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再呆在這裡也於事無補,匆忙告退之後,誠便來到了屋外的簷廊。
作為一棟duli於群山之中的寺塔,它保有了霓虹獨有的風格——以木構樓閣式塔為主,正方形設計,矮小的基座、相對矮小的體量和特別伸出的腰簷的多重塔。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又能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即使高處不勝寒,但在這炎熱的夏季,涼風習習,也真是恰到好處。
「原來那麼晚了啊……西馬塔,怎麼把大叔給忘了!喲西!這裡還有信號!」
直到誠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發現自己把大叔給遺忘了。瞧了瞧屋內還在「交涉」的祈殿下和美奈實,再次確認沒有其他情況之後,誠於是就撥通了旅館的電話。
今夜這一段段不期而至、既離奇又沉悶費腦的衝擊像之前所說的那樣是巨大的,「懵」已經不能完全代表誠此時的狀態。或許是因為表裡不一的神秘殿下,或許是因為狗屎好感度——看不清的少女美奈實,亦或許是……總之誠很煩躁;他需要透一口氣。
於是,吹吹冷風並騷擾騷擾大叔——這一方法,用以轉移下注意力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就像之前——坦然一些;提不起勁一些;平平淡淡一些,那個廢柴似的想法。
不過,事事並不能如人所願……
——————
「莫西莫西,這裡是雛田莊,我是老闆——雛田百合子,請問您有什麼事?」
旅館的老闆雖然是個半老徐娘的寡婦,但風韻猶存的外表和聲音還是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就連那些已婚的攤販大叔總會提前收攤,把「剩下的」送給這位老闆娘用以套近乎。當然,誠對她提不上有任何興趣。
「我是201的住客,伊籐誠。能幫我找一下我的同伴——就是那個個高高的,連腦子也充滿肌肉的那位!」
「好的,請稍等……對不起,客人,你的同伴現在還沒回來。需要我幫你轉達什麼嗎?」
「這樣啊……就告訴他『一切安好!』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大叔到底去哪裡浪了?
做完這一切,誠吁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全然把「浪」的罪責推到了無辜可憐的萌叔身上。倚在木質外牆上,歉意地享受著涼風,以「靜」制「動」。但當把手機塞回口袋時,一個卡夾「啪啦」掉出來了。
眼疾手快之下,誠順利抓住了遺落物。
——嘶……啊偶!大叔堅持住啊!我明天會馬上趕回去的!
深表遺憾的他匆匆忙忙離開,把一切都帶走了——所有支出用的信用點可全在誠的身上!剛剛掉出來正是集所有信用點於一身,美奈實「殷切期盼」的「命運卡」。
當一切已成為現實,那麼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盯!」
仔細把卡放入兜內,並扣好。做完這一切,誠這才感到有些異常——屋內靜了,他急忙轉頭一看。
只見……
「啊!原來是祈殿下!那麼……倆位聊完了?」
下意識整理了一下儀態,確保一切妥當的同時,並向祈殿下點頭示意。不過,一旁的美奈實那一臉陰沉的小臉,連帶著誠的態度也變得僵硬起來。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那麼……
不用去想就知道——站在眼前的倆位顯然已經爭論出了一個結果。而誠也做好了好感度歸零的準備,畢竟「長相決定命運」的事情,他自己都吐槽過。
「鹹濕大叔!我……我真的很高興!」
「嗯?」
猝不及防之下,誠被嚇了一跳。那昂首呆立、雙手緊握成拳的樣子,簡直和一隻呆頭企鵝無異。但對於這正在異樣顫抖著的美奈實,誠笑不出來。
「這幾天,我真的很高興!非常的……非常的……高興!謝謝了!」
深深一鞠躬後,美奈實便退回了自己師父——祈殿下的身後。
——就這樣結束了?明明仍在顫抖;明明不想再被觸及到……
沒有意料之中的系統提示,90這個字樣仍懸在當空。可對方的臉色上所表達的東西令誠更加疑惑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事情還真未結束。
「敢問閣下對小淵到底做了什麼!」
「噗啦」一聲,塔內存放給過往旅客的被褥散落一地。仔細一看,來人正是——加籐乙女……當然……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像個嚴謹的古板武士,聽了個不知所以然的加籐乙女一邊怒氣沖沖地向誠走來,一邊還不忘有模有樣地馬上向祈殿下道歉。
「殿下,加籐失禮了!」
「大姐頭……」
——我該怎麼辦?(小淵美奈實)
美奈實先開了口,不過剛說出三個字,又沉默了。
「旗本武家加籐氏,加籐乙女向閣下討教幾招!」
不等誠回答,已經做好了起手的準備。
「大叔!」
——不要……(小淵美奈實)
美奈實暗暗地搖了搖頭。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說道:
「我從來不打女人!」
「你!」
加籐乙女顯然是知道那晚乾淨利索的一刀兩斷是眼前這人的所為。基於個人義氣和武者之心等諸多的原因,就已經下定了和對方比試一下的原因。可現在,只是沒想到對方連瞧都瞧不上自己一眼,這令她十分憤怒。但出於身邊還有祈殿下的存在,擁有武者心性的加籐乙女仍緩緩道:
「好!閣下不和我比試也可以,那麼請你這個平民從美奈實身邊離開!」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這加籐乙女真的是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女嗎?怎麼看美奈實才正常些啊!當然還有……嘶嘶……不管了!也管不了!
