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四晨練完了後,沒有按照以往那樣,繼續在場地中練習一些簡單的拳腳。而是和其他幾位不多的小夥伴一道,看著張教頭。
此時在張教頭的身後,站著一個身形枯瘦的老頭兒,只見那老頭子滿頭白髮,嘴上的鬍鬚也是花白之色,身上穿著一身青白色衣衫,在那裡看著這幾位只有十來歲的孩子。
一陣晨風吹來,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好了,這天早晨就到這裡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位先生。站好了。」
張教頭平靜的說著,絲毫看不出來臉上有什麼異樣。
「雲先生,請。」
只見張教頭異常恭敬的向著老者一抱拳,向後退了幾步。那老者慢慢地走向前來。一雙混沌的眼睛在孩子的面前掃視了不停。
「老朽雲道安,奉李長老之命,過來教人你們幾個小童子讀書寫字。」
「哼,老朽有些力乏了,張教頭,還是你說吧。」
雲道安不過說了兩句,就氣喘吁吁了,然後擺擺手,讓張教頭開口說了。
「幾位小子,你們的好運氣來了,現在是雲前輩過來指點你們。記著了以後要聽雲前輩的話,好好的學。日後你們能夠有雲前輩的一半,就是你們的福氣。」
張教頭一反常態,在這些孩子面前大拍雲道安的馬屁。
林四看著弱不禁風的老頭,臉上露出不能相信之色。
「待會,你就叫他們到罕彥堂來吧。」
雲道安說著竟然一轉身,便慢慢騰騰地向著下家坪最為乾淨整潔的一處院落房子走去了。
「雲道安,噢,我知道了,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他。」
一個孩子在驚訝過後,突然拍手大叫道,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的興奮之色。
「肅靜,嗯,一點規矩都不懂。現在所有人都回去,將自己的衣服換換,洗洗。記著要衣冠整潔,不然,就不要踏進罕彥堂一步。」
張教頭說著擺擺手,這些孩子們一見,便向著自己的住處飛快的跑去。
「雲道安是誰呀。」
一旁一個孩子大聲的問道,絲毫也不擔心被人聽到的樣子。林四看了一眼張教頭,發現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的疑惑之色。
林四覺得有些驚奇,不過卻是不急不緩的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雲道安,我聽人說。他可是在暗虎堂中最為有名的暗影手。據說暗虎堂之中所有的暗影者,都經過他的手調教出來的。只要被他看中的弟子就可以直接進入暗影閣,直接成為並刀門的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這,不可能吧,我們都沒有經過測試,年經也不到,只怕只是你的妄想了吧。」
「哼,這可不一定,暗虎堂招收弟子,可是和其他的堂口一點也不一樣。哈哈,好運氣來了之後,擋都擋不住。」
林四在後面聽到了之後,心中除了有些驚奇之外,可是他實在不知道暗影手是什麼,不過這幾人這麼說,自然是好事了。
這樣一想,林四也興奮起來。
林四不由加快腳步,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將母親給自己過年才做的一身新衣服拿了出來,穿上之後,又將腳上的布鞋換了,洗了一把臉之後。這才向著罕彥堂跑去。
罕彥堂,可是林四從來沒有去過的一間院落,據說裡面招待到下家坪的貴客的。
他們這些孩子,平時根本不能進去。
林四走了幾步,便到了罕彥堂的門前,只見此時大門早已經打開了。而裡面還是一個庭院,往後便出現了五六間的大瓦房了。其中一個房門洞開著。
除了安靜一點,林四真沒有看出有什麼好的。
一進去屋子裡面,就發現所有的孩子都到齊了而且個個換了衣服。
在這間大屋子中間已經擺放三張八仙桌,每一張桌子上面都坐著幾名孩子。林四一看,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沒有坐人,他略微猶豫,便向著那張桌子走去。
旁邊所有的孩子詫異地看了一眼林四,沒有一人吭聲。
不一會兒,雲道安這個白鬍子的老者便慢慢地走了進來了。不過他一看林四,卻是一愣,林四這個傢伙竟然坐到了他的桌子旁邊。
「你坐到那邊去。」
雲道安瘦弱的身體突然冒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出來,眼睛中更是精光一閃。
林四一見之下不由地打了個冷顫,急忙站了起來,向著最後一張桌子上跑去。
林四的臉色一時間變得蒼白,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因為坐錯了位置感到不安。
雲道安緩緩地坐下,半晌才開口說道:「各位既然能夠來到這裡,我們相見便是緣分。」
雲道安的目光四下掃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林四的目光竟然有些發寒。
半晌雲道安才淡然的開口道:「現在各位將自己的名字報一下,以前在家裡可曾學過什麼家傳的功夫,還有誰識字,都一一報來。」
所有的孩子一怔,就見那雲道安手指著林四,然後說道:「就你吧。」
「你叫什麼名字。」
「林四。」
「可曾學過字。」
「認識幾個字,不過不多。」
林四老老實實的回答,不敢再看雲道安了,剛才這個老者的氣勢讓林四驚懼不已。
