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帶著分出來的千人隊伍,繞到營地後面往東北方向悄然行去。君家營地入夜燃起的篝火與往日全無差別,馬王山上的崗哨並未發現君家營地這邊已經抽走了大部分兵力,還有個原因是,馬王寨完全沒想過圍守在三個方向的馬場營地會抽兵他用!
樂家營地內,一千五百游騎早上接到命令,留守營地休整一天。此時樂家營地燈火輝煌,難得悠閒的游騎們按各自編伍聚堆閒話,笑聲不時響起。
「樂家主,你道狂歌部落的部落衛隊營地至今還是個謎?這未免太匪夷所思,部落衛隊的營地絕不會太小,怎麼可能十多年來未曾有人發現?」寒夜不接地問道。大帳內就樂家父子與寒夜、花無雨四人。自寒、花二人到後,大帳內旁人不得進入。
「不怪寒兄你由此疑問,我也曾親帶了一隊游騎四處在旭日平原很多地方探尋多,真個半點音訊也無。東昇鎮那邊傳言,因狂歌部落日漸沒落,部落衛隊早已取消。說也奇怪,東昇鎮這些年深受逍遙寨海盜禍亂之苦,狂歌部落衛隊卻向不露面。連我,都開始相信狂歌部落衛隊已經取消。但是東昇鎮狂歌族堂,只一句話應對世人反應。狂歌部落衛隊不出則已,一出驚人。」樂ri朗說著,忍不住露出微微的譏諷冷笑。「寒兄,你與祭天族堂關係不淺,祭天部落衛隊派遣的那一隊二十人護衛實力如何?」
寒夜苦笑看了眼花無雨,「樂兄,你們四大馬場手眼遮天,還需要我說明嗎?」
樂東翔哈哈笑道:「怪只怪青衣修羅寒夜名聲竄起得太快,想要心懷大陸局勢的勢力不關注都不成……樂叔只是奇怪,為何沒有勢力明白著拉攏你這號少年英雄?」
花無雨掩嘴笑了,輕聲道:「樂家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寒公子劍下要了多少麻煩人物的性命、寒公子身上背了多少麻煩勢力的仇恨,如果沒有足夠實力,誰敢招攬青衣修羅?再者,足夠實力的,又何苦招攬青衣修羅這號專會惹禍的愣頭青。」
樂ri朗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換了在別處,寒兄你不要主動與我打招呼,不要殃及池魚才好。」
樂東翔笑罵了句,「ri朗,你好好跟寒夜學學……」
寒夜不由得摸了摸額頭,學著卓凌的聲音道:「你心太好,太純。不似什麼修羅樣的黑心腸多算計,你可知道,寒小子為何能名噪江湖?他一身本事還是其次的,主要是因為寒小子心黑心眼多……你有空也要多跟他學幾分。」
花無雨笑彎了腰。
樂東翔與樂ri朗父子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暴風雨前的沉悶被幾句玩笑轉化成寧靜。只願老天讓這一份寧靜維持的更久一些。
紫色焰火是全大陸焰火中最難買到的一種,連四公主會都沒有燃放這樣的紫色焰火。馬王山東面方向,卻連著發放了三顆。焰火只飛到五十丈高,爆發出道紫色光芒卻在那幾息裡閃亮了馬王山東面的天空。
這顯得突兀的焰火,讓馬王寨裡的陳樓一屁股從床上彈起。還未跑到路斐房前,今天意外停了一天的戰鼓聲又自南面、西面與北面開始傳來!
緊接著三面的山腰處發來敵襲的警報,馬王寨中頓時亂哄哄起來。
這些日子來,弟兄們已被不時響起的戰鼓弄得心神俱疲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天消停,此時又響起!
路斐與陸帆縱身到樓頂,三個方向的營地燈火煌煌,戰鼓聲連成一片。
路斐做了個手勢,三個頭領領命下去,帶著三個方向早備好的騎兵隊沿著馬道往山下呼喝著衝去。山頂最外端在三個方向處燃起熊熊篝火,照得三面一片亮皇。
這三處篝火的作用不只是為衝下山去的馬匪照明探路,也給予了他們很大的保護。因為衝下山的馬匪是背光而走,而山下攻山的馬場游騎是對山而走,受到火焰光芒影響,不論放箭還是出槍,都要遜色平常。
陳樓與路斐就三處突襲隊的人員配置商量了久久。樂家馬場絕不可能抽身事外,不做營地只是為了能更好地接應南面馬家營地和北面胡家營地,而君家營地在西部,能接受南北兩面的接應。所以路斐接受陳樓的建議,給三隊突襲隊頭領下了詳細的作戰指令。
陸帆吩咐手下在房前擺好酒桌,看三處馬場營地如何在觥籌交錯間土崩瓦解。
三個馬場營地此時的游騎隊列一個樣子,五百人分三組,每組間隔兩丈,每個人都持著長弓注視著馬王山馬道方向。兩丈的空隙後面是十人一組的把弩隊。什麼樣的弩需要十人把持?
