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看了看圍在旁邊的人,遺憾的是,自己比較熟悉的那幾個,都不在這裡,想必是到其他樓層去了。不過就是在這裡的人,何田粗略地數了一下,也有將近二十人。何田仔細看了看,認出了幾個人是自己當初在雪寶山基地見過的,只是沒有說過話。
當下何田就想著,是不是要悄悄靠攏過去問問,這次的戰鬥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主要是杜雯這看似淡然,實則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何田有點擔心。除了杜雯之外,還有六名降臨者戰士,安靜地站在一邊。一層樓就是七名降臨者戰士,真是大手筆啊。
還好,沒等何田費盡心機地去打聽,那邊就有人發問道:「政委是什麼?」杜雯甚至都懶得往那邊看一眼,就回答道:「在帝國的軍事體系中,人數最多的,就是帝國防衛軍。在他們之中,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令人讚歎的英勇行為,不過他們始終只是普通人而已。」
杜雯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鄙視的神色道:「通常他們對帝皇的虔誠還不夠,所以往往會出現一些潰散,或者是拒絕進攻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政委來督促他們戰鬥下去。政委們雖然平時也必須處理大量的工作,但是他們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點,就是有權隨時處決違反了軍令的士兵。」
「不需要審判,也沒有上訴,更不可能經過什麼繁複的程序。」杜雯對周圍的這群菜鳥描述著,「當你膽敢違抗軍令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當然人人皆有一死,區別只在於是奮戰至死,還是屈辱地被處決。」
眾人噤若寒蟬,不過一名似乎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小聲問了句:「萬一是冤枉的呢?」杜雯冷笑道:「不,不會有冤枉的。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不得懷疑來自上級的命令。」
馬上就有自作聰明的人問道:「要是他們企圖叛亂呢?」幾名降臨者戰士都突然往那邊看了過去,看起來,這個問題似乎很失禮。被幾名降臨者戰士嚴厲的眼神一盯,那人馬上就軟了。他往後面一縮,不過又被後面的人抵住了。何田看到這個可憐蟲的腿都有些彎了,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不過杜雯還是回答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當然是必須及時報告的。不過基地會在近期向你們下發具體的規章制度,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你們應該感到慶幸,你們需要遵守的規則實在是太寬鬆了。如果是按照最基本的帝國防衛軍軍規,你們現在恐怕已經被全部槍決了。」
「那我們現在算是帝國防衛軍的成員了嗎?」問這個問題的人是躲在人群後面的,大家其實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也就配合地沒有出賣他。
杜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這是你們的最後一個問題了,不是的,我們在地球上的行動,目前還沒有分出來這個。現在你們連最基本的資格都沒有,在我看來,也就算是民兵吧。」
何田在一邊聽得暗自點頭,剛才這個問題雖然不算很重要,但也可以幫助何田瞭解帝國的一些情況。比如說他們現在只能夠算是散兵游勇,這次行動之所以要讓降臨者戰士來行使政委的職責,恐怕是他們覺得,面對這樣的惡戰,己方又是平時沒有多少配合的人,必須要進行強力彈壓吧?
至於杜雯說大家連成為帝國防衛軍的資格都沒有,何田卻是有些不服氣的。聽杜雯的描述,這帝國防衛軍也不算什麼狠角色啊。何田猜測著她的意思,應該是說大家在信仰、軍紀等方面不如帝國防衛軍吧?
還有一點相當有意思,杜雯提到了目前如何如何,那言下之意應該就是將來可能還是會如同是在帝國一樣,分出各種勢力來的。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麼樣的勢力。自己就算是想要投靠,也得先弄個明白啊。
自己基本上可以確定了,杜雯應該是戰鬥修女的一員。而她現在說的帝國防衛軍,則是帝國的另外一個勢力。問題就在於,為什麼是戰鬥修女來行使政委職責?
何田懷疑,有可能是帝國決定暫時先用杜雯所謂的「最基本」的帝國防衛軍軍規來管理地球上的偽軍。當然了,聽杜雯那意思,還是簡化版本的。而在地球上應該是沒有那麼多帝國防衛軍的人,所以就必須臨時指派一些降臨者戰士來行使政委職責。
惡戰在即,何田卻還有心思胡思亂想。那只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想這些,難道還要想著如何逃跑不成?至於作戰計劃什麼的,那更是別想了。剛才杜雯說的其實也就這個意思,服從命令吧,其他的都別管。
沒有人再問問題了,於是這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幾名降臨者戰士就站在那裡,如同雕塑一般不言不動,他們彷彿可以這樣一直站到世界末日。普通的戰士們,雖然沒有那樣好的紀律。但是現在這裡極其安靜,只是隱約可以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還有一牆之隔電梯運行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中,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突然說話,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何田慢慢地將裝鏈鋸劍的圓筒斜背在肩上,又再次確認了激光手槍、能量塊的位置,當他想要把圓筒的蓋子擰開時,杜雯突然一抬手,瞬間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這層樓的所有人,不立即投降的,當即殺掉。」杜雯說了這樣一句,就帶頭往走廊過去。她將鏈鋸劍與噴火槍提在手中,步伐堅定,表情肅穆,如同走在朝聖的路上。她盯著前方,用一種奇特的語調低聲念道:「炬燭帝志,洞滅魍魎。帝首是瞻,唯死是向……」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似乎有一種讓人敬畏的力量在其中醞釀。在她後面的帝國戰士彷彿感覺到了,那一個個字就敲擊在心上,如同戰鼓一般,讓人有一種情不自禁地就要肅然而立。
其他的幾名降臨者戰士也跟著肅容吟頌道:「死帝皇事,粉身可往。胼手胝足,眾敵皆蕩……」空氣似乎在震顫著,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開來。但是偏偏就還是沒有到臨界點上,戰士們只感覺到血液沸騰,只是想著要痛痛快快地殺上一場。
當然這不是精神控制,而是信仰的力量。何田非常清楚,自己應該是沒有被控制的。但是當他看見那幾名降臨者戰士虔誠的樣子,似乎為了那個帝皇可以毫不猶豫地獻出生命,他也不由自主地感覺到戰慄。
然後何田聽到「轟」的一聲,是杜雯的噴火槍射出了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