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小胖也不到小賣店找小胖妹了,我們一起到曲班長宿舍,蔣軍拿鑰匙打開門,屋裡顯得凌亂,放著兩張單人床,桌上放著一台小電視和一部錄像帶播放機。
蔣軍讓我坐在床上,我說你也住這裡,蔣軍說曲班長剛來,鍾教練怕他不適應,安排他和曲班長住一個屋照顧他。
肖飛羨慕的說:「跟這種高手住一屋,做牛做馬都願意!」
小胖說做牛做馬也得排隊,我深以為然,換成是我伺候他洗腳都是笑呵呵的。
蔣軍說:「對了!忘記告訴你們,等會就把行李搬過來,房間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我問他說是不是我們也要搬過來啊,蔣軍說:「當然!如果你們還想八人住一屋的話,我就向鍾教練申請。」小胖問我們房間在哪裡,蔣軍就問我們是不是現在就搬,我們都說是,蔣軍站起身說:「好吧!就在隔壁,我給你們開門。」
我剛要站起來,小胖對我擠擠眼說:「你有傷在身,幫我們向曲班長套套情報,有現成的苦力幹嘛不用。」蔣軍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陪他們搬宿舍去了。
坐了一會兒,曲班長就進來了,他從箱子裡取出一個陳舊的瓶子就給我上藥,聞到藥水刺鼻的氣味,好奇的問他是什麼藥水,他說是為練泰拳自己配的,上完藥後,他遞了支煙給我,我接過煙琢磨起來,聽說當兵的都是煙囪,而且都是一根接一根的抽,鍾教練也是這樣,他們當兵的交情會不會是經常一起抽煙熏出來的,他遞給我煙,要是不抽會不會看不起我,但是抽了萬一鍾教練進來看見……不管了!想到這裡點上煙就和他聊了起來。
看得出來,曲班長也像鍾教練一樣都是侃大山的高手——我知道了他是四川人,知道他是八六年入的伍,八七年拿的冠軍,然後就進了鍾教練所在的偵察連認識了鍾教練,鍾教練先他一年退的伍,他小學文化,由於文化低在部隊呆不下去就退了伍,在廣州給人做過保鏢,傷了人老闆也不敢再用他,給了他點錢就打發他走人。
我見他在說傷人這件事時表情突然變的沉重,但他沒說我也不敢問他,他繼續說回到四川老家後就一直呆到現在,鍾教練很早就叫過他來武校,他愛人當時重病在床離不開他,一直熬到今年年初愛人去世,他呆在鄉下十分傷心,直到鍾教練給他打電話,他才會來到我們學校,他說這輩子沒什麼追求了,愛人一直身體不好也沒有孩子留下,過一天算一天吧!
我見話題太過沉重,便問起他什麼時候開始練的泰拳,他說沒入伍前就和一泰國人學,泰國人估計是犯了什麼事才躲到四川,一個人住在曲班長家旁邊的一間小房內,他們是吃飯的時候認識的,曲班長經常見他在一家小店喝酒,從不和人說話,曲班長主動和他打招呼,才知道他是泰國人,兩人言語不通,比手劃腳的聊得很開心,這之後曲班長經常到他的小房間裡找他喝酒,有一次見他練功,曲班長覺得威風,糊里糊塗的就跟著他練,那泰國人在四川呆了一年多才走,曲飛班長就和他整整學了一年泰拳。
聊了幾根煙的時間,就到了吃飯的點,便起身告辭,告訴曲班長我們幾人就住在隔壁,以後會經常找他聊天,他笑呵呵的說歡迎。
我們的宿舍在一棟的最靠裡那間,屋裡放著兩張上下鋪,我呵呵一樂,到了高級班待遇就是不一樣,他們已經幫我鋪好床了,我的舖位在小東下鋪,我問肖飛他怎麼不睡下鋪,他表情淫蕩的望著我說:「我現在孤家寡人,不像有些人成雙成對,住下鋪方便。」我給了他個通用手語:「至於嗎?」
收拾完宿舍,我們穿上裝備從後邊到食堂吃飯,剛出了一棟後門就看見門口樹上掛著倆沙袋,抬頭一看路燈就在頭頂,我開心的對幾人說:「太好了!這不正是為我們準備的嗎?」
痛苦的吃完飯,我們四人都跑到曲班長房間,包括蔣軍六條煙槍就開始吞雲吐霧,曲班長見我們穿的沙背心綁腿說很親切,說他當年在偵察連的時候,最高的負重達到四十多公斤,沙背心綁腿的重量是二十五公斤,加上槍支彈藥行軍背囊就達到這個重量,整整訓練了一天時間,我們聽了都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巴,他們當兵的是什麼訓練量啊!
