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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回 大活佛的預言 文 / 暫無此人

    伊帕爾菡慢慢地轉過身體,面向宕冥。一陣強風刮來,拂動她肩上的披風,彷彿展開了一雙黑色的翅膀。樹葉搖戈,發出的沙沙聲響,彷彿小惡魔們細碎的嬉笑聲。

    女孩臉上充滿了無辜的表情,輕聲反問道:「我做錯了什麼?」

    這樣的神情讓宕冥更加受傷,他握緊拳頭,厲聲指責說:「你利用我對你的關心,乘機施展邪術那個、那個……挑起我的心魔!難道還不算錯?」

    伊帕爾菡一臉茫然,再次反問:「心魔是什麼東西?」

    宕冥一愣,這才想起對方不具備修行的條件,自然也不可能瞭解心魔是什麼東西。進一步想,恐怕她也不知道心魔對修道之人會產生什麼危害。

    這下宕冥可為難了,難道還要現場給她上一堂課,先向她解釋清楚心魔的意義,再來控訴她的罪行?任他怎麼不通俗務,也覺得如果照這樣的程序去做,實在是個大笑話。

    「這個問題先放一下。」宕冥大手無意識地揮了一下,把這個令他煩惱的問題趕開,繼續質問:「但你對我施展邪術,這總是事實吧?」語氣雖然依舊嚴厲,但語調已經從指責變成了求證,氣勢大躍。

    伊帕爾菡心中暗喜,無常眼皮卻跳了跳,似乎是想翻白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並且謹守口舌,沒有出言提醒宕冥。

    乘著宕冥氣勢衰褪,伊帕爾菡做出更加委屈的表情,為自己進行辯護:「明明是師父您先摸的人家啊,當時您把人家的那兒抓著不放,還使上好大力氣又揉又捏,把人家搞得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樣……」

    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變得幾不可聞。而宕冥的臉膛越來越紅,他不由自主順著對方的話去回憶,不得不承認當時情況確實和女孩描述的一樣,一開始就是自己抓著女孩的小屁股,因為手感太好,所以一直捨不得放手……

    這個發現讓宕冥恨不得腳下裂開一道地縫,把自己永遠埋葬。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做出了最後一擊。

    「人家當時身上那樣不舒服,您卻把我摔在地上,並和那頭大狗一同瞪起眼睛凶我……現在,您卻反過來指責人家向您施展邪術。實在太過分了!」

    隨著語尾音調猛然攀高,伊帕爾菡的必殺眼淚攻擊,大爆發!!

    已經搖搖欲墜的宕冥應聲而倒,五體投地,向勝利者奉上了最高歉意。

    如果不是無常適時地清了清喉嚨,讓女孩心生忌憚,不敢乘勝追擊的話,恐怕還要割地賠款,簽下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方能得到重新立足的機會。

    宕冥的愛犬伐折羅,在旁全程觀看了這場短暫但激烈的交鋒,也恍然大悟地得出的一個結論:原來主人對這個怪怪的小丫頭片子有xing趣。因為始終不能得手,所以變得情緒失常,行為矛盾,他一邊對怪丫頭發脾氣,一邊又不准自己傷害她。還不向自己解釋,害得自己出醜賣乖,丟盡威風,實在傷狗的心啊~~~

    白獒發出一聲衰勁十足的哀鳴,鬱悶的趴在地上,後來宕冥喚它不應,上前加意撫慰,它也不為所動,賴定原地不肯動彈。

    經過這樣一場風波,宕冥心理上不知不覺地矮了女孩一截,變得幾乎不敢正視對方。無常則奇怪地始終保持沉默,他這種高深莫測的態度令伊帕爾菡感覺十分不安。她心知自己的那些辯白和聲情並茂的表演只能用來糊弄宕冥這種沒什麼人生經驗的純情菜鳥,絕對不可能對無常這種老成了jing的傢伙起作用,但他卻袖手旁觀自己牽著宕冥的鼻子走,完全沒有一點揭穿她的意思。

