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寐飛離地穴之後,在空中往拉利貝拉方向望了一眼,調頭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為什麼不去和你的同伴會合呢?」doppelganger在他腦裡發問,稍後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原來你是不想讓舊情人看到自己四肢不全的狼狽相啊!」
明寐怒了:「你忘記與我的協議了麼?若再窺探我的心思,咱們就一拍兩散!」
「習慣成自然,一時改不過來。」doppelganger淡淡地道了聲歉,接著冷靜地說道:「不過,你的精神防禦技能還真是爛啊。看上去似乎很堅厚,其實不過是一層鍍金的草紙。」
這句話太尖刻了,但明寐無言反駁。
就在他恨恨磨牙的時候,doppelganger又拋出一句石破天驚的建議:「想學jing技嗎?我可以教你。」
明寐只略微愣了一下,立刻回答:「我要學!」
doppelganger反而有些意外:「你竟然答應的這麼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明寐冷然反問:「你想反悔?」
「不。」doppelganger淡淡地回答:「我原以為你會花些時間考慮,畢竟你對我們民族存在很大的偏見。一般來說,要越過這層心障並不容易。」
「我可不是一般人。」明寐沉聲道:「我承認自己不喜歡你們這個種族,但我更尊重強者。在對精神力的理解與應用上,你比我要優秀太多,在這方面能得到你的指導,我為什麼要拒絕?」
「奇怪的邏輯。」雖然不解,doppelganger卻並不打算深究,現在最重要的是提高這位宿主的能力,增加其生存機會。
「你才是奇怪,為什麼突然會想傳授我你們民族的不傳之秘?」明寐反問。
「你要是死了,我和我的同胞也會一起完蛋。」doppelganger想也不想地回答:「現在正是需要同舟共濟的時候。」
明寐沉默了,內心隱隱有些慚愧。
doppelganger也不再廢話,開始把關於jing技的知識往他的大腦上烙。粗暴的手法把明寐痛到眼冒金星,差點一頭栽下地去。
在連接亞的斯亞貝巴與拉利貝拉的公路上,剛剛結束對謝月治療的宕冥猛地抬頭朝亞的斯亞貝巴方向的天空望去。
幾乎在同時,天娜也收斂了笑容,扭頭看向同一個方向。
還躺在地上的謝月嚇了一跳,連忙跳起身來,慌慌張張地也往天上望去。只見風liu雲散,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異常之處。心下納悶,但仍不敢大意,繼續瞪大眼睛在天幕上緊張地掃來掃去。
正努力運氣衝穴的謝晴空,受這三個人的舉止所懾,也不由自主地舉目觀天,和謝月一樣全無所獲。不過,她可不像妹妹那樣對宕冥二人心存敬畏,有疑問便直接道了出來:「怎麼了?你們發現了什麼東西?」
嘴上似乎是在同時向兩人發問,但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宕冥。不管心裡怎麼不服氣,在潛意識裡,謝晴空對輕易打倒自己的天娜還是多了分顧忌,不敢與她直面相視。這點微妙的不同卻是連她本人都沒有發現。
「好奇怪……」宕冥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謝晴空的視線,他一邊運作思感捕捉風從遠方捎來的信息,一邊皺起了眉頭,表情越來越迷惑。「明兄弟已經離開了市內,可卻朝和我們相反的方向飛去了。而且,他的氣息很混亂……可能是受傷了,但感覺又有些不太一樣。」
「他是被附身了。」精神力修為遠較所有在場者強大的天娜一語道破玄機,天真的面孔蒙上了一層陰影:「不會錯的。這種如同在紅酒裡面摻蘇打水的氣感……他應該是被那隻老狐狸手下的doppelganger給纏上了。」
