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祖國已經滿了六十週歲了。
他叫向陽,一米八的身高在今時今日已經很常見了,今年剛畢業的他,因為勞動,讓他英俊的臉孔多了幾分勞動的本色,身體也不再像高考時,那麼瘦弱,已經擁有了發達的肌肉。
哦,忘了說了,學習高分子專業的他,畢業後沒有進入實驗室,而是來到了工地,成為一名普通的搬磚工。
就像國家號召的那樣,應界畢業生不要眼高手低。
好在他出生在這種經濟文明拚命發展,精神沒有文明,思維混亂的時代。世人笑貧不笑娼,他也得考慮下現實情況。
農村貸款上學的孩子,助學金在三流大學會發給什麼人,大家都知道。一心學習的他,顯然不符合「素質教育」的需要。不提什麼積極參加學校班級的活動,光是班長、學生會等職務的加分,就不是一門心思學習的他可比的,更不必提他們常常在老師和教務處的臉熟。中國畢竟還是個人際關係的社會。
只是很少有助學金,他還是畢業了,並且進入了地方實驗室。
學生時代是不會想太多現實的時代,可工作以後,現實便不可避免來了。
銀行的錢是必須還的,每月八百元的實習工資,生活都難以保障,更不用說還款了。農民沒有錢,雖說現在有了國家補助,但是在代領人扣去五十元後,也沒有多少。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向陽自己上學的花費,他不想靠父母。
建築工地,搬磚工不需要技術和工作經驗,每天六十元的引誘下,他辭去工作,投身進來。他知道只要房子升值,他的工資還會漲的。總比實驗室熬資歷要快得多。
「向子,你乾脆跟我學砌磚算了,我可是大工,每天三百元日薪。」一個年青人,和向陽差不多大,他已經有五年工齡了。
「胡說什麼!人家向子是在體驗生活。再說你那手,最多叫技術,人家學的那叫科學。人家只要有機會,那是要一飛沖天的。你呢?一輩子,也就磚瓦工了。」老工人還是向著大學生,無論是他的孩子,還是思想,大學生才是他們努力工作的希望所在。
「一輩子磚瓦工怎麼了。以前是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現在是大學生不如咱這磚瓦工。不想學,我還不想教呢?」
向陽說不後悔,那是自欺欺人,又不是什麼名校,家裡也不富裕,還要貸款,這樣的大學真有上的必要嗎?
每個人都想一飛沖天,可能一飛沖天的永遠都是少數,否則那天也稱不上天了,難上,才能稱之為「天」。
可是……他轉念又想:一個農民,不上大學,還會有別的出路嗎?
他想著心事,沒有回應他那個同齡工友的質問。因為他知道,他雖然滿足自己的工資,可對沒有上大學,他還是有遺憾的。不然,也不會說話這麼酸。
華夏人的通病,教育永遠都是重中之重,似乎受了教育,就成功了一樣,什麼都不用管了。
「向子,你女朋友來看你了。」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看人家向子的女朋友長得多漂亮!」
向陽放下手中的工作,向工地外走去。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是他唯一的驕傲。
大學裡他可是被追求者,他專心學習的樣子吸引了她。
「向子,我要來京海工作了。」
「是嗎!恭喜你了!太好了,今後我們可以常常見面了。」
「不,我想今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了。」
「為什麼?」
「現在我們工作了,不是學生了,我們要面對現實。我們需要房子,而且我工作地方很遠,我也需要代步工具(車子)。」
他們分手,向陽沒有大哭大鬧,他反而有了輕鬆的感覺,心想:是啊!我一個農村來的窮小子,要什麼沒什麼,還欠著銀行的債。她那麼漂亮,人也溫柔,跟著我,可惜了……
結束一天的工作,他向的士吧走去,這是一個小酒館的名字。今天,他們同宿舍的室友在這裡聚會。
「向子,快來,就等你了。」他一進門,就被喜子發現了。
「來,來一瓶。」胖子遞給他開過瓶口的啤酒。
「胖子,向子不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瘦子去攔胖子。
向陽卻把酒接了過來,一口便灌了下去。
「好樣的,向子。喝酒好,解乏。」胖子高興的說。
「怎麼了?向子,出什麼事了?銀行義催款了?」喜子最先發現他的不妥,問道。
「沒事。」他搖了搖頭。
「向子,跟我掏下水道吧!這個雖然髒些,可來錢快,比你搬磚強多了。」喜子說。
「你拉倒吧!要是我,我寧願去搬磚。」胖子說。
「誰和你比,二世祖一個!」喜子嘲笑他道,「咱這也是憑本事賺錢,是美化我們偉大的京海市。不像你投機倒把,低買貴賣,淨賺黑心錢。」
「好小子,說我黑……」他們笑鬧起來。
「向子,你爸可又電話了,問你工作怎麼樣?我照你說的,說你還在實驗室,而且轉正了。你難道就這麼打算騙下去。我覺得你不如回家鄉,現在農民有補助了,應該比在這熬下去強。」瘦子和他一起進的實驗室,現在他還在那兒,每次向爸向媽來電話,都是他在兜著,騙他們。
「向子,別走。咱哥四個就賴在京海了,不混出個人樣,咱不回家!」喜子聽瘦子在勸向子,立即說,「沒有吃沒有喝,咱們就來吃老財。」說著,他手一指胖子。
瘦子扶了扶眼鏡,說:「混個人樣,就靠搬磚和掏地溝子?」
「掏地溝怎麼了?」喜子就怕人看不起他,大聲說,「如果我把全京海的地溝全包下來,我也開個清潔公司,到時咱也是老總。中國有個破爛大王,咱也要做個中國掏地溝大王!」
「好!有志氣!為我們未來的掏地溝大王,乾杯。」胖子適時來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