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光芒直耀得楊雲峰睜不開眼來,待得光芒平息下來,楊雲峰再睜開雙眼時,一切都已恢復正常。
空氣,依舊帶著微微的淡紅之色。只是周圍的環境,卻已再不是剛才的峰頂了。
放眼望去,周圍儘是一片林木。發白的樹桿交叉扭曲著盤恆著,樹條糾結,長勢甚是茂盛。發黃而略微有點淡紅的葉子連成一片,一眼望去,儘是一片葉的海洋。
「這是什麼地方?」
記憶之中,楊雲峰並沒有見神宮有過這樣的地方。
「那空間之門將我送到哪裡了?」
楊雲峰四處張望,但見不遠處有一座高聳的活火山冒著濃濃的黑煙,似乎是剛噴發過似的,天空中並沒有大陽,但卻有一陣迷矇的紅色光芒照射而下,周圍一切都看得分外清晰。
楊雲峰站起身子,但覺周圍環境安靜得出奇。風聲不動,林間連蟲聲獸鳴亦不曾有過半點。一切一切,仿如沉寂了一般。
楊雲峰飛身上了樹梢,凝眸遠眺,只見林海無邊,黃橙橙的接連天際,萬籟無聲,茫茫宇宙間唯他一人而已。他雖為修仙之人,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亦不禁生出慄慄之感,頓覺大千無限,自己一已之渺小異常。
「有人嗎?」楊雲峰昂天大吼,吼聲出口,便即後悔起來。群林這麼大,若有什麼厲害的妖獸給引了過來怎麼辦?
楊雲峰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聲音傳出去後,但聽得群林迴響,「有人嗎?有人嗎?有人……」聲音直傳遠方,良久之後,天地間再一次陷入寂然。
「這是什麼鬼地方?」楊雲峰肚中暗暗咒罵了一聲,看見遠處高聳的火山,想道:「先到那火山上去吧,站得高了,才能看得遠的。」
斷月劍出鞘,楊雲峰法訣捏出,長劍帶著他朝那火山而去。
落在火山之上,只覺周圍的溫度驟然升了許多,天地間的火靈氣,也似乎濃郁了許多。
楊雲峰直接踏上火山口,看下張望,火山是一個岩漿湖,赤紅的岩漿翻滾蠕動,濃煙滾滾冒出。
地面灼熱無比,空氣中暴燥的火靈氣刮面生痛。輕輕吸了一口,但覺空氣入肺灼心。楊雲峰搖了搖頭,運起體內真氣,將周圍的火靈氣阻絕在體外。
火山中的火靈氣雖然濃郁,但大多含有火毒,吸得多了,若不能及時排出,輕則影響修士的身體健康,重則整個人瘋癡死亡。
站在頂上,極目遠眺,只見群林盡染,黃葉直接天際,放眼所見,天地一色,整個空間如同揉合而在一起的世界般,卻又哪裡去尋找離開的空間之門?
「吱吱。」
失望的楊雲峰還不打算放棄時,忽聽得一陣輕微的吱叫聲傳將過來。楊雲峰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火山旁,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塊紅色巨石之上,似有一頭黑呼呼的東西在微微蠕動。
「什麼東西?」楊雲峰凝眸細看。
「雞?」
紅石之上,一頭全身被火焚得漆黑的,羽毛落了一大半的雞正掙扎著撲動著翅膀,尖嘴中有氣無力的發著一陣陣輕鳴聲。
「嘻嘻,小傢伙怪可憐的,烤ru雞麼?」楊雲峰走近,抓住它的一隻爪子倒提起來。
那黑雞見有人,眼中流露出驚愕的神色。但很快,它便反應過來,似乎極不情願楊雲峰將它倒提,雙翅展動,似要將楊雲峰的手打開。只是奈何身上重傷力失,翅膀掃過楊雲峰的手腕,宛如撓癢一般。
「別動,再動就吃了你。」感覺到那黑雞的掙扎,楊雲峰瞪著雙眼,故意露出一嘴小虎牙。
「咕咕。」黑雞的臉上人性化的露出一絲憤怒,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楊雲峰。
「啊,倒好像能聽懂我的話咧。這麼惡狠狠的盯著我,信不信我馬上就吃了你?」楊雲峰將黑雞晃了晃。此刻肚子也很是配合的「咕咕」叫了兩聲。
離開綠竹峰前沒有吃過東西,之後又被那瘋丫頭追了一個多時辰,不餓也不行啊。
那黑雞聽得這話,雙眼露出驚恐的神色。楊雲峰哈哈一笑,道:「你是我來到這裡第一樣見到的活著的東西,我還要你當個伴呢,才不會現在就吃了你呢。呵呵。」將黑雞用腰帶綁住,別在腰間,又加了一句:「等餓一點再吃。」
那黑雞聽得這話,險些又暈了過去。楊雲峰不去理它,手訣一捏,御著斷月劍,飛身直朝東面而去。
峰頂上看不到出口,自然也得到處去找一下了。
逕直飛了一個多時辰後,但見下面的樹林依然,黃橙橙的一片,全由同種樹木而成,其間更無一株雜樹。林間,依舊安靜得可怕,連蟲鳴也不聞一絲。