再後面是交叉卡在地上點燃的幾百火把,而營地正前面,是從早上忙到下午方才改建好的滑動拒馬。五縱五拒一排,用鐵塊連在四維腳下,中間的拒馬用鐵索連在一起,拒馬陣後面有特製機關扣入地下,取出則可推動前行。
馬王山上衝來的馬匪呼喝聲越來越大,在山上巨大火堆的映照下,只在急促連片的馬蹄聲裡看到黑麻麻拉長一片潮水般湧來,辨不清具體人數。
三位家主此時都心裡捏了把汗,但願身後的三座大型排弩震懾力足夠……否則,不知要如何收場了。
君無涯揚起手,準備待對面馬匪再衝來十丈便下令放箭。但是,山上馬匪衝到五十丈外便彼此呼喝停步不前。
這個突然的變故讓君無涯心頭蒙上一層陰影。這支隊伍是在刻意以此牽制君家游騎!怎麼辦?這裡既然是牽制,那麼人手肯定只是很少的部分……重兵破一再合兵逐個擊破!馬王寨打的這樣的主意!怎麼辦!
與此同時,馬家營地與山上衝下站定在三十丈外的馬匪游騎已經開始強弓對射。馬齊山與冉宜已經領了一千游騎繞後往東北緩緩而去,留下馬飲江領著五百人手完成驅逐的任務。馬飲江並沒有下令把弩隊開she,強鐵排弩的有效距離可以到五十丈,但是若要將強鐵排弩的震懾力發揮到最大,必須讓對手近到二十丈!
能夠坐到四大馬場的家主之位,必然不是簡單的人。
花無雨夠膽制定這樣冒險的計劃,也是倚重四位家主的眼界和見識。這一點,正是保證驅逐任務圓滿完成的關鍵。
路斐本擔心狼鳳凰巨狼坐騎驚嚇到手下弟兄坐騎,但是一想,自己手下這些弟兄說起來,馬戰倒不如馬場游騎,但是步戰卻不遜色半分的。若是巨狼出現,胡家營地先自亂了。於是將胡家營地作為主攻方向。一來這邊其他馬場接應起來相對困難,二來……狼鳳凰巨狼很可能左右戰局,若不先擊敗胡家馬場,後續的合兵逐一擊破計劃免不得突生枝節。牽制君家馬場的有五百人,騷擾馬家馬場的有七百人,主攻胡家馬場的是一千八百人!優勢不只是人數,更有配套的計劃。
所有滾石全移往北面的馬道,接連往胡家營地滾去。胡家營地在山腳百丈開外,馬王寨自然未幻想依靠滾石給胡家營地帶來損傷。
胡清堂心頭輕讚一聲。好個花無雨!看這樣子,馬王寨果然是要主攻我胡家營地的!
四大馬場在君家馬場議定作戰計劃後,花無雨改進的強鐵排弩成為前期最為倚重的工具。而綜合四大馬場的製造能力,在時限之前只能各自製作三架。在花無雨的佈置下,樂家馬場製作好三架強鐵排弩後,將全部秘密送往胡家營地。
胡清堂看看身後六架強鐵排弩,忍不住微微搖頭,這樣的人間殺器,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娃子如何思考得出?
轟隆隆自山上滾下的人半高滾石滾到平地上,又被後面的滾石撞開,亂七八糟分佈在胡家營地與馬王山之間。這是陳樓的意思,滾石可作為防備強弩的工事,自己弟兄慣輕裝,對弩箭的防備能力不足,有滾石遮掩,可讓很大程度減少傷亡。
馬場游騎配備連鎖甲,並不懼怕馬匪的短弩,但是馬匪躲在滾石後朝天強弓亂箭,並不是連鎖甲能防備的!
胡清堂揮手約退手下游騎,打量埋藏三顆地火雷的位置。胡連莊已領了一千人會合君莫笑所領一千人按計劃行去。只要胡家營地能擊退這一撥馬匪,驅逐效果便已成功了大半!
馬匪頭領見胡家游騎退遠到滾石後強弓射程外,吩咐弟兄們散開推進。散開推進能有效降低對手的弓箭命中,而列隊推進能減少對手的弩箭傷害。因為弓箭路線是拋圓,路點是一點;而弩箭是直線,落點是一線。
佈置在滾石與胡家游騎間的拒馬陣在這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胡家營地此時其實只有五百來號人,若無拒馬陣在,肯定被近兩千號人的馬匪一股腦殲滅。但是有拒馬陣在,給了胡清堂周旋的餘地。
胡清堂下令游騎散開,短弩亂射。
馬匪頭領也是機靈人,馬上呼喝弟兄們列隊推進。
胡清堂要的便是馬匪列隊推進!胡家營地燈火幢幢,馬匪只見游騎讓開處退出幾個大傢伙。
強鐵排弩!一排三矢。弩箭碗口粗,弩刃及弩身皆是一線螺旋狀,而弩架也是螺旋槽!
嗚嗚破空時隨著彭彭的機簧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