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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虔誠三叩 文 / 水影月池

    正冬月中,村民照例放下手中一應夥計帶著兒女,到慈悲祀堂聆聽伴鍾慈悲三問。

    寒夜吃完飯出來,姑娘孩子都各自回家了,今天是個特殊日子,便是小孩也不敢調皮,可見慈樂村信仰堅定。

    寒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低頭走出門。

    寒逸雲自後院回到堂。

    柳不及微笑,「慈悲三問,你們可知曉?月中伴鍾三問,你們可有人參加過?」

    雲清站過來,點點頭。

    花無雨小青一起微微搖頭。

    冷無霜道:「柳姨,慈悲三問無霜倒是知道,月中伴鍾三問,卻是未曾見過,這樣儀式,好像已經消失了很多年。」

    戚憐應聲,「柳姨,難得慈樂村還如此信仰慈悲娘娘,怪不得鍾靈毓秀,一幫弟弟妹妹們精巧和氣。」

    「所以我們才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寒逸雲哈哈大笑,「你們可知我們村裡主持伴鍾三問的人,是誰?」

    「據說好像應該是村裡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冷無霜想了想回答。雲清又點頭,如果沒有侍奉,正該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戚憐突然訝然的笑了笑,「寒叔,不會是寒夜這小子吧?看他剛才一幅窘態,難道是去打扮去了?」想著寒夜這般模樣,神棍一般正經樣子,笑的彎下腰去。

    花無雨也笑了,「多半就是寒公子了,只是不知寒公子如何做得這樣事?」

    冷無霜雲清相顧失笑,不想這寒夜,儘是出人意表。

    「是啊是啊,寒叔叔,寒公子年少無須,也不是老婆婆,如何做得這樣事?」

    「寒夜這小子,自小就對慈悲娘娘至誠信仰,會走路後便每天都要在祀堂裡侍奉,風雨無阻。」寒逸雲說著也是搖頭,自己這般不信神鬼的父親,卻有這樣一個兒子。「村裡人看在眼裡,恰好前幾年老一輩的主持人腿腳不便,村民們便一致請求寒夜主持。」

    戚憐只是微微觸動,冷無霜花無雨雲清小青四人卻是心頭震撼。寒夜一向把信仰掛在嘴邊,眾人聽著不甚在意,這番聽寒逸雲說起這道,才知寒夜真是虔誠把對慈悲娘娘的信仰揉進了血肉,難得這世道,還有這般人心。

    柳不及看向門口輕輕微笑,寒逸雲一般神色。

    感慨著的五人看去,各自心頭想法不同,神色近似,微微笑意。

    寒夜這身藍底間白裝,看著倒是不礙眼,人模狗樣的。戚憐心裡碎了一口,這裝顯眼,難怪那麼多半大丫頭看寒夜眼神不對。

    冷無霜自見到寒夜雙親,便心裡遺憾,爹娘如此相貌,寒夜卻恁地平常,這時看到寒夜穿扮,心中鬆了大氣,莫道寒夜相貌平平,卻給人無論行止都不落俗套之感。

    花無雨微笑不語,寒公子原是跟自己差不多氣息,難怪當初便輕信了他,願意隨他一道,為著塵世盡一份力。

    小青眨了眨眼睛,「寒公子,你這身可要顯眼多了,再別穿你那青衫,看著跟小青一般是下人。」

    寒夜摸了摸額頭,「這是祀堂規矩,無論男女,主持伴鍾三問都是要穿藍天白雲衣的。還有,小青,再莫說什麼下人之類的話,你無霜無雨二位姐姐,可曾拿你當下人?便是冷坊主,也是拿你做半個徒弟看,要不然,能放心你陪著文弱無雨姑娘出來闖江湖嗎?」