    「這實在是太奇怪,太詭異了!」

    伊帕爾菡幾乎可以肯定無常暗藏禍心,卻無法瞭解真相。除了臉蛋,無論智慧、閱歷還是經驗,她都不能與這位年近兩百的少林高僧相比;至於武力,從一開始她就沒把與其相關的手段列入考慮——只有白癡才會想用暴力撬開天下第一高手的嘴巴。

    她對古武術的瞭解雖然不多,但還知道在人類世界中,武者被分為兩界三級:還沒成為新人類的武者無論功力高低,都被劃在「塵界」;新人類武者則屬於「星界」,其中又被分為兩個等級,初窺天道的「超凡」與天人合一的「入聖」,兩者間實力差距之大,比塵、星兩界的區別還要厲害。

    自2066年以來,全世界先後誕生了兩萬名新人類,扣去過半數的戰死者與行蹤不明者,在剩下的有案可查的新人類中,惟有無常一人達到了「入聖」境界,其他人至今仍停留在「超凡」層次上,歷經數十上百年的苦修仍不得其門而入。

    因此,無常的天下第一高手寶座也無人可以動搖。

    既然文略、武功都不如人,那是不是沒有辦法從無常身上得到好處了呢?

    對於內心提出的疑問,伊帕爾菡予以斷然否決。

    或許他是一個沒有破綻的守衛,但天下間沒有攻不破的堡壘!

    初生牛犢不畏虎,從初見傳說人物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的伊帕爾菡,開始打起了太歲頭上動土的主意。

    由於思考的太投入,女孩完全沒有注意到,無常有意無意地瞥了她一眼,目光最後落定在與愛犬糾纏不休的宕冥身上,眼睛輕輕地瞇起,埋藏在濃密虯鬚下的嘴角向上彎了彎。也不知道是在笑誰。

    第一眼看到布達拉宮的人,都會感受到一種不可言狀的心靈震撼,宮宇疊砌、迂迴曲折、同山體有機地融合,驕傲地聳立在世界的最高處,雄睨天宇。它有雪山的氣概,荒野的精神,佛國的靈光,人世的富麗。它威懾群倫,虎視八荒,撼人心魄!它的美麗像三十三界的帝釋宮,它的莊嚴可勝過鬼神之王的神堡,光芒四射的金頂,連太陽也難相比。

    宕冥懷抱愛犬,跟在無常身邊一路走下去,看到的東西越多,讚歎的聲音越響,到了最後,竟被感動的啞然失聲。宮中大小殿堂、門廳、走道、迴廊等處都繪有壁畫。壁畫技法細膩,色澤明艷,題材多樣,內容豐富,有表現歷史人物歷史故事的,有表現宗教神話、佛經故事的,也有表現建築、民俗、體育、娛樂等生活內容,讓從深山裡出來的宕冥目不暇接。無常偶爾加以解說品評,言簡意賅,妙語如珠,生動而不失深刻,充滿哲理的語言,具有極大的魅力,不僅讓他聽得如醉如癡,連戒心重重的伊帕爾菡也被情不自禁的吸引、感動。

    伊帕爾菡一開始接應無常的話頭,其實是不安好心,她本想通過這種沒有利益衝突的交流來瞭解無常的性格、愛好和理想,探索他的思維方式,然後擬定相應的方法,嘗試滲透其心靈。結果被無常避重就輕,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段化解了她的種種刺探努力,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從對壁畫藝術的品評轉移到了對壁畫內容的討論上。由於壁畫內容多涉及宗教、佛經和民間傳說,屬於宕冥瞭解較深的領域,無常稍加引導,就打開了他的話匣子,將其輕輕鬆鬆地繞進了話圈子。

    三方交流使討論氣氛變得更加熱烈。不知不覺中,縈繞在宕冥與伊帕爾菡間的尷尬氣氛已經化於無形,女孩兒也不再頻頻「關心」無常,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宕冥臉上煥發的光芒所吸引。

