」
「主人你怎麼這個語氣,藍色的小魚啊,就是殷老師說的那種。」
李文煥頓覺大喜,又追問道:「很多是多少?」
「一眼望去數不清,不過大部分都是很小很小的小魚苗,主人想要嗎,想要的話玄黃兒去給主人捉。」
「嗯,這個不著急。」
李文煥暗忖,修士一條難覓的小鍾靈,玄黃兒卻能輕易的發現,這裡面必定有因,只不過不管什麼,暫時還不宜聲張。
又在這裡駐足了一陣,李文煥收回宣化神塔,與眾人向黃庭峰飛去。
這是李文煥上終南以來,第一次踏足黃庭峰,黃庭峰上有快石叫登仙台,上面刻著黃庭經三十六卷,黃庭峰因此得名。
做為終南的三大峰之一,這裡居住的修士的數量和洞玄峰相仿,而著名的雪雨嶺,就在黃庭峰的最中心處。而雪雨嶺的中心,聽雨樓可謂絕世而獨立,這是一座永遠處於雨雪交加的小樓。
聽雨樓主姬絨花在五大樓主裡排名最末,為人低調異常,很少參與門派重大決定,但是終南沒人能將她忽略,因為她的身上兼具著多項讓人不得不敬畏的身份。
首先必須要說,聽雨樓主做為五樓主之一,乃是在決定整個終南命運之際能發出自己聲音的人,能混到這個地位已經可以算終南修士的頂峰了,明顯在她之上不過其他四個樓主和顧神君五人而已。
其次她還兼任副掌教,雖然像征意義居多吧,但是畢竟頭銜擺在那,副教主在日常事務中享有更多的發言權和決定權。
最後她還是終南所有女修的領袖,九層的女修歸屬她統御的玄女閣,包括李文煥所熟悉的夜清寒元君,現在終南所有的元君極其門下女弟子幾乎清一色的投身玄女閣了,也只有類似沉香凝殷若蘭之類的少數個別女弟子是隨其他長老修行的,這樣的女修不是坐地戶就是元嬰長老世交好友之後,真正以收徒的形勢進來的女修都被玄女閣座下元君一個個的收走了,哪還有其他長老選擇的餘地。
就是這樣一個身兼數職,職職重要的女修卻低調到很少出現在摘星樓,甚至很少出現玄女閣。常年躲在聽雨樓中足不出戶,也足夠讓人意外和不解,你說她喜歡隱修吧,為什麼不辭去諸多門派職務,你說她貪戀權位吧,人家還低調到不行,有非議,有讚譽,有抗拒,有仰慕,一個足不出戶的人能牽扯到如此多的話題,本身就說明她的不凡了。
殷長生一行人剛剛抵達雪雨嶺,就立刻給姬絨花傳音相告,不一會,鵝毛大雪裡走出兩個赤腳侍女,出現在李文煥他們面前。
這兩個赤足侍女各提著一個燈籠,燈籠裡泛著微弱的火光,在大雪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她們穿的如此單薄,光著腳在雪地上不急不緩的前行,卻不留任何一個腳印,到了殷長生面前施施然的行禮問候。
「我叫踏雪,她叫無痕,奉樓主之命接引殷長老以及各位道友,請諸位隨我來吧。」
說罷兩女將手中燈籠一挑,這時候大家才清晰的看見,她們一路走來留下的片片腳印,簡直是兩條筆直的線,對稱的不能再對稱了,像路標一樣指引著方向,順著她們的腳印處就能找到聽雨樓的位置了。
跟在她們後面,置身於鵝毛大雪中,竟然感受不到一點寒意,撲簌的雪花翩翩飛舞,素裹的世界一片銀白,越往裡面走世界越暗,那兩盞微弱的小燈籠越發的明亮。
這次可不是光李文煥一個人沒來過了,除了殷長生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覺。
楓林月悄悄的說道:「這裡我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殷若蘭接口道:「聽說從雨那邊走越走越明亮,從雪這邊走越走會灰暗,真是一點不假啊,這偌大雪雨嶺怎麼一點生氣都沒。」
「我覺得不錯啊。挺美的。」
「蒙大斧,你還懂什麼叫做美?」
「不要胡鬧。」
殷長生一聲訓斥,說話的幾人同時收了聲音,踏雪和無痕二個侍女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低著頭提著燈籠趕路。
不一會,聽雨樓的真容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了,它一點不高,一點不大,四四方方的沒有一點特色,但是它佇立的地方涇渭分明,這邊大雪紛飛,那邊大雨傾盆,給人的感覺除了震撼,還是震撼,所以這普通不過的建築給人一種獨特的感覺,冬夏竟然因為這座小樓而分野了。