    小青心中說動,眼眶熱著,鼓著嘴巴不滿道:「小青說一句,寒公子就要說一通,這麼厲害,怎麼常在戚姐姐嘴下受氣。」花無雨笑罵,拉過來抱住。

    戚憐瞪了一眼小青,「我們小青姑娘可不是善茬,寒大公子還是當心,莫要累及無辜。」

    柳不及寒逸雲歡喜的看著這眾人,有這些知交陪同,寒夜闖蕩江湖,自己二人也大敢安心。二人想著,並肩先行走去。

    寒夜無奈的低著頭跟上,身後四女各自說笑跟去,雲清落在後面失神,冷無霜不時會看一眼。

    往慈悲祀堂方向,村裡有另一條近路,從寒夜家過去,倒是清靜。

    還有一彎到祀堂,柳不及寒逸雲夫婦停下來,寒夜笑了笑走前面。

    月中儀式,主持尊崇,走前面才和禮數。

    祀堂前面大塊平地上站滿了人,不聽小孩嬉鬧,大人拉住小孩手,小孩們老實呆著。

    眾人見寒夜一行到來,讓開條路,

    寒夜前面走著,面色沉靜,微俯首看著腳下路目不斜視。柳不及寒逸雲夫婦揮手攔住身後五人,示意就站在人群外略高的地方。

    三百多人聚在這個不大的地方,肅靜無聲,不是壓抑氛圍,而是虔誠所致。

    寒夜進來祀堂,神識空靈。跪倒在蒲團上,先行三叩。站起身

    祀堂裡只有兩個白髮老者,慈祥臉上滿是虔誠,一起抱著撞鐘木,靜候主持發話。

    寒夜回過身,退後慈悲娘娘雙手下方。

    凝神看一眼門外眾人,目無焦距。「可有助人?」聲沉而清,直入心海。

    話音剛落,二位老者撞鐘木動,放開手閉目頜首。

    鐘聲凝聚而清越。

    眾人閉目頜首,各自回望身形。

    小孩子便是不知所以的,也不敢亂動,靜靜看著身邊人。

    花無雨小青未經歷這般儀式,幸得來路上戚憐冷無霜二人告知,也不失禮,閉目頜首。

    「萬事莫求人,求人先助人。助人皆成因,他朝獲此果。」

    隨著寒夜清沉的話聲落地,眾人虔誠三叩,睜開眼看向祀堂裡慈悲娘娘。

    「可有害人?」寒夜清沉聲音,不帶情感。

    凝聚清越的鐘聲響起。

    「虧事莫虧心,虧心先虧己。害人萬事因,果報不欺人。」

    眾人閉目頜首,各自反省。

    隨著寒夜清沉的話聲落地,眾人再一次虔誠三叩後,睜開眼望向祀堂裡慈悲娘娘。

    「可願助人?」寒夜神態莊嚴,聲起清寧。

    清越鐘聲再次響起。

    「塵世多無常,但求問心安。往返萬般苦,慈悲渡彼岸。」

    伴隨著寒夜吟唱,場中人凝視慈悲娘娘,欣慰熱忱愧疚懊悔神情各不相同。

    寒夜吟唱完,眾人虔誠三叩。

    場內人,三三兩兩的跟寒逸雲柳不及夫婦打過招呼,走近道回村裡,也有人留下來,進到祀堂。

    柳不及寒逸雲前面往家裡走,示意五人跟著。

    「寒叔叔,儀式還沒有完嗎,怎麼寒公子還不走?」五人轉身往家裡走,小青忍不住出聲相問。

    「小青,有的人犯了過錯心裡不安,寒夜還要安撫他們。」寒逸雲淡淡聲音,帶著淺淺笑意,小青眼睛一片迷濛。

    花無雨心裡失笑,不料小青如此喜歡寒叔,少女情懷初開,莫要惹得寒叔柳姨笑。「小青,既然你不放心寒夜,跟姐姐一起等著寒公子吧,也看他是如何安撫人心。」花無雨說著拉起小青手腕,雲清看了花無雨一眼微微點頭,站在冷無霜身邊。