出了門我就告訴他們,從明天開始,上課的時候也要穿上沙背心綁腿,他們幾個聽完曲班長說的話後也激起了一番豪言狀語——肖飛的說法是:「保衛人民的戰爭已經打響!我們要衝在戰爭的最前線!」
小胖把胸脯拍的砰砰響,他說:「負重三十斤算得了什麼!為了紀念在戰場上犧牲的兄弟,我要接過他們手中的八十斤,將戰爭進行到底!」
連小東也被我們感染了,他說了四個字:「保家衛國!」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我們就被一陣「咚咚……」聲吵醒,小胖看了看表咕嘟著說:「還不到五點,這誰啊?比我們還拚命!」反正也睡不著了,我們幾人穿好衣服,戴上沙背心綁腿,好奇的出了門。
早上的霧氣重,朦朦朧朧的看見一瘦小的身影在樹邊發出「咚咚」聲!走近一看,才明白聲音的由來,只見曲班長一腳一腳的用脛骨踢著樹幹上,力量很大,整棵樹被他一腳一腳的震下許多葉子。
曲班長見我們幾個過來笑著說:「把娃子們吵醒了,格老子好長時間沒練,現在恢復恢復!」
我吃驚的說:「您這還叫恢復啊!腿……沒感覺嗎?」曲班長說以前大力的踢都不感覺疼,現在使大點勁脛骨就有點麻麻的。
我看他一直都在用一條腿踢,好奇的問他:「班長,你是不是就練了一條腿啊?」
曲班長說:「你看出來了,是我師傅讓我就練一條腿的硬度,另一條腿也有練但是少,踢不了樹。」
我問為什麼啊,他說上了年紀要留著一條腿走路。看他不停的踢樹我們也不好打攪他,就跑步去了。
吃過早飯我們幾個都跑曲班長屋裡,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告訴我們說:「練泰拳的人壽命都不長。」我說那您怎麼還練,他說格老子當時不知道,瞭解以後想放下都放不下了,我明白他說放不下的意思,掌握了一門厲害的技術後,想讓他不用那是不可能的,我心裡想——還好他只練了一條腿。
他告訴我們泰國人為什麼會練習這麼殘忍的泰拳,我們聽了才明白,泰國人練習泰拳也可以說是逼不得已。
泰國這個國家很窮,在很早以前(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他們靠的就是打泰拳才能活下來,一家人中間只要出了個泰拳練得好的能被選中成為拳手,那麼這家人才有溫飽的保障,所以泰國人從小就開始練泰拳,他們的生活目標就是成為拳手,這也難怪泰拳能在當今武術界擁有如此高的地位。
曲班長又放了泰拳比賽的錄像帶給我們看,這些比賽我從來都沒看過,以前只看過泰拳和散打的比賽,當時就見一位瘦瘦小小的泰拳手把比他高一頭的散打運動員一腳踢倒,比賽才剛開始,散打運動員一腳被踢在大腿上當時就站不起來,我們看了還罵他窩囊,現在看了真正的泰拳比賽,再讓我說這話打死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