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正好指向下午兩點,備受矚目的人也準時現身。
「歡迎各位來到這裡。老夫正是光菱財團裁長——巖崎井雄。」
作為國際會議中心的一部分,整個宴會廳被分為上下兩層,如同所見的那樣——從舞台到四壁,全部白漆飛金,光彩奪目。其實,它的設計更近似於一些古典歌劇院,只不過觀眾席被拆了個精光而已。而井雄老頭,現在就正位於一樓的大型duli舞台之上致詞。柔和細膩的燈光下,已步入老年初期的他(老年—55歲以上)鏗鏘有力,渾厚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宴會廳之內。
「或許有人會問老夫,自從老夫接替父輩接任總裁一職之後,所要對集團做出的改變是什麼?老夫現在只能回答——改變是肯定有的!不過!始終不變的,也將在老夫手中繼續傳承下去!用一個漢字來表達即『義』。『大義』、『忠義』、『正義』、『信義』的『義』。企業,首先是『為了國家,為了社會』,其次,才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確保經濟合理性。這才能體現先輩口口相傳——『所期奉公』這一條。」
說到這裡,穿著一身日式禮服的井雄老頭情不自禁地舉起了酒杯。
「在這裡老夫還要向到場的諸位表示感謝!當然!之所以有光菱的存在,這跟在座的每一位經理人的不斷努力息息相關;不僅如此,多虧了盟友們的相互合作,光菱才能在如今走得更遠!來!為世界的和平、人類的幸福貢獻我們的力量!」
「勿忘貧窮之時!」
台下的經理人幾乎口徑一致,異口同聲地道出了巖崎家的一條祖訓。大體用意就是:勿忘吃不飽、穿不暖的貧窮之時這一原點,為人切記不可驕奢。
「啪啪啪……」
接著,掌聲就立刻響徹了整個會場。
……
(二層)
「巖崎社長!今天讓晚輩受教了!」
一看到老人剛步入房間,等候多時的金髮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高腳杯,誠摯地起身迎接道。而進門的老人,則冷眼相待。他赫然正是剛剛在台上慷慨激昂的巖崎井雄。
「『受教』一詞!老朽可不敢當!年輕人!難道老內克是讓你專程來恭維老夫……抑或是來看老夫笑話的嗎?」
在潛在的競爭意識面前,巖崎井雄肯定不會擺出對待自己弟弟那樣的態度。本質上,他可是一位真正的商人,尤其在他的立場上,拐彎抹角可不是他的風格。
「社長多心了!家父可是對剛剛榮登大寶的您,無比地欣賞。特此讓我這個做晚輩的,親自前來,並帶上真摯的問候!」
金髮男子說到這裡時,便單手放在胸前,微微地俯了俯身,作貴族禮儀狀。
——哼!虛偽的血統!(巖崎井雄)
發現巖崎井雄似乎不吃這一套,半閉著眼,不為所動地坐在了那兒。對此,金髮男子並沒有放棄,帶著十足的自信笑了笑,並保持著姿勢,繼續道:「我盧卡·內爾……代表sig集團點輕武器分部,期待與貴集團合作!」
——呃!?點輕武器分部嗎?(巖崎井雄)
聽到這裡,巖崎井雄這才感到了一絲興趣,瞇成了一條縫的眼睛逐漸透出一絲精光。不單單這樣,兩隻佈滿老繭的手也各自從深褐色的袖口中伸了出來,接著示意道:
「那……年輕人!先坐下吧。」
開胃小菜!井雄老頭給這次面談下了這樣一個定義。就因為這一次的「群起而動」,老頭這才對眼前,這「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年輕人而感到了不耐煩。他十分清楚——這一切並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圍繞著「md02—利劍」所展開的,就連自己被推到「台前」,也一樣。但是,眼前的年輕人所在乎的並不只有這些……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井雄忽然做了一個反常的動作——向後方的牆壁看了一眼。
——還有她們啊……老友你說的沒錯!「那邊」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啊!呵呵……「所期奉公」嗎?小傢伙!你到底做了什麼?(巖崎井雄)
——————
(一樓)
「是這個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引起了一名少女的注意。
搖曳著雙長馬尾的少女本就因一頭金髮與呆毛的組合,奪人眼球。現在那不經意間,嘟呶著嘴的樣子,更顯出了別有的可愛。也僅僅是這一瞬間,吸引了周圍一圈男性生物前來「飛蛾撲火」。
「這阿薩姆紅茶真是滋味爽口柔和,帶花香,澀味較少啊!尊貴的小姐……要來一杯嗎?」
舉止文雅、文質彬彬是給人突出的映像,不過……少女在心中已經把他送上了「死刑台」。
——連學識都不jing,還到處招搖撞騙!真是的!到處都有煩人的蒼蠅啊!(綾小路華戀)
綾小路華戀沒半分遲疑,帶著戲虐的口氣直接脫口而出:
「先生,打擾一位尊貴的小姐是很重的罪,你知道嗎?如果是請我喝茶,本小姐或許會認真考慮一下。但是!一位連錫蘭紅茶和阿薩姆紅茶都分不清、甚至連袋泡茶的商標都懶得一看的傢伙……本小姐沒興趣奉陪到底!!!」
很是了不起的控場能力,而且聲音也很響。僅僅就一下,就打亂了「飛蛾們」的節奏。
「尊……尊貴……的小姐……你好!我……我是海馬企業……」
「對不起!請讓一下!」
瞥都懶得瞥對方一眼,金髮呆毛捋了捋秀髮,便從容不迫地離開了這個眾蠅環伺的地方。這還多虧啞口無言的「他們」身上僅存的一個閃光點——自覺,「他們」很是自覺地為她讓出了一條通途。
……
——這算什麼?我難道被放鴿子了?就這麼回去?(伊騰誠)
