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煥的話正戳到了此二人的痛處,兩人在中土的經歷,真可謂欲哭無淚。
阿俱羅是土國唯一的繼承人,也是當今土國皇帝連缽禮最寵愛的人。在家裡自然飛揚跋扈,目中無人,除了對自己的老師土國國師帝楠還有三分尊敬外,幾乎無人能入他法眼,此次出行,也多是心中不忿最多,瞧瞧父親和師傅異常尊崇的中土到底什麼成色。
他的性子長輩豈會不知,連缽禮將土國重寶玄黃定身珠交給他護身,帝楠將自己壓箱底的重寶黑羽無常劍賜給他煉化,這還不能完全放心,連缽禮又將自己的侍衛長,性子向來穩妥的仰揉汜派出來保護自己的寶貝疙瘩,
仰揉汜能以元嬰中期的修為擔任禁軍侍衛長,和老國王的欣賞是分不開的,更主要的是他的神通獨到,最適合保護別人。再加上性格平穩,做事溫火適度,連帝楠都很欣賞他,讓他跟著世子,大家都放心。
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六個金土衛士,都是金丹後期修為,且是神通遠超同階的那種,這一行八人怎麼說都是不能小覷的組合,可那成想,剛進中土就遭到了當頭棒喝。
他們所在的土國是政教合一的,修士和凡人雜居,很多高級官員都是同時也是高階修士,很多則是有著治國良才的凡人,而中土紅塵界和修行界是彼此分野的,不說其他,就光這個氣魄,就已經讓阿俱羅世子和仰揉汜震動不已。
他們所到的第一站是天邪宮的主城冷風城,漫步其間一眼望去灰壓壓的一水的各種修為的的修士,登時就把阿俱羅世子的高傲削去大半,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都不禁暗自掂量,就算把整個土國的力量加起來能不能敵得過這一個城都不好說啊,而中土擁有這樣的大城四十八座!
而且真正的力量還是背後的山門,別說自己的土國啊,就是把中土以外的修士都捆綁在一起,很可能都無法抗衡。
「這,中土修行界果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啊。」
一向穩重的仰揉汜不得不發出感慨,阿俱羅世子只是不服氣似的哼了一聲,也哼的沒什麼底氣。
「四叔也不用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天邪宮畢竟是中土十三大玄門之一,有此氣魄也不意外。」
仰揉汜只是點點頭,能讓世子說出這種色厲內荏的話,就說明對他的觸動也是很深的,世子並非草包,只要磨磨性子,或許也能成為土國一代明君。
二人如鄉巴佬進城,四處閒逛,路上也遇到不少和他們一樣的海外修士,個個驚奇的指指點點,有好幾個都是真君元君的修士了,臉上還少許流露出興奮之色。數千年的阻隔一朝通暢,那股興奮勁,連元嬰高人也不能免俗。
兩人正看著有興致,忽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哪來的土鱉,穿的這麼寒磣。」
阿俱羅世子和仰揉汜一聽就知道了,肯定說的是他兩。
土國和中土的服飾完全是不同的,中土男修士的道袍已經世俗化,外形和長袍長衫無異,看起來非常輕盈隨意,女修則是各種羅裙,素裹,彩織,十分別緻美麗,而阿俱羅世子所著的黑色土龍皮外套給人的感覺厚重又陰沉,估量一下得好幾十斤,自然十分不美觀。
土龍是土國的國獸,土龍皮所製的法袍在土國是十分珍貴的法衣,靈石萬千難求一件,絕對是身份的象徵,尤其是阿俱羅世子身上的黑色土龍皮的法袍,整個土國不過七件,每個擁有它的都是跺跺腳土國顫三顫的大人物。
今天居然被人說成是土鱉,你讓阿俱羅世子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回頭一看,是一個看起來舉止輕浮的青年,手裡捻著一朵紅艷艷的花朵,一邊聞一邊上下打量著他們。
「哪來的不男不女的娘娘腔,你懂得什麼是美?」
要說阿俱羅世子沒有當場動手已經相當的克制了,畢竟是一國的儲君,再傲氣也不會沒分寸,一是城裡不許動手,二是不知道對方根腳,怕貿然出手惹禍上身,至於那青年看起來是元嬰初期的修為,還不被土國世子放在眼裡。
「哈哈,哈哈,你們聽見沒有,這土鱉說我不會審美,大家看看他的樣子,和墳地裡怕出來的乾屍有什麼區別,哈哈哈。」
青年指著他們大笑不止,周圍認識不認識的也都跟著笑起來,該說不說,阿俱羅世子和仰揉汜二人的穿著確實難看了點,沒人說最多看見的人腹誹一下,有人出頭自然跟著起哄。