    聽著宕冥用充滿熱情的語調為自己介紹每個壁畫故事的來歷、出處,故事中不同角色的性格、生活,無論是動物還是人物,無論是神佛還是妖魔,在宕冥的口中都洋漾著無窮的魅力。經過他的一番演繹,每一幅壁畫都在女孩心中活了起來,每個角色的形像在她眼中變得血肉豐滿,他(它)們不再是單薄的畫人兒,他(它)們有了生命,正在歡笑著、怒吼著飛出壁畫,環繞著兩個人的身體盤旋、舞蹈、歌唱,讓她深深地陶醉在歡樂中。

    「我們到了。」

    突然之間,許久沒有再發言的無常的聲音響了起來,猶如表演終場的鑼聲,把伊帕爾菡從幻想中驚醒過來。

    女孩惱怒地沖大和尚鼓起眼睛,可惜無常已經回過頭去。她譴責的目光刺在對方城牆般厚實的背上,連表皮都沒法穿透,只能無功而返。

    彷彿存心氣她一般,無常回手在背上搔了兩下,豪爽地笑道:「想不到這裡還有蚊子,叮得我好癢。」

    女孩氣得打了個噴嚏,宕冥忙在一旁念了聲「扎西德勒」。

    「這是什麼意思?」

    「祝你吉祥如意。」

    宕冥剛向伊帕爾菡做完解釋,無常就很大聲地喊了一句:「扎西德勒。」然後接著喊道:「我幫你把客人們帶來了。」

    宕冥連忙抬頭向前看去。

    午間的陽光如瀑布般傾瀉進這個寬敞的殿堂,牆壁上掛滿了畫有佛像的唐卡,繡毯鋪地,中央設有一張鎏金供桌,上面雕刻著龍的圖案。宕冥識得那是佛教中象徵宇宙觀念的珍珠曼陀羅。大殿北側擺放著一張寶座,卻沒有人坐在上面,在寶座西側有一座金身塑像,身姿神態與宕冥所知的任何神佛都不相同,讓他大為好奇。

    「扎西德勒。」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喇嘛從殿外平台踱了進來,望著眾人微笑。宕冥驚訝地發現,對方的模樣與他看見的那尊塑像十分神似。腦中靈光一閃,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那是某次他隨安巴法王外出巡禮,借宿在一戶牧民家中,男主人剛剛從拉薩觀佛會歸來,顯得十分激動,直至深夜,仍然拉著師徒二人喝茶聊天。其中屢次提到參觀布達拉宮時,因機緣巧合,得以進入從不向外人開放的福地妙旋宮,並參見了五世大活佛的金身塑像,實在是天大的福氣。回家之後,男主人仍不能從興奮中鎮定下來,他不厭其煩地描述著殿堂中的各種陳設細節,令年幼的宕冥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回過神後,宕冥再來打量這間殿堂,種種細節與當年那位男主人的描述配合的絲絲入扣。如果這裡是福地妙旋宮,那他剛才看到的金身塑像就是五世大活佛的法相,而眼前這位與五世大活佛長相神似的老喇嘛,應該就是……

    宕冥全身一陣顫慄,一鬆手把愛犬拋在地上,抬腳從它身上跨過,滿面歡喜的向老喇嘛致以五體投地的頂禮,久久不抬起頭。

    伊帕爾菡見到他這般舉動,吃了一驚,她雖然也猜到了對方身份,情緒卻沒太大的起伏。因為變種人的信仰是自然崇拜,所以她不會為見到整個xizang的宗教領袖而感動。但為了表示對對方身份的尊敬,也為了不讓在場的人覺得奧羅帝人是不懂禮的蠻族,她還是彎下腰,用左手按住小腹,右手輕觸額頭,向大活佛行了一個奧羅帝國的社交禮。

    變種人的力量源自大腦,右手又像征著用來攻擊敵人的利劍,以其加額,表示我已做好戰鬥的準備;同時又用執盾的左手按住孕育生命的腹部,寓意是我很愛惜生命,會用一切力量保護自己。

    兩隻手的動作聯繫起來,加上帶有謙卑和蓄勢雙重意味的曲腰動作,是在告訴對方——請不要想(來)傷害我,我已經有了為生存而戰的覺悟!