    冷無霜戚憐相顧笑了笑,這小青!「無雨姑娘等著寒夜也好,免得被哪家小姑娘給拐走了。」戚憐拉起冷無霜,說著這話,臉上失笑,一起走了。

    柳不及寒逸雲夫婦前面已走遠了。「寒大俠風采不減當年。」柳不及微笑開口,神情恍若閨中雙十佳人。

    「柳女俠風姿更勝從前,不才得覽,深以為幸。」寒逸雲也是失笑,還會遇到這事。

    「寒大俠魅力,豆蔻及笄姑娘皆不能擋。」柳不及心裡有趣,逸雲這般年紀,還被那小青歡喜。

    寒逸雲拳口放在嘴上咳了幾聲,「全賴家中賢妻持家有方,不才心裡舒坦,幸得慢老半分。」

    柳不及微笑掃了寒逸雲一眼。

    後面四人跟上,各自心頭有事,一路無話。

    花無雨拉著小青,見他們走遠。沒好氣的問小青:「小青姑娘,何事總盯著寒叔看?」

    小青驚訝,慌亂擺著手,「哪有的事,無雨姐姐亂說。」

    「你呀!」花無雨伸出指頭點了小青腦門,「別人都看在眼,嘴上不說罷了。」

    小青低下頭,絞著衣角。

    「小青,寒叔如此人物,女兒家多看兩眼乃常情,欣賞也就是了,可是小青你,欣賞過頭了!」花無雨也不是生氣,只是很荒謬的感覺,小青猜多大,寒公子都比小青要長幾歲,小青卻看上寒公子父親……這太也荒謬。

    「姐姐,小青知道,柳姨比坊主還要美上半分,看寒叔叔神態,看寒公子品xing,小青便覺得世上再沒有比柳姨好的女人的,配上寒叔叔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小青抬起臉,勇敢的看著花無雨,花無雨倒是楞了。「姐姐,我們不會留在這裡,寒叔叔也不會陪我們去開創一番事業,小青心裡喜歡寒叔叔,也只是喜歡罷了,趁著在一起的日子,小青多看寒叔叔幾眼,把寒叔叔的好記在心裡,等出去了,按著這般好找到個差不多的男人,小青心裡也就滿意了。」小青說著,清秀而稚嫩的臉上滑下兩行淚珠。

    花無雨把小青擁到懷裡,戀愛的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呵呵,小青姑娘,老爹你是沒戲了,兒子倒還有可能,小青姑娘能從戚姑娘手裡搶過來嗎?」花無雨心裡歎口氣,女兒家若是心裡裝了人,心便被佔滿,再也不能動心了,還好小青不是平常女兒。

    「無雨姐姐!」小青破涕而笑,不依的撓花無雨胳肢窩,花無雨抱緊小青花枝亂顫,好在周圍無人。「豈不說小青能否看上寒公子,也不說寒公子會否看上小青,便是戚姐姐這關,小青也是半點膽量也鼓不起來。」

    「呵呵,我們小青這般貌美,寒公子雖然品xing很好,卻是長的稀鬆了,自然配不上我們小青。可惜雲公子有了冷姑娘。」花無雨見小青不再感傷,拉著手,走向祀堂。

    「姐姐亂說!雲公子雖極俊,小青卻不喜歡,一點不似寒叔叔氣質,卻好冷姐姐纏住,也禍害不到別的女人。再說戚姐姐心裡有寒公子,寒公子怕是眼裡再裝不下別的女人,哪有讓別的女人挑剔的機會。」小青說著,盯住花無雨突然笑了,「小青看,冷姐姐這般美人,寒公子也是看做平常,那日看無霜姐姐和坊主,寒公子都做平常見,只有對姐姐你,好像青眼看了不少次。」

    花無雨面上緋紅,不滿的撓小青胳肢窩,小青吃笑,一路蹦跳跑前。

    有種女人,貌不出眾,也不出身高貴,也不名就功成,卻讓周圍的人心眼裡把這女人看做美景,話聲也美,笑容也美,看著舒心悅目,心裡總生起沒來由的安然歡喜。

    花無雨,正是這樣一種女人。

    花無雨提高裙擺,碎步趕去,帶起零星雪花。

    不幾步到了祀堂前面。

    花無雨小青站一起看去,右邊站了十多人人,男女都有,有兩個大叔叩完頭剛從蒲團站起來。

    寒夜神情慈祥。正是慈祥!