話題輪轉,又回到了同一個點上,好不令誠感到鬱悶和尷尬。聽風便是雨的女人,誠還是頭一遭碰到。而且眼前這位的「頂頭上司」一語不發就算了,還正憋眉皺眼地看著自己。
「你!沒!有!資!格!教!我!該!怎!麼!做!」
一字一句地把話狠撂下後,抽了口涼氣的誠便轉身向美奈實和祈殿下點了下頭,準備下塔離開。
「大姐頭!別生氣了!他真的沒有……」
這四人當中,最不知所措的,還是要屬小淵美奈實。即使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場合之下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但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她遲疑了。
——這樣就可以了吧……又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小淵美奈實)
……
——有點意思啊!(足利祁)
自始至終,足利祈殿下都沒有在意三人的對話。當某人把放手機的口袋的這個動作被看到的時候,就引起了她的興趣。(稱其名是和其他足利家的人區分)
於是,這位殿下一直若有所思地以令某人發毛的眼神關注著某人,直到他離開。
——算算時間……老鼠們也應該出動了!(足利祁)
……
「快警戒!有外人進來了!」
說話的是足利祈殿下的侍衛——足利知惠,她的脾氣似乎比加籐還暴躁,從剛剛的聲音就能判斷出來,但論起謹慎細心,另一位「惡女」可比不上。當然這是誠的主觀想法——警戒xing陷阱可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
——真的是沒完沒了!!!果然是戰國大河劇(霓虹戰國時代劇)!你玩我是吧!
剛離開山中塔沒幾步遠,誠就和所謂的入侵者撞了一個正著。即使沒有聽到大嗓門侍衛的叫喊,眼前的一群人肯定不好相與!這些人一例外穿的是黑色緊身衣;攜帶的則是清一色冷兵器。
那麼……呼之欲出的就是——誠不只莫名其妙地進了任務;還莫名其妙地參與到了一場傾軋當中。所謂的親藩、譜代不就是霓虹特有的武士體系嗎?
「加籐!小淵!小泉!森!你們四個必須時刻呆在殿下身邊!這些人交給我!還有這位……伊籐大人!我們倆人來解決他們!」
聲音由遠及近,「大嗓門少女」不一會就出現在了誠的身邊。更令某人甚感無奈的是……
——喂喂!她也和我也有關係啊!
任務進度條上無不顯示著——除了四人組以外,足利祈和足利知惠都有顯示,不過……足利祈這一欄寫著不可攻略。
除美奈實、加籐乙女以外所有人都是60,加籐乙女則是49的冷淡狀態(0不死不休…1-20死敵…20-40敵對…40-60冷淡-60中立)
月色之下……
——今天本來就很不爽!就拿你們活動活動筋骨!
吁了一口氣,現在的誠只能硬著頭皮也要上了。不論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全然給了自己一個借口;「大嗓門」那一句話完全分散了對方的仇恨。即使來人顯然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呈兩個半圓狀的合圍逐漸向自己和「大嗓門」逼近。
其實,「大嗓門」那一句話並不是主要誘因。他倆是場上唯一的戰鬥力——大嗓門侍衛刀不離手;誠則是在對方出現的那一刻,下意識變出了兩把鎢金短刀。至於另外五位——祈殿下輕巧地拿出了懷中的折扇!而四人組少許正常些,一人一根細長的木頭——看來是臨時從塔裡「借」來的。
「大人……你!」
很訝異於誠突然出現在手裡的武器,但足利知惠也很明白——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東西的時候,拔出了自己的刀便衝了上去,開始了纏鬥。
接著,正面硬撼的「叮叮噹噹」聲便不絕於耳。
另一邊,某誠則是像一隻猴子一樣。
「真是擅長逃跑啊……」(敵人)
為了逼誠正面應戰,戲謔、嘲笑聲漸起。誠不是傻子,當然不為所動。
不過……
——似乎變得更有趣了!(足利祁)
對視線很是敏感的某人,動作突然遲滯了下來。
「這樣你還能閃開嗎?」(敵人)
見有機可趁,四個方向的攻擊同時向誠襲來。不知是對方太輕敵,還是配合沒有默契,無論對方是唐竹(當頭劈下),突刺(刺吼)還是袈裟斬(自右向左斜下切),全憑著誠自身的靈巧……向左側閃——轉身——180°再轉——前移,攻擊一一都被很輕鬆地閃開了。
當然,攻擊不是只有這一波,不過在這只「猴子」眼裡,對放實在太慢了!僅僅以最低限度的移動就足夠了!