從盥洗室出來的誠,心中仍是憤恨不止。
沒錯!盥洗室再一次很榮幸地成為平靜誠心境的小港灣。從巧遇大伯,到大伯匆忙離開,再到進出盥洗室,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從頭到尾一言不發,聆聽大伯的勸阻,這事兒已經往誠腦袋裡灌了了一水的漿糊,而中間發生的小插曲,更令誠「漿香滿溢」。
1樓和2樓之間的通道樓梯似乎成了一條永遠無法跨過的溝壑。2樓,他的大伯上去了,自己卻被攔在了樓下。緊接著,致詞結束,井雄老頭上去了,可自己……還是被攔在了樓下。不僅僅是「窺見」的東西成了個謎,老頭的邀約也同樣成了一紙空談。
「伊籐同學……果然是你!鬼鬼祟祟的樣子,到底在幹什麼?」
尖銳刺耳的聲音即使離得自己還有著一定距離,但聽過一次的誠還是立馬反應過來。連誠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陡然浮現汗漫無邊的聯想——竟會是一隻隻雨燕在耳邊嘶鳴。
「嗨依!綾小路同學!我只是在找人而已!」
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背著身的誠就這樣陡然直挺挺地呼道。其實,完全是出於一種非常原始的不舒服感,尤其綾小路那種「真」大小姐性格(小淵美奈實—假)加上那高頻段的呱噪,無疑是把這種反應擴大了。
——果然心裡有鬼呢!(綾小路華戀)
一口咬定誠是在故意隱瞞什麼,金髮呆毛在稍稍整理了擺裙之後,便尋根問底地追問道:
「找人!?伊籐同學……不會是找人就找迷路了吧?不過,能找到這個會場裡……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進來的啊!伊籐同學能為我解釋一下嗎?」
「我也算是……光菱集團的一名關係者吧!」
「『也算是光菱集團的一名關係者吧?』這是什麼語氣?還這麼不肯定!」瞪視對方,金髮呆毛一逮到機會,便直接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態勢。
「我……我先失陪一下!我朋友那邊似乎出了一些問題!」
傲慢與偏見!誠覺得每呆在她身邊多一分鐘,就多一份煎熬。於是,誠果斷選擇了告辭。並不是謊言的方式宣告離開,誠用了一種比較誠懇,卻帶有哭笑不得的語氣說道。說實話,他的手下「猛」那邊真的出了一些狀況……以至於用上了他們之間才有的秘密通訊。
像一顆出膛的子彈,「嗖」一下,誠就消失在了宴會人群當中。被直愣愣留原地的綾小路小姐……瞬間,那白皙的小臉變得紅撲撲。然後,名貴地毯遭了罪,被火大的金髮呆毛蹬了好幾腳。
「氣死我了!那個傢伙也是,這個傢伙也一樣!哪個傢伙都一樣!」
「找到了!」
「啊!!!你這傢伙怎麼能這麼無……」
金髮呆毛突然被一雙從她背後襲來手,蒙住了她的雙眼。本就膽子不是很大的她不禁嚇了一跳。而且她還下意識地把捉弄她的人認作了……
「華戀醬!猜猜我是誰?」
直到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金髮呆毛這才鬆了一口氣。
「——會長!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啊!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賓果!華戀醬答對了!哈哈……原來是小哦和小掰告訴你——我是誰了啊!」(合稱哦掰~兩個基本點……咳咳)
奇怪髮型的綠發少女拉起禮服原地轉了一圈,之後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雙手扶了扶自己的胸部……雙子座的少女就是這麼令人捉摸不定。
「會長!!!」
金髮呆毛連忙制止道。
「亞雷亞雷……華戀醬生氣了!華戀醬剛剛把我誤認成了誰?是准一嗎?」
順勢而上,少女攀肩貼耳地輕聲問道。很不湊巧,一聲帶著強烈疑惑的疑問,從一名少年口中蹦了出來,從而打斷了倆人的密語。
「注意分寸!會長!不過……華戀同學為什麼要退學啊?」
金髮呆毛一眼便瞟到了來人——一頭銀白色碎發、矯健灑脫的少年。但她的視線只在他的身上聚焦了一會會兒,然後就情不自禁地向四周張望了起來。
「很遺憾……今天就我和會長兩人出席了宴會,准一那傢伙……」
少年帶著一副滿臉不平的神色,欲言而止。
「我明白的……一邊是溫柔可愛、樣樣全能的妹妹,一邊是倔強不服輸、高我們家族一頭的未婚妻。pmc的少主……我這個花瓶高攀了呢!還有……大家……對不起!」
(註:pmc=private/military/contractor私營軍事承包商)
金髮呆毛隨即拭了拭眼淚。伴著挖心摘肝的痛楚,她以嘲諷的形式催眠著自己。但接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即使是面對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她也不能說。這個秘密不僅僅屬於自己,還屬於本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給朋友們造成任何麻煩。於是,她才選擇了掩埋於心底——深深地一鞠躬。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綾小路華戀)
「華戀醬……」
「華戀同學……」
一頭霧水的倆人也同樣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