在這個空間,仿如只剩下這一片無垠的樹林和那頭黑雞而已。
「喂,小黑。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沒有東西可以吃的?不然我可真要吃你了。」楊雲峰將腰間的黑雞提了起來,用手指輕彈著它的腦袋。
「吱吱。」
那黑雞不知是對楊雲峰彈其腦袋表示抗議還是對楊雲峰給它起「小黑」這個名字極度不滿意,「吱吱」的叫了兩聲後,遲疑一下,腦袋輕輕的點了點。
「你真的知道有哪裡有吃的?」楊雲峰驚訝道。
那黑雞眼中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神氣個屁啊,再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就烤了你。」楊雲峰邪惡的彈了彈它裸露的肚皮,道:「還不帶路。」
黑雞神態極不情願,但為了不被這可惡的傢伙烤來吃了,頭一偏,向著西北面指了指。
楊雲峰御劍朝西北飛去,僅過一會兒,那黑雞的頭卻又轉向南面,嘴裡「咕咕」的叫了兩聲。
「媽的,又這邊又那邊的,你是不是玩我來著?」楊雲峰罵了一聲,但還是轉南而去。
剛飛出數十丈,那黑雞的頭卻又偏向另一個方向。「你到底懂不懂路啊,你……」楊雲峰正待罵下去,忽然心頭似乎觸動了什麼,驚道:「這裡是一個大型的陣法?!」
那黑雞露出一副「你現在才知道?真是反應遲鈍。」的表情。楊雲峰在它的頭上彈了彈,惡狠狠的道:「都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再看煮了你。」
那黑雞委屈的叫了兩聲,腦袋再轉向北方。
如此幾經周折,楊雲峰自己也不知道已折了多少個方向,更不知飛行了多長時間。只覺折向後所走的路有時短有時長,終於再轉過一折之後,眼前突兀出現一鑒水湖。
湖泊足有數百里方圓,湖水澄清,粼光閃閃。湖泊四周,綠樹環繞,碧翠連天。許多不知名的小花野樹雜間相生,與湖泊綠水相映成趣。偶有幾頭麋鹿野獾出沒其間,淺蹄汲水,毛嘴嚼草。
微風輕拂曉,柔風送爽,暗香盈盈於鼻間。風聲,水聲,蟲聲,鳥語間關聲揉合在一聲,奏成一曲天韻之樂。聲聲悅耳,縷縷動心,感受過萬籟空寂的環境,這聲音也格外誘人。
楊雲峰心中對那施陣者不由暗暗歎服。一個法陣,卻將兩片不一樣的空間完全阻隔開來。這裡,與剛才那個滿眼黃樹,無聲無響的空間完全不同。
剛才那裡,除了放眼儘是一片金黃外,還是一片金黃。沒有聲息沒有生機的世界裡,只剩下無盡的孤獨與寂寞,楊雲峰相信,若讓他在那裡獨自生活久了,定然會瘋掉的。
但眼前之境,卻又是楊雲峰所喜愛。連亙的樹林,接天的翠意。有蟲鳴,有鳥歌,有獸嘶,亦有虎嘯。一切一切,仿如回到了冰火島一般,那麼自然,那麼親切。
「咕咕咕咕。」
一陣不雅的響聲打破了這感懷的寧靜,楊雲峰呆立半晌,低頭看了看還在歡叫了肚子。猛然間一聲歡呼,整個人一躍而起,飛身直往湖泊中撲了過去。
「噗通。」
浪花四起,白珠飛濺。原來寧靜的氣氛瞬間被擊破,水浪翻滾,層層漣漪向著遠處擴散而去,驚起了數尾白魚。
「哈哈,烤魚啊。」
楊雲峰如同一條入水的蛟龍,身子幾個扭動,在水中急速轉了一圈,手上便多了兩頭又白又胖的大魚。
「這是什麼魚?長得這麼奇怪。以前怎麼沒見過?」
楊雲峰起身上岸,將魚剖洗乾淨。手訣一捏,一道火芒打出,一股柔火慢慢的裹住兩尾大魚。不一會,魚身泛黃,香氣溢出。楊雲峰從儲靈戒拿出一些鹽醋等調味料,細細灑在魚身之上。他習慣野外生活,這些調味料卻是一直攜帶在身的。
「唔,好味。」楊雲峰撕下一片魚味放進口中,頓覺滿嘴甘香,甜汁四散,肉味留於齒間,當真回味無窮。
「咕咕咕咕。」
看著楊雲峰津津有味有吃了起來,那黑雞昂著頭,不滿的叫了起來。
「哦,小黑雞你也想吃?」楊雲峰一笑,目光在魚身上搜索半晌,這才扳下一個魚頭拋到它跟前。
那黑雞依然抬著頭看著他手中的熟魚。對那魚頭不屑一顧。
「啊哎,還挑吃?不要算,留自己吃。」楊雲峰伸手便要將魚頭抓回來。
黑雞忙一把抓住,嘴裡似是憤憤不平的叫了幾聲,長嘴便向著魚頭上啄去。
「這就對嘛,憐在你給我帶路,我才不烤你的,哼哼,有你吃便算福氣了,居然還敢挑三揀四的?」
不知怎的,楊雲峰對著黑雞,總會想起和蕭若兒在冰火島的日子,不自覺間便會調戲起來。
「啊啊啊∼」
一陣尖銳的聲音突兀的在湖泊上空傳了下來,跟著一道黑影急速而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