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還沒待一天,警察就下了禁止令,除過直系親屬,一律人等不得探視,雖然沒好好陪護酒罈子,可也放下了擔心,再住上半個多月酒罈子就可以回家修養了,既然警察同志下了逐客令,程東也不敢反駁,就算再給他些膽子,怕也不敢。
從醫院出來,程東便坐上當天的長途汽車,回到了河池。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找到背包,掏出裡面的玉器數了數,一共有十六件玉器,多是玉牌,上面雕刻著一些圖案,估計當時從棺材裡掏的時候,酒罈子他們並沒仔細看過,這時程東拿在手裡看著上面的圖案,越看越覺得玉牌上的圖案在描述什麼事情,圖案都是斷斷續續,沒有很好的連貫性,如果另外一個背包在的話,裡面的玉牌可能會和這些組成完成的敘述。
十六件玉牌跳躍式的描述了一個神話故事,刑天同黃帝的決鬥,雖然缺少一些玉牌,但程東在《山海經》內看過這個故事,說的是炎帝的一個隨從,不滿黃帝坐了首領的位子,便發動叛亂跟黃帝爭奪神位,最後被黃帝砍下了首級,隨從便**化做眼睛,肚臍化做嘴,一手持盾一手持大斧舞動著,這個神原本沒有名字,被黃帝砍斷首級後,才有刑天神的名稱,而刑天的首級滾落到常羊山。
對刑天的神話故事只有幾個玉牌描述,剩餘的程東便看不懂了,於是收起玉器,給西安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讓朋友幫他聯繫一個古董商人,正好他朋友的舅舅是做古董生意的,讓程東第二天就帶著玉器到西安找他。
西安這個歷史古都,程東還是熟悉的,在西安打工的那段日子裡,有空的時候便騎著自行車,在西安的各個大街和小巷裡穿梭,多少對西安的古文化有了些熏陶,也算是半個西安人。
他朋友的舅舅在八仙庵古玩市場有一個店面,門口有一隻紅嘴八哥,所以程東很快就找到了。一番客氣,互通姓名之後,程東便被請進了裡屋。
他朋友的舅舅姓姜,自稱:姜三眼,意思就是古玩之類的東西,看過三眼便知它是真是假。挺著個將軍肚,一身長跑短褂,手裡總捏著兩顆山核桃,笑嘻嘻的,人長的倍精神,把程東讓到上座,親自沏好茶,這才詢問那些玉器。
程東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後,喝著茶等姜三眼給他開價。這位姜三眼拿起玉牌,確實看了三眼,一看玉牌的年代;二看工藝;三看玉質。三眼過後,姜三眼笑笑,給程東遞了一根煙,客氣的讓程東以後再有東西,他一定高價付現,至於玉牌,還是讓程東好好的保管,畢竟是老物件,賣了怪可惜的。
程東一聽就知道沒什麼戲,感情這次酒罈子沒命帶回來的東西,不是假的就是年代不夠,心裡很洩氣,於是嘴上嘮叨著:「怎麼能是假的呢?我明明看到酒罈子和浙江人從棺材裡掏出的,不能夠呀。」
姜三眼一聽是從棺材裡掏出來的,便又看了三眼,還是不敢回收,眼角的餘光微瞅一下程東,見他滿臉失落,眼神中透著一股無可奈何,心裡便知這人不會說假話,難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略一遲鈍,用商量的口氣道:「要不這樣,您先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回頭我請師傅再給您長長眼?」
程東想了一下,既然來了,總要有個結果,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最後也好給酒罈子有個交代,於是便點點頭,算是應了。
出了古玩店,程東在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下,肚子也有些餓了,便在八仙庵古玩市場裡找飯館。時值週末,這古玩市場雖沒běijing的潘家園、琉璃廠、běijing古玩城這些個地方人多,可也是人山人海魚龍混雜。
程東邊逛邊找飯館,剛經過一家古玩店時,從他身後的店裡走出個人,程東東瞅西望剛好看到那人,一眼便覺得這人的背影有些面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但見那人行色匆匆,腋下夾著一個小的旅行包,程東倒是好奇,很想看看那人的正面,於是急步想趕到那人的前面。
那人似乎感覺後面有人跟著他,魚一樣在人群中間穿梭著,始終不讓程東看到他的臉面,正走的歡快,耳聽有人大聲喊道:「程老三」,心裡詫異,剛一回頭。程東便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他道:「我說看著怎麼眼熟,老三。」
老三一怔見是程東,陪著笑臉道:「原來是老八呀,你怎麼在這裡?」
程東編謊道:「我剛給客戶送完貨,正找飯館呢,老遠就看到你了,走,咱哥倆搓一頓去。」
老三有些為難,又怕引起程東懷疑,便推辭道:「下次吧,我今天回河池去,我怎麼沒聽四叔說你回西安了?」
程東一愣,笑道:「你知道我爸那人,回家沒幾天就跟我吵了幾次,實在受不了他那脾氣,所以偷著回西安了,也沒給別人說過。這樣吧老三,今天你也別回去了,到我租的住處去,我藏了一瓶好酒,咱哥倆好好喝喝。」
老三拚命的推辭,生怕程東纏著他不走,忙說自己還要給家人買些東西,急著要走,程東卻不溫不火的纏著老三,冷不丁問道:「咦,老三,你夾的什麼東西呀?讓我看看吧!」
老三一聽臉都綠了,忙說沒什麼,剛路過賣的不值錢的玩意,邊說邊慢慢往前挪動,見程東好奇心很重,忙說他要走了,沒等程東回應,飛一般擠進人群,溜走了。
程東看著老三遠去的身影,嘿嘿冷笑兩聲,轉頭記住了老三剛出的店舖名字,找飯館吃飯去了。
臨近傍晚,程東敲響了姜三眼的店舖門,一個小夥計開了門,掌櫃的都安排好的,自然小夥計也不問他,領進店裡,關好門,引著程東從後面的院子上了二樓。
姜三眼早已在樓梯口迎接程東,讓進屋裡,沏茶遞煙,招呼程東先坐著,便進了書房,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一個白鬍子的老頭,邁著老官步,穿著jing絲綢緞大馬褂,腰間墜著一塊上好的玉珮,絲穗上綴著一個小鈴鐺,滿身透著古色銅香的氣味,朝程東點點頭,便大氣的坐在上方的太師椅裡,對著恭恭敬敬站的身邊的姜三眼擺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