    三個簡單的動作,道出了多少辛酸與無奈、多少痛苦與掙扎……人類,你們心裡可有明白?又可曾對保佑你們的神佛做出過懺悔?

    女孩恨恨地想著,動作不禁顯得格外有力,也格外的沉重。

    注視著她的無常無聲地歎了口氣,轉頭望向大活佛。

    大活佛恍若未覺,他讓宕冥抬起上身,看著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問道:「你想要什麼?」

    宕冥順著自覺的想法回答道:「我想要取回師父的舍利子,想過一種平靜的生活。」然後他期盼地看著大活佛,希望對方能給他一些啟示。

    大活佛聽到宕冥的回答,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抬起右手,用掌心輕撫他的頭頂心,誦念了一段賜福的經文,最後竟唱了幾句歌謠:「命運已展開翅膀,托著你的心你的夢,飛到離天最近的地方,融入蒼青色的光輝……」

    宕冥露出無法理解的眼神,本能地張口yu問,大活佛已經把目光轉向了伊帕爾菡,他只好閉上嘴巴,起身退到一旁。

    伊帕爾菡看到大活佛向自己望來,先是心臟一跳,隨即被對方身上那種如同大地一般寂靜、堅牢的氣息感染,緊張的情緒迅速平靜下來,雙腳不停使喚的向前走去。

    到了大活佛身前,女孩仍然站得直直的,沒有跪拜的意思。站在旁邊的宕冥連忙向她使眼色,並抬起一隻手掌向下按了按。無奈女孩目不斜視,根本沒往他的方向看過來。宕冥大急,生怕女孩惹得大活佛不悅,正打算不顧一切地叫出聲時,大活佛又搶在他前面開了口,問的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問題。

    「你想要什麼?」

    早有準備的伊帕爾菡冷靜地答道:「我想要創造一個樂園,與除了人類以外的所有生命共同分享午後的陽光。」

    這種回答無異於變相的詛咒,潛台詞就是——我要人類死光光!

    在場的除了女孩,剩下的三個智慧生命都是人類,而且是擁有強大力量的新人類。伊帕爾菡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戰勝他們中間的任何一人,包括離她最近的大活佛,包括使用偷襲的手段。

    可是,伊帕爾菡還是不顧一切的吐出了自己的心聲。她並不怕激怒這三個人,如果能讓他們——一個是xizang人的精神領袖,一個是全人類的信心支柱——理解奧羅帝人對人類的仇恨與不屈信念,她縱死無悔!

    女孩用力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一鼓作氣,代表全體奧羅帝人再發表一些觀念時,大活佛抬起了右手,這個動作堵住了她的嘴巴。

    這就準備動手了嗎?虧這個大活佛還是出家人,真是一點耐心也沒有!

    伊帕爾菡沒有打算抵抗,無謂的掙扎只會把自己弄得很難看,身為奧羅帝國的皇族成員,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想到這裡,女孩把腰挺得更直,驕傲地抬起下巴,自下而上地睨視著大活佛。

    大活佛的手掌慢慢上提,越過女孩的下巴、鼻樑、額頭,懸掛到了頭頂,然後向下拍落。

    伊帕爾菡的眼睛猛然瞪大。預料中的疼痛與壓力全都沒有降臨,只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洗滌過身體,讓她沉浸在一片安祥之中,疲倦的身心也得到了休息。

    「神話終究會逝去,融入那熾烈的陽光。少女啊,你那沉醉於尋覓的眼睛,總有一天會發現,就在你的背後,有那為前往希望而生的翅膀存在……」

    聽到大活佛給出的回應,伊帕爾菡徹底傻了,眼珠子和下巴一起往下掉。

    這、這個預言,聽起來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這個大活佛,他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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