    小青訝然,寒公子臉上如何出現老爺爺老奶奶臉上才會有的神情。

    花無雨肅se,原來寒公子信仰已深到這般地步,站慈悲娘娘身前看世人,便如慈悲娘娘看世人一般。

    「認錯則是錯,錯而願改錯折一半,錯而再犯自求禍端;身錯罔顧,蒼天不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寒夜慈祥神情,話聲不重,院外的花無雨小青二人卻也聽得清晰。

    祀堂內的人禮過,低著頭走近道回村。寒夜走到銅鐘前,清越鐘聲響起。

    那十幾個人身形一頓,抬起頭繼續行去。

    寒夜走出來,藍底間白衣衫,寒風吹著鬢髮飛起衫角清揚,跟平日看著大是不同。

    見花無雨小青二人依舊候在這裡,寒夜心中念頭閃過,「無雨姑娘,看來小子眼光還是不錯。」

    三人一行往家裡走去。小青會錯了意,「那是自然,若寒公子沒這眼光,無雨姐姐才懶得等你,倒是戚姐姐怕你被小姑娘拐走了,還額外叮囑。」

    花無雨知道寒夜意思,被小青打趣也不惱,原來他也看得小青癡態,呵呵,只是難為這個做兒子的。

    寒夜不再窘迫,聽小青轉述戚憐話語,心裡溫暖。「小青,你覺得雲公子和我,誰更兇惡?」

    小青認真的想了想,「寒公子,小青很害怕雲公子透著殺氣的樣子,可是戚姐姐說雲公子再嚇人,也不如寒公子兇惡,寒公子殺人不眨眼!」小青靠緊花無雨,看了眼花無雨另一側的寒夜,「寒公子,戚姐姐是不是背著你故意抹黑你?」

    寒夜失笑,認真的看著小青,發現視線從花無雨飽滿的胸脯上過去,尷尬的正過臉看路。「小青,你戚姐姐從不說謊的,只不過把一些可以為我平反的地方故意漏了,悄悄告訴你,你戚姐姐比我還要兇惡的!」

    花無雨面上閃過紅色,強作無事一般看著路,胸口跳的老快,這寒公子!

    小青也順著寒夜略微停頓的目光注意到,先是吃笑,再低下頭看了下自己,手伸到自己腰眼狠狠擰了一把,咬著嘴吃痛。

    花無雨注意到小青動作,臉上緋紅,拉著小青快走,把寒夜落後幾步。

    寒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額頭。「無雨姑娘,小青,你二人先回去,我去下村裡。」說著轉身閃去。

    身後傳來小青不滿的聲音。「寒公子,別小姑娘沒拐走你,你自己卻賴到小姑娘家裡不想走了!」

    寒夜去村裡串了幾家門,被幾個大嫂大嬸問得面紅耳赤,提著各家買來的八隻大公雞,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家裡,酉時下刻光景。

