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猶疑,蔣塵還是從藥櫃內走了出來。要怪只能怪自己的經驗太淺,一句話便露了底,想不承認都不行了,加上幾個同事鼓勵的目光,他鎮定自若的走到神色憔悴的老人跟前,微微紅著臉說道:「老先生,我只是濟善堂的學徒工,妄言之處還望莫要見怪。」
老人眸中異彩一閃即逝:「強將手下無弱兵,何況小兄弟方纔已經顯露了一手了,光是這種眼光,就讓無數名醫汗顏了,再說,老朽也頗通醫道,相信小兄弟的醫術,也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說罷,輕輕把手腕放在診脈的軟墊上,示意蔣塵動手。
蔣塵緩緩在老人的對面坐下,伸出三指輕輕按在老人的寸關尺處,眸子卻朝老人的眉梢眼角掃去,才一搭眼便微微皺了一下眉,老人的yin騭紋裡隱隱透出一絲黑氣,脈滑而不實,印堂露出一縷奇異的青絲。
沉吟了一下,蔣塵道:「想必您對自己的傷勢也十分清楚,除了嚴重的內傷之外,內腑已經盡皆浸入了一種腐蝕性極強的陰毒,現在驅毒要比治傷麻煩得多,在沒有把所染之毒驅除淨盡之前,內傷還不能醫治,否則就會加速催發毒性。」
老人強自一笑:「大夫能否斷定老朽所中之毒是什麼毒物?」
蔣塵眸光閃了一下,看了看老人身後那個俊美的年輕人一眼,猶豫著說道:「應該是用腐屍之毒為主練就就一種毒功,您大概是被人直接打在背心的吧。」
除了老人外,其餘幾人都忍不住驚「啊」了一聲,俊美青年人看了老人一眼,隨即惶聲問蔣塵道:「大夫,能不能現在就幫我爺爺驅毒治傷?」
蔣塵心裡微微有點兒猶豫,很顯然,眼前這撥人肯定是江湖人,和一些隱世的古武門派脫離不了關係。雖然蔣塵從來沒有踏入過那個圈子,但師傅滌塵子可沒少給他交代這些東西,從他離開蒼龍山開始,滌塵子就一再囑咐他遠離這些塵世是非。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了,對於蔣塵來說,雖然修為只是靈虛中階,但他還沒有把這些在修道人眼中看來還遠沒有入門的武林中人放在心上,但他卻擔心會給濟善堂惹來麻煩。自己不可能永遠呆在濟善堂,如果給眼前的老人醫治了毒傷,勢必會得罪打傷老人的人。
如果蔣塵撒手不管,除了打傷老人的人外,根本就沒有人能治這種毒傷,除非把老人的臟腑器官和全身血液全部都換掉,甚至更換骨髓,這種醫治方法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蔣塵有點兒為難,但看到老人淡然若定的眸光時,他又忍不住說道:「治病不難,但我有幾個條件,如果你們做不到,我也無能為力。」
青年人面色一變:「你-……」
老人咳簌了一聲,抬手攔住身後的青年人,神色淡定的對蔣塵道:「什麼條件?」
蔣塵不理會那個俊美青年,沉聲對老人道:「第一,我只幫你驅除體內的屍毒,想必剩下的內傷也難不住你,第二,立即離開西京,不能對任何人言及今日驅毒之事,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第三,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影響到濟善堂或者黃老、柳老先生。」
老人的目光在蔣塵面目上停駐了片刻,良久方才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沒有在老人面前裝模作樣,蔣塵從懷裡摸出一隻青玉瓶子,倒出一粒蠟丸,捏爛蠟皮後遞給老人:「含在口裡。」
等到老人含下藥丸,蔣塵又從脖子下摸出一支筆筒也似的瑩白玉管,溫潤細膩,十分惹眼,似乎一直就懸掛在脖子上。