這真不是土國世子想惹事,這也太侮辱人了,連仰揉汜都忍不住了。
「朋友,遠來是客,留點口德,中土修士都是這般無禮麼?」
青年面對仰揉汜的質問不屑一顧,輕輕的聞了一下他手中的花朵,看著兩個人出離憤怒的臉,不在意的調侃道:「想動手麼?也好,陪你們玩玩,城裡不方便,出去斗兩手,你們敢嗎?」
**裸的蔑視和挑釁,尤其好弄朵破花在那聞啊聞啊,氣人總要有個限度吧。
「也好,仰某就領教一下中土高人的風範吧。」
此刻仰揉汜殺機已動,主辱臣死,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不用鮮血來償還他回國哪有臉見老國王。
青年搖頭尾巴晃,大搖大擺的在前面走,一邊走還一邊叫喊,手裡的破花晃得格外扎眼。
「各位老少爺們,看我如何收拾土鱉,捧個人場哈。」
阿俱羅身後的六個衛士臉都氣變形了,這人怎麼這樣,真是大卸八塊都不解恨,他們已經決定,一出城就合力將對方毀滅。
看熱鬧的果然不少,城外修士的死活城裡的衛士是完全不管的,只要不在城裡鬧事不可,就這樣一堆人跟著看熱鬧,人越多,那輕浮青年臉上越高興,好像戲子表演的時候觀眾越多越幸福的感覺。
有些人,天生就是用來氣人的,而這個舉止輕浮的青年就是典型的這類人。
到了城門外不遠處,青年站定,用手裡鮮花一指。說道:「哪個先來送死。」
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還沒等仰揉汜答話,六個侍衛齊刷刷的走了出來。
「讓我們六人先領略一下閣下的高藝,勝得了我們,再挑戰我家主子也不遲。」
「你們不行,不行,對了,那個黑袍土鱉,你沒意見這些小命我就取了。」
阿俱羅雖然生氣,但是這個時候,皇子的素質就體現出來了,越生氣的時候就要越冷靜,他這六個侍衛雖然境界和他一樣,但是六人所組成的戊土六角俱裂大陣相當了得,別說元嬰初期,便是對上中期,也有一戰之力,也正好試試對方實力。
用神識和仰揉汜交流了一下,他也是這個意思。
「別回話了,兄弟們,結陣,殺了他為少主出一口惡氣。」
六人不由分說將青年圍住,各取一角,各執一叉插在身前,六顆土黃色的金丹懸於頭上,忽而閃亮,忽而沉寂,一個金丹由一個人頭上移動到另外一個頭上,一息一換位,每換一次,六人的臉色就要變一下。
頃刻之間已經變了七次,這說明他們攻擊了七次,外人看不懂,可是阿俱羅世子可知此陣的厲害,處於陣中那人是出於怎樣的壓力下,普通的元嬰修士最多能抗住三次就把大地的壓力撕的粉碎了,那青年竟然承受七次而面不改色。
「就這種程度麼,那我反擊了。」
他笑意不減,只是手指輕輕一彈,那朵紅色的鮮花飛向空中,立刻變得嬌艷欲滴,綻放出讓人心悸的美麗,它不停的吐蕊,刷的一下在眾人的眼前盛放。
「太美了。」
「真好看。」
「真嬌艷。」
眾人的驚歎聲還沒有散去,這朵美麗的話忽然凋謝了。真可謂瞬間花開,瞬間花落,比曇花一現還要短暫,比流星劃過還要倉促。
枯萎的花落在青年的手裡,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圍住青年的六個人,同時倒下了。
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花開花落,人死燈滅。
「啊,天啊,怎麼會這樣,太神奇了,真是見鬼了。」
阿俱羅世子和仰揉汜同時倒吸了一股涼氣,這手段詭異又恐怖,這神通美麗又殘酷。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仰揉汜抓著阿俱羅世子,又最快的速度劃虹而去,幾個眨眼就消失不見,和性命相比,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青年只是輕輕的一笑,他的臉頰有些蒼白,過後又多了一絲紅暈,那種病態的紅暈。這時候從人群裡走出兩個女子。
「公子,不是說好的不許用這個功法的麼,它還不完整。」
「是啊,公子,花開花落兩心知雖然厲害,但是必須兩人同時修煉才行,你這樣我們怎麼向掌教老爺交代啊。」
青年安慰性對著二女點頭,表示無需擔心,他對著手裡那朵又恢復了美麗的花朵說道:
「等你到了最美麗的時刻,我就把你送給她,只有她才配做我小邪郎的道侶,也只有我配做她的男人,明月煙,你就,從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