    將大公雞抓去雞戲裡關好回到大堂。

    戚憐冷無霜花無雨小青四女成一排,戚憐似笑非笑,冷無霜同情神色,小青愧疚裡唯恐天下不亂,花無雨微笑。

    「各位姑娘,小子走錯地方,這廂告罪,不妨礙你們過堂會審。」寒夜說著,挪腳就要像外退。怪自己嘴風不嚴,肯定是小青嘴快又說給戚憐。

    「難怪有人說本姑娘比青白修羅二人還要兇惡,看我們寒大公子,直是被嚇得幾乎落荒而逃。」戚憐陰陽怪氣的淡淡出聲。身邊三女正襟危坐,各自忍著笑意。

    寒夜失笑,「各位姑娘見笑,原來寒舍,別無招待,後院處有幾罐灌熟的柿子,小子去拿來。」

    小青從身後的摸出一個果籃,裡面正是灌熟的黃皮柿子。

    「寒大公子,本姑娘雖是兇惡,卻也講道理,不是閒著沒事就要找人不是。」戚憐看向四人身前的凳子,示意寒夜。

    寒夜慢慢挪著腳步,如上刑場。突然福至心靈!「四位姑娘,家裡呆著也無趣,小子在後山另一側發現個有趣地方,不如隨小子去看看,也做消遣,只是不知雲兄何在,一併去了才熱鬧。」

    小青聽有玩處,站起身便要走。

    冷無霜站起身道:「柳姨寒叔找雲清有事談。」

    寒夜心裡一痛,壓了下去。「好吧,下次再補上,這次我們先去了。」

    「寒大公子這主意最好能逗我們幾位歡喜,哼哼,否則,賬還是要算的。」戚憐冷著臉面。

    花無雨拉著戚憐起身,「寒公子前面帶路,無雨自跟了師傅,就未曾外出玩過,迫不及待了。」

    寒夜前面帶著四女,翻上不高的後山,這裡是逢月山脈南麓,站在小山上望去,逢月山脈高入雲層,天地相接,俱是白茫茫一片。

    雖是山路,還在冬日裡並無人行,四女攙扶著也未在及膝雪地上摔倒,雪地上間或看得兔子腳印,從村裡菜地拉向遠處。

    寒夜先一步上了山頂,看向逢月山脈,心裡空靈,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想不起,呆呆靜立在塵世間。

    四女中雖然只有花無雨不懂武功,但是武功並不是體力,四女一起喘著粗氣,連胸口也是累疼,呼吸間帶起粗粗的氣霧。

    四女攙扶著站平,放眼看去,空闊天地,山脈連天,白茫茫一片,寒風吹來,人如塵沙般微不足道。

    戚憐累痛胸口,見寒夜呆站著看也不看來一眼,捏了個雪團,正好砸進寒夜後頸領子裡,寒夜被雪冰的一激靈,轉身見四女喘著粗氣。「四位姑娘,寒冬人體陽氣不旺,越是怕冷越是要害囉嗦的,這般走走,雖然氣悶,但是活動了筋骨心肺,大有好處。」

    「寒公子,聽你這話,跟不夜坊賣大力丸的江湖騙子所喊差不多少。」小青少女心性好動,見這裡好像並無好玩地方,不滿起來,害得人家胸口都累疼了!

    三女也不語,看著雪景也是不錯,可這雪景不該是寒夜帶自己四人前來道理。

    「各位看著一面山形。」寒夜不介意小青所言,反覺得這小姑娘有話說話,耿直可愛。寒夜說著看著這背後山形。

    四女看去,比另一面要陡一些,山勢平滑,並不見石塊隆起,山腳是一望平地,白茫茫一片。

    四女不解的看向寒夜。

    「這個玩法,小時候娘親父親陪同過幾次,大了些後,就只有自己獨自來玩。」寒夜說著笑了笑,四女看在眼裡,覺著山頂寒風似乎溫煦了不少。「這個玩法也是簡單有趣,但是有個妨礙。你們自己看著,提醒一句,如想體會箇中滋味,不要用上輕功。」

    四女看著寒夜身形一扭,抓住衫角微微提起,跳到坡面,坐到雪地,身體後傾,穩穩的滑了下去。

    小青哇哇直叫,也不招呼三人,學著樣,提著綠衫裙角,身體後傾跳到坡面。

    寒風如刀般扎到臉上眼裡,小青害怕,想起寒公子所言,閉眼任自己滑下去,心裡大感刺激好玩。到半山腰身形不穩,扭了下,人就橫滾著下去。

    三女驚呼!小青滾著雪,雪團裹滿小青越滾越大,滾到寒夜面前時,已經比寒夜還高!