輕輕擰開玉管的端頭,蔣塵從裡面捏出三十六支長短不一的紫色金針來,隨後示意老人身後的俊美年輕人:「幫病人把上衣全脫下來,鬆開腰帶……這裡暖氣很足,不用怕著涼。」
金針在手,蔣塵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一變,彷彿久經戰陣的老手一樣,神情十分鎮定,待到老人的衣服褪盡,雙手倏忽撫動,三十六支紫金針先後刺入老人身上諸穴,隨後又從針筒內捏出幾根尺許長的曲針,分別按五行所屬緩緩刺入老人臟腑,並不時用右手拇指和食中兩指輕輕捻動紫金針。
約莫十多分鐘後,蔣塵便已經借助金針用真元將老人體內的毒素盡數逼至雙手,然後用空心針分別刺入雙手的手指放毒。
那個俊美青年人用一個精緻的塑料瓶把逼出的毒汁小心的收集起來。待到毒盡血出,蔣塵方才一一收取紫金針,然後開了一張益氣養血的方子,交給青年人前去撿藥。
原本他是不打算開這張方子的,但晚上值班的柳老一直沒有來,蔣塵思索再三後,還是決定自己開張處方留下線索,萬一今後有人追查今晚的事情,也不致連累到濟善堂的人。
青年人拿藥回來的時候,老人的神色已經大見起色,臉色也像開始那麼蠟黃了,蒼白中隱隱透出一股紅潤。
老人拱手作了一個古禮:「大恩不言謝,些許微禮,還望先生不吝收下,今後如有機會到京都,望先生能給機會讓白某做東!」
說話的同時,老人遞過來一張精緻的名片和銀行卡來,名片上面只是很簡單的留下兩行手寫字,蔣塵瞄了一眼,上面寫著「羅震天」三個蒼勁的行體字,下面是一行電話號碼,讓蔣塵驚奇的是,這些字居然都是用毛筆所書,雖然簡潔,卻也十分別緻。銀行卡蔣塵從來沒有見過,僅僅只能辨別出是一張工商銀行的信用卡。
蔣塵淡淡的一笑,伸手拿過老人的名片,卻把銀行卡推了回去:「羅先生不必如此,我今天所做的,只是一個醫者的本份而已。老人家現在傷毒已去,可以離開了。」
羅震天見蔣塵只收下了名片,知道不能太過勉強,遂收回銀行卡,然後深深的看了蔣塵一眼,當先轉身出門而去,兩個黑衣人始終一聲不發,緊緊跟在羅震天的兩側,那個俊美的年輕人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即朝蔣塵點了點頭,也轉身離去。旋即,門外傳來汽車的發動、遠去的聲音。蔣塵只是微一凝神,便發覺先後離開的轎車居然有十幾輛,並非只有門口停的那一輛切諾基。
車上,羅震天依舊沉著臉,一邊皺眉沉思一邊對司機沉聲道:「直接去機場。」
坐在副駕位置上的俊美青年人詫異的問道:「爺爺,您不是還要繼續醫治內傷麼?」
羅震天輕輕吁了口氣道:「傷勢已經全好了,嗯,智胤,方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方才在濟善堂的時候羅震天就已經發現,那個年青大夫在驅毒的同時把自己所受的內傷也治好了,除了金針過穴,大約開始含的那粒不知名的藥丸也是關鍵,只是人家不說,他也無法相詢,從金針的手法可以看出,那位年輕大夫只怕不是普通人。
羅智胤(青年人)愣了一下方才接道:「爺爺,已經查過了,那個大夫名叫蔣塵,確實是濟善堂的臨時工,在附近的西京八十三中學讀書,是一名高三學生,祖籍在蔣家坳,那裡有咱們開的金礦,所以我已經讓人查他的家庭情況了,最遲明天就會有詳細報告上來。」
羅震天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說道:「讓下邊的人不要驚動濟善堂,也不要刻意去接近那個蔣塵,蔣家坳那邊你交代一聲,千萬不能讓人察覺到曾經追查過蔣塵的底細,也不能擾到蔣塵的家人。」
羅智胤遲疑道:「爺爺可是懷疑蔣塵和咱們的對頭有關?否則,他怎麼會解這種毒?」
羅震天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回去後安排嘉欣到西京來讀書,就放在八十三中學。」
