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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場 球!(五) 文 / 妖物

    防疫站的事情,還是沒有超出何田的預計。當他按照程序拿出實習記者證,說明來意以後,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接待了何田。

    按照對方的說法,總的來講,防疫站的工作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當然了,因為人手不足,經費緊張等諸多客觀問題存在,大家在工作中出現一些疏漏也是在所難免的。

    何田還沒有說多少,對方就已經把話說在前面了。對此何田是深感佩服的,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啊。怪不得說在機關裡鍛煉人呢,隨便出來一個人,就把話講得滴水不漏了。

    等何田把投訴養鴿戶的事情一講,那人皺著眉頭想了想,臉上滿是大惑不解的神情道:「有這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可是那人說他們投訴好幾次了啊,這個你們應該有記錄吧。」何田這樣說著,但是也沒有指望這話能夠把對方難住。果然,那人說道:「哦,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是投訴了的話,我們這裡肯定是有記錄的。不過我沒有多大的印象啊,難道是他們記錯了?我去查一下吧,看看以前有沒有記錄。」用來配合這段話的,是那人臉上迷惑不解的表情,當然還要加上努力回憶的樣子,最後則是誠懇的微笑。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這個查詢工作會一直持續到世界末日。所以何田說道:「既然這樣,那也有可能是那些人弄錯了吧。今天就當是我代替他們來舉報好了,就看你們能不能派人去看看。」

    「沒問題,沒問題。」那人答應得爽快極了,馬上又話鋒一轉道,「不過現在單位裡沒有什麼人,大家都有事情做。等我們的同事回來了,立刻就出動去看看。你放心好了,對於群眾的舉報,我們一向是非常重視的。」

    何田瞄了眼辦公室裡三四個正喝茶看報的人,也沒有說就這幾個人去綽綽有餘了。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不會有用的,對方輕而易舉地就有無數種方法來解釋。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何田誠懇地站了起來說道,兩人又緊緊地握手。這場面雖然是假了點,但也有三分真。

    大家只要沒有撕破臉,那麼今後還是會有正常來往的。比如說下次何田有什麼事情要問問防疫站的,來了還是會得到禮貌的招待。而防疫站這樣的小單位估計也聯繫不上幾個記者,若是他們有點什麼活動想要上報的,多半也會主動聯繫何田。

    所以如果不是利益糾葛得太厲害,或者是其中某方實在不識好歹,大家總是笑臉相迎的。何田也沒有想過要改變這一切,他只是個小記者而已,嗯,還是實習的。

    雖然一開始何田就對此行沒有報多大指望,但是卻不能夠偷懶不來。明明知道事情多半就是會如同自己預料的那樣,但是如果自以為是,那麼也許只要錯了一次,就是記者生涯中的一個大污點。

    按照一些傳言,報社裡還有的記者故意用些聳人聽聞的細節來取悅讀者。這其中有些是編造的,還有些,則是他們故意誘導當事人。

    比如剛才的防疫站之行,何田完全可以在一些細節上大做文章。比如不願意說自己的名字,本來只是機關人員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但是如果何田在文章中故意加以暗示,那麼就很容易讓讀者感覺到,這其中多半有什麼問題。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的話,為什麼連名字都不敢說?

    當然了,防疫站再小,也是帝國的機關。現在江北區對於新聞管制得比較嚴格,何田弄點手腳的話,應該也會被編輯看出來。到時候編輯大筆一揮,何田就枉做小人了。

    想通了這些,何田就不準備按照原計劃去暗示些什麼,他感覺這樣做的風險還是大了點。當然那也是葉蘭銳氣十足,資格也老,編輯們不敢難為她。即使是同樣的內容,葉蘭寫出來,編輯不會修改。但是如果何田寫出來,說不定整個稿子就不用了。

    這也可以算是葉蘭的疏忽了,何田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對於她的尊敬之心。既然葉蘭說這些話的時候無私心,也沒有造成災難性的後果,何田自然就會寬容許多。

    不過不能夠弄些手腳,還是比較可惜的。特別是對政府部門不好下手,如果換了個當事人,這一套手法就大有用武之地了。比如一些小商人,或者只是普通平民。他們對於這些文字間暗藏的伎倆,幾乎是毫無反駁的力量。