    寒夜揮手沖山上三女示意沒事,刨開雪團把小青拉出來。

    小青頭有點暈,臉上卻是極歡喜神色,比避諱的抓住寒夜手腕就往山上跑去,寒夜微笑隨著。

    山頂三女相互看著,苦笑不停。

    小青倒是小姑娘,自己三人這般也太沒樣子。看小青高興神色,想來看著驚心,實則有趣。又想起寒夜說柳姨也陪他一起玩過,心裡沒來妨礙。

    三個人鼓氣的眼神看向彼此,看小青寒夜二人已跑回到半山腰。

    戚憐提著紅裙裙角,冷無霜提著白裙裙角,花無雨提著黃裙裙角,三個又相互看一眼,一起跳了下去。

    去勢漸快,寒風打在臉上也是痛疼,三人嘴裡哇哇叫著,神情卻是歡喜。

    小青看得,加快腳步。

    寒夜心裡也極歡喜這般熱鬧,自己慣常在父母身邊,並沒個朋友陪著嬉鬧。

    小青倒先一步爬到山頂,寒夜在半山腰看得三女安穩滑到山腳才轉身繼續爬往山頂。山北比山南雪厚,加之更陡,只好爬著上山。

    小青也等不及寒夜來,自己又一個跳躍,跳到坡上。這次嘴裡哇哇叫著,不敢閉眼。

    三女在山腳分開,等著小青下來。

    這次小青倒是安穩著陸。

    四女嘻嘻哈哈笑做一團。

    紅綠黃白景色各異,寒夜在山頂遠遠看著,也是賞心悅目。

    四女好不容易又爬回山頂,小青累的不行,仰躺在雪地裡。

    「這個妨礙就是滑下去還要爬回來,可是累人。」寒夜看四女喘著粗氣,心中閃念。「四位姑娘先息著,聽小子信口打油詩。」

    小青坐起身,四女看寒夜,寒夜看向逢月山脈,閉目凝神。

    寒公子還會作詩?小青冷無霜花無雨不曾聽過,花無雨雖然知道只筆書生寒逸雲名頭,也有虎父無犬子一說,且聽得何樣。

    戚憐知寒夜出口不凡,這側臉看去,藍底間白衣衫,也是一番出塵書生姿態。

    「雲攏山,風飛雪。

    日月不聽蒼生意。

    踏歌幾時曲。

    嗔皺眉,笑開靨。

    朝夕惟恐輕別離。

    江湖何處聚。」

    寒夜輕聲說完,睜開眼,眉眼笑意,不看四女。「這首《長相思.四姑娘雪景》,送給你們。」寒夜說完,拉起衫角,跳到坡面,滑雪下去。江湖多離別,且喜此時聚。

    小青年少,體會不得詞中意,見寒夜當先去了,趕緊站起身,拉著綠衫裙角跟著滑下去,哇哇直叫。

    戚憐嘴角含笑,「何事輕別離,江湖恐難聚。今朝相顧笑,明夕共舞曲。」戚憐說著,也提了紅裙裙角,滑下去,風打在笑靨裡,眉眼似水。

    冷無霜心裡溫暖,天可憐見,,遭棄女嬰,卻幸得慈父慈母,幸得良師,幸得良伴,幸有此良友!踏歌幾時曲,踏歌幾時曲!蒼天,你聽見了嗎?踏歌幾時曲!冷無霜眼裡淚花,眼皮眨下來,滾落兩滴淚珠。提著白裙裙角,滑了下去。