羅智胤聞言神情一滯,懷疑的問道:「讓嘉欣到西京來讀書?」羅嘉欣是羅智胤最小的妹妹,也是羅家的小公主,正好也在讀高三,不用說,老頭子在用嘉欣打蔣塵的主意。
切諾基停在一個偏僻的小型機場,一架軍用直升機似乎專門在等待羅震天的到來,很快,一行人便乘坐直升機隱入蒼茫的夜空之中。
柳老先生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到底沒有來值班,一直等到晚上關門,蔣塵終於鬆了一口氣。回到宿舍,他在門窗上都布下小禁制,然後摸出一片玉符,輕輕撫摸了片刻。這是師傅滌塵子留給他的傳訊玉符,因為蔣塵修為實在太低,每次往返山門,都要滌塵子親自接送,否則,蔣塵根本不可能到滌塵子的洞府去學道。因此,在蔣塵還不能駕馭飛劍或者運用遁術之前,每次想見師傅的話,就得依靠身上的傳訊玉符了。輕輕運力握碎掌中的玉符,一溜淡金色的光芒從指縫間一閃即逝。
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蔣塵面前的虛空中就忽然浮現出一個道裝人影。清爍的面容一點兒也看不出實際年齡,沉靜、淡然的氣質讓人宛如踏入深山古林一般,青灰色的道袍漿洗得纖塵不染,頜下留著幾綹漆黑的鬍鬚,卻又給人一種飄然出塵的感覺。滌塵子彷彿原本就停留在房中一樣,無聲無息的站在蔣塵面前,光風霽月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怎麼了,塵兒,是不是又想回山試煉什麼古怪丹丸?」
蔣塵似乎是經常這麼做的,如今聽師傅一說,臉上少有的露出一副赧然的神色,隨即邀功似的摸出今天在涵寶齋弄來的紅紋石鐲道:「師傅,你看這是什麼寶貝?」
滌塵子原本颯然的笑容猛的一僵,劈手從蔣塵手裡奪過石鐲,在掌心翻來覆去的掂量了半晌,忽然抬頭問道:「塵兒,你在哪兒得到的如意神戒?」
蔣塵愕然道:「如意神戒?」
滌塵子點頭道:「哦,就是這個。」說著把紅紋石鐲遞到蔣塵面前。
蔣塵笑道:「什麼嘛,明明就是一個石鐲,怎麼叫了這麼一個名字?莫不是師傅看錯了?」隨即看到滌塵子眼中從來沒見過的鄭重神色,蔣塵只好接道:「弟子在鬼市上淘來的。」
滌塵子微一沉吟,忽然牽住蔣塵的手道:「跟師傅回山一趟。」隨即右手五指相扣,在虛空中彈出幾個疊加的玄奧印訣,一圈金色的光芒旋即罩住師徒兩人,金芒幻滅間,兩人已經消失在虛空之中。
蒼龍山之所以被稱作蒼龍,是因為整個山脈蜿蜒起伏間,彷彿橫亙的華夏大地上的一條巨龍。在蔣塵家鳳凰咀的南方,聳立著一座終年積雪的插天高峰,因為偶爾從雲霧中露出真容的山頂,在當地人眼中永遠都光禿禿的,所以蔣家坳的人都管這座插天峰叫光頭山。因為海拔甚高,山上終年積雪,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光頭山周圍的自然環境極其惡劣,自山頭往下直到附近的山腳,居然沒有任何植被,更沒有什麼動物出沒了,簡直就如鬼蜮一般,因此,這裡千百年來罕有人跡。
蔣塵和師傅這時卻正站在光頭山絕頂的一處斷崖前,滌塵子鬆開蔣塵的手腕,淡淡的輕聲說道:「老規矩,從這兒到洞府,你自己下去。」說罷身影一晃,已經從崖頂消失。
滌塵子總共有兩座洞府,一座建在太平洋的一個無名小島上,另一座就建在蒼龍山中。從光頭山的這個斷崖往下,約莫數千米的崖底,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盆地,蒼龍山的洞府就建在盆地當中,盆地的海拔估計已經遠遠低於海平面了。從斷崖這裡下去,是唯一能夠通到谷底的通道了,谷口大小還不到數百平米,但崖底的盆地卻足足有上千平方公里,蓋因山勢極高,而且從崖頂往下,峭壁都縮向山腑,形成一個錐形的空間,因此,從崖頂下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蔣塵第一次出入這裡是在他六歲的時候,每次都是滌塵子抱著他出入,自從修為停留在靈虛階段再無寸進之後,滌塵子便要求蔣塵自己想辦法上下斷崖,目的是想逼他快點提高修為境界,以便能夠早點兒使用飛劍。