「可有家傳的功夫。」
「沒有。」
林四的臉上一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抓住了短處一般。
「嗯,坐下吧。」
雲道安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微微擺擺手,林四一見乖乖地坐下了。
「你,叫什麼。」
「趙友。」
「可曾識字。」
「識,上過兩年私塾。」
「家裡可有家傳的功夫,學過沒有。」
「學過,祖上曾經是一個震北的大將,不過後來沒落了。」
趙友站了起來,恭敬的回答,此時林四看著這位趙友,才發現他有些與自己相像的地方,原來的他的眼睛竟然和自己一樣,竟然是漆黑之色。
「好好,我看你的樣子,一直以為你是一位天羅國人呢,沒有想到不但是一位天遲國人,祖上還曾為我天遲國出過力,流過血,嗯,好,這非常好。」
雲道安看了一眼趙友,微笑的點點頭,然後讓趙友坐下,這才一個個的提問起來了。
當所有的人問完之後,雲道安也不說什麼,這才拿出來一本古書來,開始一字一句的念下去了。不時的搖頭晃腦的講解一下,一副文縐縐的樣子。
竟然是天遲國幾乎所有弟子都要讀的「天遲箴言。」
這裡面充滿了對做為天遲國人的驕傲及對天羅國人刻意的醜化。
林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此時他才發現。在這十多個的孩子之中,真正的天羅國人,只有他一人。
這讓林四的心中竟然有些隱隱地不安起來。
「怎樣,雲前輩。」
傍晚野時分,張教頭在雲道安的面前站著,一臉恭敬之色。
「我叫你留下一些年經要小,長相平凡,又有潛質的孩子,現在看起來的確不錯,不過那位天羅國的小孩子實在不怎麼樣呀。」
雲道安淡然的說道,看也不看那張教頭一眼。天羅國的小孩子自然說的就是林四了。
張教頭暗暗有些奇怪,雲前輩好像十分在意這位天羅國的小子一般。
「雲前輩,那位天羅國的林小子是黃堂主親自送來的,當晚我就做過測試,身體素質的確不怎麼樣,幾乎沒有發展的潛質。不過他是李長老點名要留下的。」
張教頭看了雲道安一眼,恭敬的回答。
「李長老,怎麼,李嘯天竟要讓他進入暗影閣。」
這樣一說,雲道安竟然有些心神不定了。不一會兒,他抬頭,看著張教頭,眼睛中是寒光閃動。
「這不是晚輩能夠知道的。」
張教頭小心地開口,畢竟他在並刀門的地位和這位雲道安一比,只怕是天壤之別了。
「嗯,李長老出門之時,的確給老朽交待了一下子,說是此子對於我們並刀門有些用處,讓我好好善待,不過沒有說可以進暗影閣,如此一來,倒是難辦之極。」
畢竟暗影閣成為並刀門的核心最為神秘的存在,不是普通的弟子能夠隨意進入的。
「這個,雲前輩,晚輩倒覺得,這位林小子,自然不可能讓他進入暗影閣了,不過如果將他帶到暗虎堂中,從最為下等的潛行者開始修習的話。如此不但可以讓李長老滿意,也不會讓雲前輩為難。」
並刀門幾乎所有的長老都是天遲國人,在此之前,雖然暗虎堂也進入了幾位天羅國人,那不過只是需要而已。
「噢,潛行者,就是平時給人打探消息傳遞信件,以及處理一些小事的外圍弟子。」
這類弟子也讓其修習一些並刀門的功夫,不過對於並刀門真正的絕技,根本不可能讓其窺探分毫的。
一旦最為低等的潛行者,這個人物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幾乎在並刀門不但不可能出人投地,就是想要離開並刀門也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
雲道安一怔,看著張教頭,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隨即一捋鬍須,半晌點點頭。
「只是如此一來,我怕黃堂主知道,晚輩到時不好交待。」
張教頭的臉上露出一絲的擔心,看著雲道安,一臉的懇求之色。
「哈哈,一個小小的堂主而已。難道還真有什麼翻天覆地的神通不成。就算是他能夠翻天覆地,哼,在並刀門還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雲道安站了起來,不經意的點點頭:「好了,老朽累了。過上十天半月,我就將那十來個孩子帶走,你將那林小子留下來再觀察一陣子。嗯,對了。」
雲道安手上一動,從自己帶來的一個包裹之中拿出來了一本青皮黑字的書籍出來。
那本書籍一看普通之極。
「對了,這本潛影迷蹤術,可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送給林小子的。我去送自然不合適了,你明天將此書給他,哼,這不過是前四層的修煉功法,如果那小子能夠修煉成功的話,到時自然有人會給他後面的幾層的功法的。」
看著張教頭一臉的吃驚的模樣,雲道安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之色。
「記著,此事不能給任何人說起,就是那黃堂主也不能夠告訴,這是本門的一部秘籍,你小心給我看管好了,不要讓林小子給弄丟了。」
張教頭心中暗暗納悶,這位雲道安根本看不上林四的樣子,可是一轉臉,竟然拿出來一本修煉的功法,真是不知道是哪位出大價錢讓林四修煉那潛影迷蹤術,還能夠讓這位雲道安拿來。
「怎麼,莫非你也想修煉。哈哈。」
雲道安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將那書籍隨手放到了桌面上。
「這,雲前輩,小的現在真的是一頭的霧水了。」