那麼反擊呢?或許有人會問——誠不是學了八極拳?可「學以致用」這個詞是需要時間的!那種貫通嗶嗶二脈的武學奇才,在這個故事裡並不適用!
而且,如果注意的話,可以發現——誠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下殺手;一直沒有使用從肌肉記憶中所學到的「殺人技巧」。
或許是因為別的其他什麼原因,反正某誠現在很傻很天真地分清了「不殺人」這個界限。
又是一輪輕鬆的閃避,其中略顯疲態的兩名殺手,一名竟在被誠盪開唐竹之後徑直撞上了另一名的右雉(右橫切)。不得不說,這是誠的破發點。閃身來到兩人背後,刀柄反向輕敲對方後腦——兩人倒地。
接著,趁著這一空隙,誠閃身滾入叢林。這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更好地攻擊,或許應該說——這是為了更好地擊暈對方;並躲避那「毛毛」的視線。
「差不多熱身運動該結束了!」(伊騰誠)
「快出來!你這個藏頭露尾的懦夫,快……」(敵人)
還沒等這位殺手說完,他已經暈了過去。已經繞到目標獵物背後的誠,腳步輕緩地跟著它的節奏已有一段時間,之後的近身和偷襲擊暈——這一切竟是如此順利。
不同於誠的詭異,足利知惠則是大開大合的純武士對打,身上受了幾處刀傷,但對方則付出了生命。招招致命,「快、狠、準」的刀法不知屬於什麼流派,令人不禁咂舌。
粗略估計一下,自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而刺客的數量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雖然圍攻足利祈殿下的人雖然最少,但一個首領模樣的人物帶領著小嘍嘍們,也足夠她們喝一壺的了。不過,四個小丫頭和祈殿下配合的很好——雙方沒有任何傷亡,只要等到足利知惠和誠二人回援勝利就在眼前。
誠仔細暗中觀察過——這位殿下真的很強!最重要她是在玩耍——同樣沒有一點要痛下殺手的意思,卻不像自己那樣吃力不討好。伴隨著頭冠的「泠泠」作響,僅僅憑著一把扇子,舞起了自己的舞蹈。
整個戰局就像握在她自己的手裡一樣,只把這些殺手們,當作給自己的後輩們的陪練而已。
——顯然這足利知惠知道自己主子的實力。(伊騰誠)
再看另一邊,那位首領——不同於嘍嘍們,應該是一名深受劍術指導的厲害角色。拔出刀的速度起初穩靜而緩慢,至中段時突然變快,等到刀尖快脫離鞘口時,做如疾風閃光般的迅速橫切、斜切等等。即使知道彼此的實力差距,仍像一名體cāo運動員一樣,講究動作的完美的同時,並再次發攻。
——應該是傳說中的拔刀術吧。可……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啊!(伊騰誠)
搖了搖頭,誠繼續以自己的手法令對方恐懼著、驚慌失措著。
「啾——啪!」
別有用意的煙火聲響起。
似乎是因為知道了事情不可為,原本三十多人,現在只剩下十幾人的刺殺隊伍準備撤退了。而誠也覺得夠了,放任他們離開。這主要還有著某殿下的意思在內。
不過下一刻,沒有意料當中的那樣就此揭過。
誠溘然呆住了!
他們在離開時,竟對著自己的夥伴「補刀」!!!他們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們無所畏懼;他們異常坦然。而這個「他們」——無論是下殺手的人,還是那些奄奄一息或是被誠打暈的「被害者們」。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意外又出現了!眥目欲裂的加籐乙女竟一個人衝出了戰團,竟像瘋魔一般,獨自追擊而去。
左右環顧之下……
遍體鱗傷,卻毫無顧忌解開和服浴衣、給自己止血的足利知惠;擺出滲人笑臉,卻不為所動的足利祁殿下;還有三名剛剛還毅然協調的「狠角色」——如今卻變回了三名驚魂未定的小學生。
「還是我去吧!」
在場的,無疑就自己最合適當保姆了。既然在所難免,那還不如主動請纓。
「那有勞閣下了,請務必把加籐局帶回來!」
「大叔……」
「大人……」(足利知惠)
其實,最令誠脊背發毛的還是那——足利祁殿下的視線。而關於「大叔」的暱稱,某人大概已經默認了。
今夜看來將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