望著黑漆漆的谷底,蔣塵無奈的縮了縮脖子。不是他不想快點兒修到金丹期,實在是他的時間有點兒不夠用,除了要像普通人一樣每天按時上學讀書外,還得幫著家裡人幹一些力所能及的體力活,空閒時間還得鑽研自己感興趣的琴棋書畫、醫卜星象等等雜學,打坐修煉只能犧牲已經大大壓縮了的睡覺時間。自從滌塵子幫蔣塵築基之後,蔣塵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正常睡過覺了,幾乎十多年來一直都是依靠打坐冥想來代替睡眠的。但天醫宗的心法很奇怪,除了冥想之外,還得依靠煉丹來提高修為,可蔣塵實在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守在山門所在靜心煉丹,因此,最近幾年,修為毫無寸進。
蔣塵第一次獨自上下斷崖的時候,是依靠崖壁上預先釘好的鋼索來攀援的,因為崖壁是倒八字形的,所以上下攀援的時候十分辛苦,幾千米的崖壁往往要攀援數日才能從谷底爬上來,中途以丹丸代替飲食。
後來,蔣塵慢慢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助力工具,但都被滌塵子毫不留情的沒收了,而且還美其名曰「淬煉**」,所以蔣塵每逢進出這兒就頭大如斗。
不過,今天他似乎並不擔心,在滌塵子走後,他還找了一處比較避風的凹地歇息了半天,畢竟身處終年積雪的高山之上,凌厲的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能有塊地方歇息自然再好不過。約莫半個多時辰之後,蔣塵才從凹地裡面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夜空的星宿,估摸著現在大概已經快午夜了。
蔣塵從衣下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精巧布囊,笑嘻嘻的嘀咕道:「嘿嘿,幸虧少爺我早有準備,不然今晚又得當猴子爬山了。」這個布囊是他上次在另外一處洞府偷出來的,滌塵子建在海島上的那所洞府裡面,收集了許多煉製的法寶和原材料以及一些半成品的法器,這個布囊就是其中的一件,有個名字叫「乾坤袋」,是用來儲物用的,不過是件半成品,裡面的空間實在小得可憐,但對於蔣塵來說,已經足夠了。
平時去海島的時候,蔣塵沒少在那裡亂摸東西,可惜滌塵子不許他把那些玩意兒帶到塵世中去,否則,光是滌塵子收藏的很多古玩字畫就值不少錢,何況還有不少海底淘來的寶貝,用滌塵子的話來說,蔣塵現在連自保的能耐也沒有,那些玩意兒只能招災惹禍。所以蔣塵只能偶爾偷幾件不傷大雅的半成品法器來玩了。
最讓蔣塵念念不忘的寶貝莫過於滌塵子手上的儲物戒指了,可惜滌塵子僅此一件,只擅長煉丹的天醫宗又不會製器,平時也只能製作一些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法寶,根本不夠拿出來看的,即便是這個被滌塵子稱作「乾坤袋」的儲物袋子,裡面也只夠塞一些簡單的衣物就已經沒有空間了,更不用說製作像儲物戒指一樣的儲物法寶了。所以,這個半成品便被蔣塵惦念了好久,終於趁著滌塵子去打撈海底沉船寶貝的時候,偷偷藏在了身上。