    如此一來,一件平平淡淡的事情,就可以炒作得人盡皆知。讀者們因為有了談資而興奮,還有了機會表達自己的正義感或者是慈悲心。報社可以為了發行量的穩中有升而欣喜,而記者也可以得到更多的獎金。

    只是當事人的感受,似乎很少有人理會。有筆如刀,可以殺人。那種幾乎是不惜一切,只為了能夠炒作的事情,何田不屑為之。

    對於這篇報道,何田已經心中有底了,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只需要在稿子裡面誇大幾分防疫站對此的重視,就可以讓他們不得不採取些行動了。

    即使他們的行動拖沓遲緩,只需要過幾天來個回訪。甚至找些資料來,說明其他大城市對於在居民區內飼養家禽的嚴格管理,那麼有些官員就會關注此事了。

    對於花都的人來說,他們因為成為「都」的底氣不足,就帶有一些暴發戶般的敏感。一方面他們羨慕著如didu、魔都的繁華,另一方面,他們又在羞羞答答地小聲嘀咕著:「大都市什麼的,最……最討厭了,才不是人家想要的樣子呢。」

    所以要是有人說起「都」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點中了某些上位者的死穴。對於一些暫時追不上的方面,他們會聰明地轉移視線,或者是乾脆雄辯地證明那些差距其實並不太明顯。另外一些花點小錢就能夠做到的,他們也樂意來突擊一下。對於江北區來說,他們原先只是一個縣而已,現在改成了檔次高點的區,這個特徵就尤其明顯了。

    只要何田可以說明在居民樓中養鴿子是落後的表現,再貼心地表述一下這是事關民心的,又不用耗費太大的精力。那麼一些人就會願意去推動這件事情,畢竟這事做好了,也是政績。

    這件事情雖小,但政績就是這樣積攢起來的。政績就意味著主事者有陞官的可能,就意味著大家也許有獎金可拿。在這樣的集體利益面前,那家養鴿戶即使真的有什麼親戚朋友在防疫站,也無法阻擋大局的變動。如果不能夠明智地站到大家一邊,就會被碾得粉碎。

    當然了,如果他們的關係真的很好,那麼說不定會悄悄地放過這個地方,而對其他沒有後台的養鴿人嚴厲打擊。但是那樣一來,若是所有的養鴿人都接受了整頓,那麼這個孤零零的地方只會更加顯眼。

    到那個時候,只要再有一個簡單的質疑,防疫站的人就會愕然發現,自己根本就停不下來了。想要保持一枝獨秀,那是需要相當大的本事才行。

    自己能夠為那些居民做到的,也就是這樣了……何田將未來的發展推算了一遍,覺得這才是最合適的。

    當然也有方法可以把相關部門逼到絕路上去,用更快的動作來清理整頓。但是那樣一來,何田就會得罪太多的人了。算起來的話,實在是得不償失。

    怪不得別人說公門之中好修行,就連自己這個小小的實習記者,只是筆尖一轉,就可以影響到十多戶人的生活了。

    何田站在人行道上,盯著馬路對面七樓的陽台。他們因為養鴿子,所以在陽台上沒有晾衣服,沒有養花花草草,看起來就顯得很突出。

    如果現在屋裡面有人的話,難免會因為空氣污濁,而到陽台上去透口氣。但是看了一陣,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裡面有人。何田便徑直穿過馬路,向那棟樓走去。

    經過那舉報人的樓層時,何田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到了養鴿人的屋外,敲起門來。敲個四五秒,停下等個一二十秒,然後再敲。這樣持續了約兩三分鐘,屋裡面沒有任何反應,在走廊裡也沒有其他的住戶伸出頭來看看。

    現在正是下午,距離下班還有三個小時左右。回來吃午飯的人已經又去上班了,想著早退的人,也不會這麼早回來。何田靜靜地站立在原地,傾聽著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彷彿能夠知曉到整棟大樓裡都沒有幾個人。

    當然了,這應該是幻覺吧。何田猛地張開眼睛,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這棟樓因為修得比較早,所以住戶門的門基本上都是木質的。安裝了防盜門的,只有幾家。

    雖然木門也可以安裝貓眼,但是在這附近的幾家顯然沒有安。何田仔細看過了,確認沒有人能夠監視自己了,才將右手放在面前的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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