    花無雨失神,風吹起淡雅黃裙,鬢髮亂飛散。寒公子心性,嫌惡決絕,歡喜纏綿,難得無雨鼓起勇氣賭一把命,卻贏得這些個敢愛敢恨俠肝義膽的知交好友,聯袂風雨,熱血黃土,也不枉人世一場!花無雨豪情頓起,張口喊一長聲,已滑到山腳的寒夜站起來看住,哈哈長笑。

    花無雨捋了捋鬢髮,提起裙角也滑下去。

    看看天色漸暗,五人站到山頂。

    「回去吧,再晚,小子要挨罵了。」寒夜見四女還未盡興,先頭走下山。

    四女見寒夜已返去,心裡雖然還想再滑一次,也不好再言,跟著去了。

    回到籬笆外,大堂裡已點起油燈。

    寒夜看四女衣衫,「各位姑娘先回房換身衣服,身上雪化,易染風寒。」

    冷無霜花無雨小青三人去了,戚憐似笑非笑的看住寒夜,「等本姑娘換好出來,寒大公子才許回屋,免得登徒子聽人牆角!」說著走了,也不會看寒夜一眼。

    寒夜面色紅了下,抖落身上的雪花,看大堂裡也沒個人,不知道娘親父親和雲清談些什麼,這時還沒談完。進到大堂,撥大爐火坐在一邊。

    小青先換好,回到大堂,見寒夜依舊是那身藍底間白衫,「寒公子怎麼不去換衣服,小青看寒公子身後已經化濕了。」

    寒夜示意小青坐下,「小青,我手太僵,先暖回來。」

    冷無霜花無雨也換好進來恰好都是一身淡雅黃裙,冷無霜白裝清雅脫俗,黃裝溫柔清新。

    寒夜笑著看了二人幾眼,聽得後院響動。

    寒逸云云清二人走出來,「三位姑娘,去幫你們柳姨做晚飯吧,天色晚了,她一個人太慢。」

    三女笑著應聲進去。

    寒逸雲坐到寒夜對面,雲清一邊坐下。「小子,你衣服快濕透了,怎麼不去換來?」

    寒夜看雲清神色正常,心裡舒口氣。「父親,夜兒去換來。」

    戚憐又是一身紅扮,轉進大堂,見寒夜衫角濕了不少正要出大堂,微笑一個,看向寒逸雲,「寒叔,她們人呢?在灶房?憐兒也去。」

    吃罷飯,收拾開飯桌。

    眾人聚在爐火周圍,老樹根疙瘩間或爆出火花,很少的煙,不熏眼。

    柳不及寒逸雲一起注視的寒夜,寒夜被看的莫名其妙,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也看過來,雲清低下頭,臉色平靜。