須臾,蔣塵手裡多了件帆布改裝的降落傘,這就是他準備好的秘密武器,之所以要多等這麼一會兒,主要還是怕滌塵子過早發現,從而破壞了這次偷懶之舉。
收好已經空無一物的半成品「乾坤包」,蔣塵把手裡的簡易降落傘在身上綁好,這才來到斷崖邊上,先把帆布團成一團抱在懷裡,然後輕輕一縱,已經躍下斷崖。
刺骨的寒風吹得蔣塵一點兒也睜不開眼睛,他只能憑感覺判斷距離谷底的距離,並不時提氣減輕體重,以便應付無法預料的意外。
估摸已經快沉到谷底了,蔣塵把團在懷裡的發佈猛地鬆開,隨著降落傘吃風撐開,蔣塵的身子也登時一頓,速度突然降了下來。按住心中的狂喜,蔣塵平息了一下翻湧的氣息,慢慢控制降落傘飄向左側的崖壁,現在已經快要降到谷底了,必須尋找峭壁上的鋼索,趁機收起降落傘,如果能藏住這個秘密的話,說不定下次還能逃過當猴子的命運。
降到谷底的時候,時辰早已經過了午夜。顧不得欣賞宛若仙境一般的盆地景色,蔣塵匆匆走進佈置在盆地中央的大顛倒五行陣當中,而滌塵子的丹廬設在五行陣的陣眼上。
看到蔣塵這麼快就下到谷底,滌塵子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依舊盤膝跌坐在雲床之上,只是以目示意,讓蔣塵坐下說話。
忍住心裡的疑問,蔣塵學著師傅的姿勢在一張軟墊上緩緩坐下,然後輕聲問道:「師傅,可是那件紅紋石鐲有什麼不妥?」
滌塵子點了點頭,又接著搖搖頭說道:「嗯,師傅沒想到還能見到這件寶貝,既然如今被你無意間得到,看來幽雲子……已然出了意外。」
蔣塵疑惑道:「幽雲子?」
滌塵子沉吟了一下才道:「幽雲子是幻器宗的宗主,當年同師傅一起陷落在翰月神陣。」
蔣塵越發糊塗了,什麼幻器宗、翰月神陣,都從來沒有聽師傅提起過。
滌塵子不理會徒弟的疑惑,自顧自的說道:「想必你還不知道師傅是哪兒人吧?」
在浩瀚的宇宙當中,除了銀河系之外,還有無數的星系,這些星系當中,不乏像地球一樣的生命星球,滌塵子的家鄉就不在銀河系,而是距離地球不知道有多少光年的一座綠色星球之上。從滌塵子的敘述當中,蔣塵知道這個美麗的綠色星球被稱作綠源星。
綠源星不同於地球的科技文明,而是一個以修道為主的修真星球,雖然那裡也有普通人,但修道,在綠源星上就和在地球上讀書上學一樣平常,只是由於修真資源的緣故,和地球上很多沒錢上大學的人一樣,並不是什麼人都能踏入修道的門檻的。
天醫宗的門派所在地就在綠源星,滌塵子在當上宗主的第三年就順利修入大乘期,為了能夠順利渡劫,他與同樣修入大乘期的幻器宗宗主幽雲子聯手,分別煉製威力強大的防禦性法寶和傳說中的九轉紫金丹,準備各取所需,相互交換,為順利渡劫做準備。
幻器宗是修真界最為盛名的製器門派,煉器之術天下無雙,就像天醫宗的煉丹一樣,製器也是幻器宗賴以成名和提高修為的唯一途徑。因此,兩人一拍即合,分別動手開始煉製。
滌塵子說到這兒,忍不住苦笑道:「沒想到,為師傾盡宗門所有,才煉製了一粒九轉紫金丹,幽雲子也只煉製了一件法寶。」看了看手裡的紅紋石鐲,接道:「就是這件如意神戒,因為可以隨意化形,所以取名『如意』,幽雲子喜歡把『如意』化做戒指戴在手上,故在『如意』後面加上『神戒』二字,『如意』不但是一件強悍的防禦法寶,更是一件神奇的儲物寶貝,裡面的異次元空間另成一個穩定的世界,單從儲物的功用上來說,『如意』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仙器了。」
蔣塵立時拍馬道:「那師傅煉製的『紫金丹』已經是仙丹咯!」
滌塵子原本有點兒雍容的面龐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九轉紫金丹本來就是仙丹,師傅也是在進入大乘期後才勉強煉了一粒出來,還糟蹋了無數的好材料。」
蔣塵道:「師傅還沒說怎麼來到地球上的呢?」