「那是什麼東西?」宕冥低頭看著天娜,猜測道:「怨魂?還是凶靈?」
天娜也遲疑了:「這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東西,應該算是氣態生命體吧?」
她不肯定的回答讓宕冥更加擔心了:「連你也不知道那東西的底細嗎?被它附身的話,會有什麼影響?」
「輕者被竊取記憶,重者精神崩潰、喪失自我。」天娜的回答令宕冥心驚肉跳。
聽到後果如此嚴重,宕冥呆不住了;「那我們還等什麼,趕快追上去幫明兄弟驅逐那鬼東西!」
「沒用的。」天娜搖搖頭:「一旦被doppelganger給纏上,就只能靠當事人自己的力量來抵抗。因為戰鬥是在精神世界展開,物質世界的力量派不上用場。」
「你不是很擅長使用精神力嗎?」宕冥求助地看著天娜。「難道沒有辦法……」
天娜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奇怪,她打斷了宕冥的話:「精神力的應用分為很多種方式,歸納起來也有六大系。我的能力屬於變化系,可以將冰與風的特質融入精神力中,製造凍氣或風暴,用於物質xing破壞。而doppelganger從形態上看似乎屬於變化系能力者,其實卻是天生的操作系達人,擅長精神攻擊。這兩者之間的差異,就好像你們人類武學中的外功與內功的區別,看上去好像是一回事,其實性質完全不一樣。」
看到宕冥露出失望的表情,天娜低下頭去,似是在為幫不上他的忙而沮喪。
宕冥見狀,連忙振作精神,大聲道:「不管能不能幫得上忙,現在明兄弟有了危險,我們就不應該繼續呆在這裡!我想,如果有我們在明兄弟身邊,至少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孤軍奮戰,多少可以起到一些精神支持的作用,沒準就成了決定勝敗的關鍵!」
「說得也是。」天娜抬起頭來,強顏一笑:「我們趕快動身吧。」
「嗯!」宕冥重重地一點頭,伸手攬住了謝月的纖腰。天娜笑容一僵,就聽宕冥對她說:「她的姐姐就麻煩你帶上了。」說完,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就騰身衝上了天空。
天娜僵硬地轉過身,冷冷地盯著謝晴空。謝晴空不甘示弱的反瞪回來,心裡卻著實有幾分驚慌,加緊運氣衝穴,剛覺得禁制有幾分鬆動了。眼前一花,後領一緊,已經被天娜拎在手上,直衝上天。
謝晴空的喉嚨被衣領緊緊勒住,呼吸不暢,臉孔迅速由白轉紅、由紅轉紫。偏生穴道未解,手足無力,連根小指頭都抬不起來,反倒是舌頭吐出老長,眼看著就要窒息身亡。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魔女手上?」
謝晴空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崩的一聲,一顆扣子不堪重負,被迫脫離崗位,遠遠彈飛。這一來,喉嚨間的束縛頓時鬆了,高空的冷空氣一股腦地灌進口鼻,把謝晴空嗆得連連咳喇,只差沒把心肺給咳出來。
這時天娜已經趕上了宕冥,卻見他把謝月的身體像口袋一樣擔在肩頭,臉色稍霽,心情一放鬆,忍不住好笑,道:「哪有你這樣帶人的?」宕冥偏頭看了她一眼,眉頭挑起:「我看她姐姐在你手上也不見得舒服。」
天娜乘機建議道:「我們交換吧。這個當姐姐的人可比她妹妹重多了,我覺得有點吃力呢。」
宕冥眼睛在謝晴空身上打了個轉,最後視線停留在那支形態笨重的機械手臂上,不好意思地點頭認錯:「是我疏忽了,那就換過來吧!」說著,他肩膀一聳,便把謝月整個人拋了出去。
天娜沒料到宕冥說來就來,慌亂中把謝晴空像袋垃圾一樣丟了出去,騰出雙手抱住謝月的身體。