門前一婉約美麗的婦人迎了出來,她見殷長生過來輕輕一笑。
「難得殷長老有此雅興帶高足來此觀景,快快請進吧。」
「姬樓主客氣了,登門叨擾還請海涵。」
「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再不來兩個人,就真的寂寞死哀家了。」
姬絨花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眾人尾隨著她走進了整個修行界都聞名的聽雨樓。
分賓主落座之後,踏雪和無痕兩位赤腳侍女端上來數杯香茗,擺放在每一個人的落座之處,那香四溢的茶水所散發的熱氣就像主人的熱情一樣讓人溫暖。
「蘭蘭來,坐姑姑旁邊,真是越生越漂亮了,讓姑姑好生嫉妒。」
「姬姑姑也很漂亮。」
殷若蘭乖乖的坐在了姬絨花的身邊,其他人都坐在她對面,不一會,踏雪和無痕兩位侍女又拿上了一盤白色的果子。
「大家嘗一嘗,這可是我們雪雨嶺的特產雪涼果,要三十年才開花,五十年才結果,柔軟甜膩,回味無窮。再配上落雨茶,有意外的功效喔。」
李文煥輕輕夾起一個雪涼果入口,果然綿軟香甜遇津既化,與其說它是一種果子,更像一種宮廷糕點,估計幾位師姐肯定會喜愛。
按照姬絨花的提示,李文煥又喝了一口溫熱的落雨茶,本來吃下雪涼果沒什麼反應的身體裡忽然產生一冷一熱兩道氣流交織在一起,讓人感覺一陣冷一陣熱,冷的時候如墜冰窖,熱的時候如在火烤,冷熱交替各七次才算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而這時候李文煥才發現,他的藥丹頃刻之間又壯大了不少,足夠他入定採集天地靈氣煉化數月了。
四下觀瞧,其他同門一個個還難受著,姬絨花的目光投向了他,目光裡含著幾分讚許之意。
「殷長老,令高足讓大比現場的表現讓哀家印象極其深刻,舉手投足都有高階修士的風采,日後結嬰想必只是時間問題,真是好生的羨慕。」
「姬樓主太過譽了,劣徒天資尚可,但成就難說,還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去修煉才是正理。」
「呵呵,這種時候還這麼嚴肅,老頑固就是老頑固。」
「姬姑姑,你整天在這座小樓裡多無趣啊。」
「是啊,所以蘭蘭以後有時間來多看看姑姑才好。」
又過了些許時間,吃下雪涼果喝下落雨茶的眾人才慢慢的緩過勁來。
「痛快啊,老蒙我再吃一個。」
可是第二次再吃,就沒有一點效果了,修行界很多助漲境界法力的丹藥和靈果都是如此,就第一次服用效果最烈,再吃的話即使有,起到的幫助也會越來越小,修士本身就有超強的適應性,一旦習慣了打破均衡的東西也就喪失了效果。
「走,孩子們,我帶你們欣賞窗外的風景,老頑固就在這裡守著比較合適,你們同意否?」
除了殷若蘭,沒人喊同意,姬絨花抿嘴一笑也不覺尷尬,帶著眾人來到了最適合觀景的地方,春秋迴廊。
這個名字起的非常有趣,因為雪雨嶺只有冬夏,沒有春秋,它的名字既是一種補充,也算一種呼喚吧。
站在春秋迴廊裡的李文煥,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雪雨嶺的玄妙。左右兩個胳膊伸出去,攤開掌心,一面雨點啪啦啪啦打在手上被激的亂飛,一面片片雪花落在掌心裡隨機融化,這又奇怪又神妙又矛盾又和諧的感覺真的無法用語言形容,只有站在這裡的人,才會真正的明白,這是種什麼樣的感受。
就在李文煥沉浸在這天造地設的奇景裡無法自拔的時候,神識裡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李師侄,他日如果結丹有成,請找哀家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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