如果要重視那林家小子,那麼就應該讓他進暗影閣,如果不重視,也就是讓他回家最好不過了,這將林小子放到暗虎堂去當潛行者,又將暗影閣的秘籍給林四修煉,張教頭一點不能夠理解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要給人說起。有些事情,是高層的決定,不是下面的人可以揣測的,知道嗎。」
雲道安臉色一寒,冷冷的說道。
「是。」
張教頭一怔,馬上一臉的惶恐之色。他躬身告辭,慢慢地退出屋子,向著自己住的房屋走去。
雲道安露出一絲的倦色,半晌半瞇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打盹了。
「真是奇怪,現在高層竟然開始對付黃程天了,還偷偷摸摸不敢張揚。一個只有數名弟子的堂主,平時並不顯山顯水,到底有什麼讓門主如此的忌憚呢。」
雲道安自言自語,半晌躺在床上休息。他心中卻想著這個一直讓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為此暗影閣早已派出了幾名好手去盯住黃程天了。
不過黃程天並沒有什麼異樣,直到將林四送進了黑虎寨之後,上層才覺得找了一個機會。
林四並不知道此時他的命運又一次發生了變化,原本可以進入暗影閣的他,因為張教頭的一席話,竟然只能做那暗虎堂中最為低等的潛行者了。
對於林四來說,這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了。
當天晚上,張教頭連夜叫人將林四叫到房間裡,重新給林四的內力測試了一回兒,沉吟半天之後,將一本青皮黑字的書籍交給了林四。
「回去好好按著此功法修煉,林小子,你的資質我測試了兩遍,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勤能補拙,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林四臉上一熱,這話可不是張教頭第一次說,曾三在此之前也給他說過了。
當林四根本無法修煉那無名心經時,曾三隻是冷笑幾聲從來不說什麼。
那自然也是林四資質太差的原故吧。
「謝謝,張教頭,我一定努力。」
林四臉色一熱,開口說道。
林四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給曾三說,自己將無名心經修煉成功了,只怕大吃一驚的會是曾三呢。
這當然只是後話了。
「潛影迷蹤術。」
林四拿起那薄薄的書籍,臉上露出一絲的驚奇之色。當初他進入黑虎寨的時候,黃程天可是暗示過他,如果能夠將那潛影迷蹤術修煉上,就是自己的造化了。
現在自己手上拿的分明就是潛影迷蹤術了。
「小子,回去吧。」
「是,謝謝張師傅。」
張教頭臉上露出一絲的淡漠之色,半躺著揮揮手。林四施了一禮,一步步地退了出來。
張教頭看了一眼林四,並沒有說什麼,心中想起給雲道安說過的話,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在關鍵的時候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幹嘛提這樣一個建議呢。這一下可是將這個小子的前程給斷了。
不過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是偏偏雲道安又將一本典籍給了林四,這一下子,張教頭徹底的糊塗起來。
張教頭心中隱隱感到了一絲的不妙,如果這小子真是有一位高層的長老罩著,假如日後這位林小子知道了今日的事情的話,自己沒來由的就得罪了一個人了。恐怕以後想在黑虎寨混下去,都是一件難事了。
張教頭暗叫一聲晦氣,才脫衣上床睡覺。
就在所有人都休息之後。雲道安在自己的屋子裡面畢恭畢敬地對著一位身穿黑衣之人,眼睛不敢向上看一眼。
雲道安束手而立,一動不動。
那黑衣人身材高大,用黑紗蒙面,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尊者,不知道尊者為何半夜到來,有什麼事情讓屬下去辦。」
「沒有什麼,我只是來問問,那本書籍給那小子了嗎。你以後給我盯緊了,看那小子能否修煉。」
黑衣人淡然的說道,雙手倒背,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冷漠。
「是,尊者,如果他不能夠修煉,我立刻就將逐出山寨,如果他可以修煉的話,我便將他留下。」
雲道安開口說道。
「不,恰恰相反。如果他不能修煉,你就將他留下當潛影者吧,如果可能夠修煉的話,就立刻送到我的住地來,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
黑衣人沉聲道,他身形一動,從雲道安的屋子出來,接著黑光一閃,便遠遠地竄出數丈,沒有幾下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竟然無聲無息的樣子。
「什麼,恰恰相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竟然不是想提協黃程天的親戚。這位尊者,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莫非是讓我將這小子送到暗虎堂去。」
白衣老者此時也完全稀里糊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