先是差一點被勒死,接下來又被當球踢,換作誰也忍受不了這種待遇。加上一口氣沒緩過來,落到宕冥手上時,謝晴空兩眼一翻,竟被氣得昏死過去。
宕冥卻沒注意到這點,因見天娜幾乎被謝月的身體整個蓋住,勾起了他的一個疑問:「你既然可以飛起來,精神力應該恢復了不少,為什麼身體還沒有變回去?「
天娜費力地從謝月身下探出個小腦袋,幽怨地看著他:「你覺得我這樣不好看麼?」
宕冥臉皮一紅,天娜這個模樣讓他回憶起當初兩人在布達拉宮時的曖mei接觸,心臟不爭氣的一陣突突狂跳,哪還答得出話。
見到他這副表情,天娜心下暗喜,覺得自己把握住了宕冥的喜好,也就不再過分緊逼,微笑著道出了自己不變回去的另一個理由:「維持這個形態,可以降低精神力的耗損,而且也比較不那麼引人注目。」
宕冥連連點頭,不敢再開口說話。正尷尬間,被天娜舉在頭上的謝月忽然插嘴發問:「小姐,你們是怎麼擺脫那些鬼火的?」
天娜卻不答話,左手把謝月的身體一掀,右手仍握住她的左手,把精神力輸送過去,助其抵抗地心引力,並肩飛行。
「怎麼脫困的,我也不知道。就在我被某個人壓到差點斷氣的時候,突然身上一輕,睜開眼睛就發現已經脫困了。」天娜一邊用調侃的語氣回答,一邊斜眼看著宕冥:「這中間的發生了什麼事,得向某人請教了。」
宕冥的回答很簡潔:「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發現擺脫不了那怪火的糾纏,便想不如反過來利用。」
「利用?怎麼個利用法?」主僕二人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所習密法中有一門『大功德天轉業訣』,可以改變物質和能量的屬性。當時情況危急,我勉強一試,不意一舉奏效,甚是僥倖。」說著,宕冥臉上隱有後怕之色。
天娜奇之,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若是當時你失敗了,會有什麼後果?」
宕冥笑了起來:「若是失敗,自然是我們一起被燒死了。」
「沒這麼簡單吧?」天娜語氣中透出濃濃的懷疑。
宕冥頓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回答:「現在我們不是活得好好嗎,何必再去假設那些可怕的後果,搞得大家都不自在。」
天娜心中疑慮更重,但宕冥明顯流露出不願在這個問題上深談的意思,她不想搞僵了氣氛,於是就坡下驢,說起別的事來:「說起不自在。我還真有那麼點感覺,似乎遺忘了什麼東西,可就是想不起來。」
宕冥一怔,奇道:「你也有這種感覺麼?我也是。」
謝月也出聲響應:「我也有耶!就好像心裡掛著個影兒,怎麼也看不清、摸不著。」
三人面面相覷,腦子裡轉著同一個念頭——
我們究竟忘記了什麼?
在宕冥等人離去的戰場上,一條削瘦的人影像幽靈般立起身來,向宕冥等人離去的方向張望了一眼,慢慢走到矮人的屍體旁邊。蹲下身,想要幫同伴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手剛伸出去,就僵在半空。因為他的每根手指都是寒光閃閃的利刃,只能拿來切肉剁骨,卻做不了這種溫情的活計。
這個人,就是被矮人失手打傷的剪刀手。當他自傷痛中緩過氣來時,大勢已定,四名同伴中,墨脫爾和司機被打得屍骨無存,矮人死在自己的劍下,被折斷手臂的毛男也在掙扎中耗盡了力氣、流盡了鮮血,變成一堆死肉。而四名敵人雖然也帶了些傷,卻仍然保持著強大的戰力,剪刀手自忖無法以一己之力相抗,遂屏息蔽氣,偽裝昏迷,成功避免了宕冥等人的注意。直到敵人遠去後,方敢起身和戰友告別。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懦弱,不配稱為戰士。」剪刀手著著矮人圓睜的大眼,低聲為自己分辯:「可我必須留著這條命回去向候爵閣下覆命。然後,我會用血來證明自己的勇氣。賭上這條性命,我發誓一定會把那個狡猾的女人送下地獄去陪你!」