    寒夜也這般低下頭,「娘親,父親,夜兒臉上沒開花吧……」

    柳不及不再看寒夜,微仰著頭,儀態萬千。眼角不時不經意的掃過雲清低下頭露出的後頸,比臉上血色不少。

    寒逸雲搖了搖頭,「寒夜啊寒夜,枉你老爹是只筆書生寒逸雲!」寒逸雲說著臉上失笑,「寒夜你不跟娘親長不跟父親長,偏要自己長自己樣便算了,平日見你也不是太笨,哎……」

    戚憐忍不住要笑,壓著唇角忍住,肩膀微動。

    寒逸雲看過來,笑罵道:「憐兒你好笑!你也不是好人!看寒夜一常被你欺負成啥樣,做娘的不開口,還得做爹的出來說句公道話。」

    雲清仍低著頭,臉上無波無瀾,眼角看到寒夜撇嘴。

    戚憐不依挽住柳不及的手臂搖晃,「柳姨,你看寒叔亂說,你問他們,是寒夜欺負憐兒,還是憐兒欺負寒夜。」

    花無雨微微笑著,不做表示。

    冷無霜看寒夜幾眼,也不說話,眉眼微笑。

    小青站起來,又坐下去。

    柳不及笑了笑,「小青,你是否要幫我家夜兒說句公道話?」

    戚憐臉上羞紅,「柳姨!」

    柳不及呵呵嬌笑,正是年華二十模樣。

    寒逸雲看著,楞了楞神,柳不及板起臉看來,寒逸雲低下頭,似寒夜模樣。

    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四女倒是看著柳不及呆了,這般笑容,人間無二。

    小青還是沒忍住,嚶嚶說到:「柳姨,寒公子怕戚憐,正像寒叔怕柳姨這般。」聲音雖輕,眾人卻聽得清楚。

    寒逸雲微抬頭沖也正微抬頭的寒夜打個眼色,二人眉眼各藏著歡喜之意。

    戚憐面上紅透,幾乎滴出水來,「小青,你也不是好人!」

    小青花枝亂顫笑個不停。

    冷無霜花無雨二人也是各自失笑,能治得住戚憐,竟是小青這直腸子藏不住話的傻丫頭。

    柳不及面上紅暈一閃而過,「各位小友老遠跟了夜兒到這裡來,好歹多住些日子,柳姨這套風柳劍,還算不錯,趁著這些日子,你們幾個學成學不成,看各自悟性,無雨姑娘不曾學武,柳姨的風柳步,卻不需多少根基,無雨悟性極好,說不得也可練成。」說著看幾人各自歡喜,心頭也高興,這班孩子要陪著夜兒走不少路,多一技傍身,也可多放一分心。

    花無雨聽了失神,未聽過無根基之人可練就的身法,「柳姨,無雨比平常女兒家力氣也不如,也可練成這身法?」

    柳不及微笑點頭,「風柳步身法自成一格,根基只關係使用這身法的時限,無雨學在身上,拖得一時,同伴也便到了。」

    「正是。無雨,若是弱質如你,還被賊人害了性命,便是做鬼也不要輕饒了這些不能護你周全的俠女俠客,」寒逸雲肅se說起,鄭重的看了一眾人,寒夜雲清戚憐都抬起頭來跟小青一起看著寒逸雲,

    「行走江湖,俠義為先。當死不懼,只求速死;當活不棄,東山再起。」寒夜頓了一下,「自己性命事下,同伴性命事大。寒叔這裡以長輩身份提醒你們幾個小輩,若無雨有個不測,柳姨寒叔也羞見你們。」

    四個人著力點頭,花無雨眼裡泛紅,低下頭穩住聲音,「柳姨寒叔厚愛,無雨定好好學了風柳步,不拖了同伴後腳。」

    第二天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四人早早起來,雲清也一般時候,寒夜一如既往的睡了大懶覺。

    柳不及寒逸雲夫婦二人起得卻更早,大堂裡也備好早點,一大籃熱乎乎的包子。

    眾人吃著早點,「無雨,你寒叔也是根基全無,腦子又笨,卻也好歹學會了風柳步。」

    眾人看向寒逸雲,這據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大俠原來也是會輕功的,是了,多半是跟柳姨隱居於此地,學了以作消遣,這麼說來,無雨真也能學得。

    寒逸雲嘴裡嚼著包子,含混不清,「寒叔是腦子笨了點,一生全無成就,幸得偶爾聰明一次,在祈天橋鼓足勇氣攔住了你們柳姨,嘖嘖……」寒逸雲嘴裡嚼著東西腮幫鼓起,還感慨著搖頭,換做別人,可定要被做好笑看,偏在寒逸雲身上,自有魅力。

    戚憐老早對這段記掛在心,當時爹娘說要自己二人來問柳姨寒叔的。「寒叔,快說說當時情形,憐兒問爹娘,他們也不清楚。」

    冷無霜花無雨小青,連雲清寒夜都盯住寒逸雲,原來連寒夜也未聽寒逸雲柳不及說起過。

    寒逸雲眼角看向柳不及,柳不及微笑神情看著雙手,寒逸雲收到鼓舞,說出一段世人皆不知的當日秘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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