滌塵子聞言,身形忽然有點兒恍惚,彷彿立時就會隨風而去一樣,臉色微微一動,方才說道:「正在師傅和幽雲子為渡劫而積極準備的時候,幻器宗一位已經進入仙界的前輩忽然返回宗門,帶回一個消息,說有不少古仙人前往翰閿星探察上古神人留下的一座古神陣,喚作翰月神陣,期望能夠找到一些傳說中的神器。」
蔣塵聞言心中一陣迷糊:「怎麼又是古仙又是古神?」
滌塵子彷彿回想起昔年探察翰月神陣的往事,神色一陣粲然,沉吟良久才接著道:「為師和幽雲子便隨著那位幻器宗的前輩一起前往翰閿星,後來在翰月神陣內和那位前輩仙人失散,為師和幽雲子也無意中闖入神殿一角,發現了一件神器和一方玉簡。」
說到這兒,滌塵子伸手一招,丹室中央的藥鼎上忽然放出刺目的五彩光華,耀眼的彩芒一閃,滌塵子手中已經多了一枚鴿蛋大小的溫潤晶瑩的珠子,滌塵子道:「神器便是這枚五行珠,被為師所得,而玉簡當時被幽雲子得去。不幸的是,在收取玉簡的時候,幽雲子觸動了翰月神陣的古神禁制,為師兩人幾乎當場神形俱滅,後來多虧為師先一步收取的五行珠已經能夠自動護主,這才護住師傅和已經躲入『如意』內的幽雲子沒有當場毀在神陣內,但卻被拋入莫明的空間,為師清醒後,已經到了地球上了。」
蔣塵愕然問道:「那幽雲子還和師傅在一起麼?」
滌塵子搖搖頭說道:「幽雲子當時躲在『如意』內,而進入莫明空間的時候,如意就被打回原形了,所以,師傅清醒後並沒有見到『如意』和幽雲子,如若不是今天看見如意神戒,為師還不知道,當時幽雲子也被拋到地球上了……方才為師已經察看過了,幽雲子沒有在『如意』裡面,而『如意』內收藏的東西卻一件不少,也就是說,幽雲子要麼已經渡劫飛昇,要麼已經煙消雲散。」
蔣塵忽然發現師傅的身形又是一陣恍惚,身影也淡了許多,不由詫異的驚呼道:「師傅!」
滌塵子淡然的笑了笑道:「師傅兩千年前就應該升入仙界了,只是因為對幽雲子的一點兒牽掛,才在塵世多滯留了兩千多年,如今心事已了,五行珠師傅也用不著了,所以很快就會飛昇啦。」看著蔣塵疑惑的神情,滌塵子笑道:「因為五行珠的緣故,所以不用經歷渡劫那一關了,以後你自然明白。」
頓了頓,滌塵子接道:「為師到地球上已經兩千多年了,留給你的只有這裡和海上的兩座別府,五行珠和『如意』上的禁止我已經解開了,你只需要稍微修煉一下就可以使用。」
蔣塵不由惶急的問道:「師傅莫非現在就要走了?」
滌塵子伸手摸了摸蔣塵的頭頂:「塵兒,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師傅滯留塵世已久,也不可能永遠陪著你。五行珠離開這裡之後,大五行陣就會慢慢停止運轉,光頭山周圍也會逐漸恢復生機……谷底的無數藥草全憑五行珠聚集蒼龍山的靈脈才能生長,兩千年來已經對蒼龍山的構造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蔣家坳的金礦形成也緣因於此,停止五行陣運轉之後,聚集在附近的五行之氣會逐漸散入蒼龍山的。」
「幻器宗的諸般功法這裡面全有,」滌塵子把紅紋石鐲遞給蔣塵,「得自翰月神陣的玉簡也在裡面,為師已經把玉簡上的禁制解除了一部分,以後你還是修煉玉簡上的心法吧。」
「地球上也有數不清的修道門派,你修為未入化神期之前,切忌暴露修道者的身份,其他忌諱為師就不囉嗦了,以後帶著五行珠,只要不故意顯露,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你的修道身份,」滌塵子的身形突然變得更加恍惚,彷彿隨時都會消失,「谷底的藥草為師搜集培育了兩千多年,千萬不要浪費,以後若有機緣回到綠源星,多照顧一下天醫宗和幻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