話音方落,矮人的眼睛忽然閉上。剪刀手又驚又喜,初時只道戰友地下有靈,認可了自己的辯白。接下來就覺著不對勁了,只見矮人臉上的皺紋盡數鋪展開來,鬍鬚根根脫落,卻是地下生出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所致。不過瞬息功夫,這股怪異的吸力已經增加了一倍,盡把矮人屍身的皮膚、血管、肌肉盡數撕裂扯斷,從骨頭上剝離,化作涓涓血水滲入土中。
驟然目睹如此駭人的景像,剪刀手本能地向後退卻,雙腳卻也被強大的吸力釘在了地上,結果變成一屁股坐倒,任憑他怎麼發力掙扎,也爬不起身來,反倒連雙手也被牢牢吸住。
失去了一切行動能力的剪刀手環顧四周,才發現異變不僅僅出現在矮人的屍體上,視線所及的所有屍體身上的血肉、內臟都被無形的引力揉成了碎片,灌溉著黑色的土地。甚至連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焰,也被拉扯進地底。一道道火線、血渠從四面八方匯聚向同一個地方——
那個被墨脫爾酸血腐蝕出的大坑!
伴隨著血與火的不斷輸入,坑底冒起了一團團腥紅的蒸汽,聚而不散,逐漸變成人形,顯出了四肢、軀幹和五官,尤其以那對尖尖的耳朵最為醒目。
「墨脫爾!?」剪刀手堅難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你是人是鬼?」
墨脫爾睜開眼睛,一股股碧綠色的火焰在他眼窩中跳動,週身血霧繚繞,猶如殭屍出土、魔王降世,可怖可畏。
「你要不是鬼的話,就快放開我!」剪刀手繼續叫喊著,此刻他全身上下疼痛無比,就如被無數頭野獸圍著撕咬。
「沒想到你能堅持到這一步。」乾澀的聲音從墨脫爾的喉嚨裡流出,「你剛才所發的誓言我聽到了。」
剪刀手已經痛到不能出聲,整個人也被吸力拉得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臉側向墨脫爾所在的方向,眼中射出詢問的神色。
「我會幫你殺了那個女人。所以,」墨脫爾冷冷地宣佈了同伴的死刑:「你的性命就由我收下了。」
「不——」剪刀手勉強擠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就被墨脫爾身上騰起的碧綠火焰給吞噬了。轉眼之間,他身上的血肉就被吸蝕得涓滴不剩,只剩下一具光禿禿的骨頭架子,一團人形的火焰取代他失去的血肉附著在上面。
「起來,我的奴僕們。」
墨脫爾一聲令下,剪刀手、矮人、毛男和其他的火焰骷髏一起跳了起來,整齊地落在創造者的身前,排成一個方陣。隨著墨脫爾的一個手勢,除了剪刀手、矮人和毛男以外,另外上百名骷髏手中騰起一道火焰,向兩端延伸出一張碧油油的火焰長弓。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後,墨脫爾再度闔上眼皮,以心靈感應與遠在百里之外的馬可西亞斯大候爵取得了聯繫。
「一切如您所料,屬下已成功完成了二階變身。等待您的指示。」
「幹得好。」馬可西斯亞讚許地回應,「我都看見了。你下一步要做的是……」
聆聽過主子的指示,墨脫爾對著亞的斯亞貝巴方向靜靜地鞠了一躬,然後駕起陰風血霧,帶著自己的碧焰骷髏軍團追趕宕冥一行人去了。
邪雲升騰,陰氣激盪,整個天空都籠罩上了一層血紅的煞光。
宕冥等人雖然離開現場有七八十里,也受到了驚動,回目顧望,遠遠飄來一片放射出陣陣妖異的暗紅色光芒的雲霧,心中湧起陣陣驚濤。
「什麼邪物,凶焰竟然囂張到了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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