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小山村提出泡溫泉的要求,這已經不是什麼要求了,而是苛求了。向陽不僅沒有答應,還很生氣。讓一個根本沒有溫泉存在的山村,憑空變出一個溫泉來,這絕對是強人所難,誰都會生氣。「你看看我們這個村子,哪兒像有溫泉?」
「可是我們宣傳單上有泡溫泉的項目。」朱竹拿出項目單說道。這是她首次工作,當然想順利完美。而這個泡溫泉的項目正是會吸引這些老人的重要因素。
向二叔也走了過來,小聲對向陽說:「向子,要不咱們隨便燒些熱水,隨便讓他們洗洗算了。反正廣告單是廣告單,現在有幾個農家樂真有溫泉的,還不是騙人。」
「不行。泡溫泉才是這次旅遊的主要目的。」朱竹一直在注意向陽,向二叔一過去,她就把耳朵豎起來了。一聽不要溫泉了,她哪兒能答應。
向陽摸了摸口袋中的五千元錢,他不知道是想幫助她,避免她因此失業,還是為了對得起這五千元錢。反正他是覺得只現在的項目是有些對不起這些老人的,因為他覺得這根本不值五千元。他根本不知道老人們吃了雞,改善了他們的消化系統,又可以再活久一點兒,這可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最後向陽動起了村裡蓄水池的主意,那是以前建的,不過從來都沒有用上,反而成了孩子們的樂園。一部分人立即去打掃蓄水池,一部分人去燒水。
村人們都忙碌了起來。朱竹看到天都已經黑了,村人卻要去忙,她心裡是有那麼些過意不去。不過她還是問道:「這燒出來的水能像溫泉嗎?」
向陽想了想,他回家了。趁著野豬們不注意,撿起它們吃剩的瓜就跑。躺在地上休息的野豬們只看了他一眼,身體根本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大概它們在想:這個人類真奇怪,怎麼竟撿我們吃剩的,這不是他的瓜田嗎?
抱來這些吃剩的瓜,他直接丟進大鍋裡煮。
朱竹很奇怪,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向陽沒有說,只是神秘一笑。他知道這是好東西,只是還並不清楚為什麼好,當然知道了原因,他也不能說。既然無論如何都說不得,他乾脆一笑了之。
人多力量大,可是山村就這麼百來戶人,等到燒的熱水足夠偽裝成一處小溫泉時,已經是三個小時過去了。
向陽用西瓜熬的水,也變得像粥一樣,他直接把這一鍋西瓜粥倒進了池子裡。
朱竹還沒有來得及吃驚,整個池子便散發出一股香甜的味道,就連她都想下去泡泡了。好在她還記得她的工作,立即把團帶來,讓他們去泡「溫泉」。
「哇,這水青中帶紅真好看。」他們一到了,便發出驚歎。
「啊!好舒服,又暖又滑。」進了水,他們才發覺這水的美妙,是他們從未遇到過的。
「嗯,真是鄉村,連溫泉水都帶著甜味。」有人喝了一口。
向陽實在看不下去了,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這西瓜水可是由野豬吃剩的瓜熬製,為了消毒,他才特意煮了兩個多小時,西瓜都變成粥了。他不是吝嗇,而是沒辦法,他可不想為摘一個瓜,而被野豬頂了。再說他也沒料到會有人喝這水。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他乾脆回家去睡了。
向陽走了,朱竹卻不敢走,她還得安排團客休息。水質是如此之好,老人們一泡兩個小時,愣是不願出來,還喊水怎麼涼了。
這又不是真正的溫泉,當然會水涼。村人也都睡了,朱竹不可能再叫他們起來燒水。一是她叫不動;二是燒好了,也沒辦法加,一加水,不是全都露陷了嗎?
最後還是她靈機一動,說是農村霧氣重,夜深天涼,也才把他們騙上岸,去睡覺。
農村人常說人一老了,就變成雞命了,這是說老人起得早,他們的生物鐘已經改變了,想睡也睡不著。可是他們睡不著,有人能睡著。
自從沒有了農業稅,向陽可以睡覺睡到自然醒,這可是他生長在這個山村最大的樂趣了。可現在這樂趣被人打破了,而且他們竟然要求天不亮去爬山。
這一下,不僅向陽不高興,凡是有住這批老人的家庭,全都不高興了。特別是這批老頭老太太們竟然還有吊嗓子的,吵得四鄰不安。
村民們全找到向陽這來了。為了安撫生氣的村民,向陽只好提前發錢,原本他還想最後再發,按勞發放,現在卻顧不那麼多了,直接平均分了。
打發走了村民,向陽對二叔說:「二叔,這樣不行。咱們不能老讓他們牽著鼻子走,咱們得讓他們聽咱的。」
「人家是城裡人能聽咱的?」向二叔說出口,又覺得好像有看不起向陽意思,立即又說,「你說咋辦?」
「二叔,咱帶他們去打獵,讓他們累,他們一累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這能行?」向二叔不確定。
「當然行,這可是導遊帶隊的不二法門。」向陽此時是真的很感激他的同學,告訴了他這個秘訣,不然這幫老人還不鬧死人。
向二叔去準備傢伙,向陽找到朱竹,通知她打獵的事,並且由她宣佈。
老人們一聽,還有打獵的活動,一個個都非常高興。
向家莊是山村,可是也是中國的山村,根本就沒有獵槍。以前倒有幾支火槍,打散鐵砂的。後來禁獵了,火槍也就被收走了。再後來,打獵的弓變成了自己做的硬木弓,這當然也是禁止的,不過山村偏僻,沒人來執法,也就保留了下來。可是這些硬木弓,老人們根本就拉不開。
這也正好,讓他們拉開了,又從來沒有射過箭,恐怕不傷了別人,便傷了自己。最後給了他們幾把山刀和柴刀,又加上一些長木棍,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上了山。
就這樣破爛一樣的傢伙,有的老人竟然說想帶回家做個紀念。朱竹趕緊告訴他們,這裡是山村,才允許保留山刀和柴刀。是千萬不能帶回去的,一旦帶進了城,這便成了違法物品。不僅要沒收罰款,還要進行教育。這樣才打消了幾個老人要帶回去做紀念品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