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先別急著休息。
小八在黑髮少年腦子裡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現在還差最後一道程序,你得替這把劍命名,否則,它就只能算是一把沒有開光的准神器。
名字啊……
李乘風對著神劍端詳片刻,喃喃道:既然我的神職是北極戰神,這把劍新生的屬性又源自磁光真氣……決定了,就給這把劍取名為——大北極磁光經天劍!
話音方起,神劍就發出了如同初生嬰兒般的嗡鳴,李乘風開心的笑了,然而剛笑了沒兩聲,面容突然變得嚴峻,呼吸陡然沉重,抬起頭向遙遠的東南方看去。
風,你怎麼了?李乘風情緒的劇變讓小八一陣心悸。
我感覺到,在那個方向上,有一團新的神火被點燃了!
李乘風答話之間,他的神識已經穿越了空間的壁障,來到了獸人軍的大本營附近。
整個軍營到處充滿了黑暗的氣息,那是信仰發出來的能量,這股力量已經相當龐大,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
最讓李乘風感覺到憤怒的是,這些黑暗的信仰能量,經由營地中心的一個祭台匯聚後發射出去,其方向竟然是北極點,也就是李侖和奇蒂拉受困的位置。
小八曾經說過,因為奇蒂拉的力量不斷增加,而且還都是源源不斷的外來力量,才讓李侖從開始的優勢漸漸被壓制住,甚至差點被奇蒂拉反攻得逞。
當時,李侖還有小八的幫助,可現在小八在自己這裡,父親孤軍作戰,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再受一次內外夾攻的話,恐怕難逃厄運。
一想到這裡,李乘風忘記了來到現場的僅僅是自己的一縷神識,不顧一切地向祭台憤怒衝去,結果他剛剛衝到祭台邊上,就被一股巨大的神力遠遠彈開,強制返回了遠在萬里之外的神之本體。
在那瞬間,他也看清了祭台上的情景——
紅白相間的巨罐中裝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失血而蒼白如紙的嬌顏,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婀娜月!
被裝在魔罐中的少女,正是獸王博阿ri的妹妹,狐族的天才祭祀婀娜月.血流,如今,她年輕的生命力和蘊含豐富聖力的鮮血,正在不斷的被魔罐吸走,轉而化作開啟神符混沌之眼的願力,經過不斷的沖刷,終於擦點了神火。
眼見儀式即將大功告成,兩名滿身大汗的主持者,休恩跟卡羅亞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因為他們已經能感受到了女神奇蒂拉就要復甦的信息,冥冥中那強大無邊的黑暗之力如同胎動般開始活躍。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聲清嘯自萬里之外高高揚起,剎那間已經降臨祭台上空。
老子一氣化三清,須彌山倒xing還存!三清劍印!
利用神的無差別傳送能力,遠在北境的李乘風本體親臨,猛招如天瀑般意到隨成,飛流直下。
然而,他還是慢了半步。
作為神,他感覺到魔罐中的婀娜月已經死去了,而她的靈魂正在被抽離身體。
剛剛被開啟的混沌之眼如同一頭不知饑飽的魔獸,貪婪的吸收著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如果婀娜月的靈魂被它吞噬,那獸人少女將永不超生。
憤怒的李乘風運轉神力,悍然出手,沒有絲毫留情。
混沌之眼也是五大神符之一,又經由血祭點燃了神火,在其火種熄滅之前,其能量級數猶如雷斯林親至。
李乘風知道,不下重手,就沒有機會救下婀娜月的靈魂。
是你!
獸王抬頭發現李乘風,怒火燃燒,自己犧牲聖者之魂發動的大地絕封,竟然沒有封住他,現在竟然還成了神。
轟隆隆兩股神力毫無花巧地正面衝撞,整個祭台轟然倒塌,魔罐和婀娜月的屍體被爆發的衝擊波砸得粉碎,不過她的靈魂卻成功地逃離了混沌之眼的吸引。
啊啊啊——主持儀式的休恩跟卡羅亞雖然及時布下護盾,避免了粉身碎骨的命運,但負責引導著血祭能量流動他們,在祭祀被破壞的同時,也遭到了不輕的精神打擊,雖然活了下來,也會永久性地掉落至少一級魔力。
犧牲妹妹的生命舉行祭祀,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候,竟然又被李乘風破壞了。
新仇舊怨齊上心頭,獸王博阿ri無比憤怒:乘風.李,就算你是神,我今天也要殺了你!
獸神變!
暴喝聲中,獸王本來就無比魁梧的身體硬生生脹大了一圈,糾結的粗壯肌肉小山般隆起,粗大的血管被壓迫得彷彿要爆炸開來。
從他身上騰起的凶獸幻象,和上次相比,模樣更形猙獰,與他賁張的血肉凝聚後,生出的甲冑造型也更加趨近於惡魔的姿態。
鱗身、龍尾、墨翼、劍牙,儼然就是一頭深淵炎魔。
不過,變身完畢的博阿ri並沒有展開領域,經過了跟李乘風的幾次戰鬥,他現在對於自己的領域力量,也不那麼完全依賴跟自信了。
畜生!李乘風現在是動了真怒。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yu,他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妹妹送上祭壇,無恥程度真是令人髮指。
就在雙方各自蓄力,激烈大戰一觸及發的關頭,婀娜月幾乎完全透明的身影忽然插入了戰場中央。
婀娜月的靈魂毫無徵兆的出現,讓李乘風嚇了一大跳,連忙收回準備轟發出去的力量,轉而施展神術護住獸人少女的靈魂,免得她受到現場能量亂流的傷害。
你終於還是來了。
婀娜月的聲音是那麼的平淡,沒有憤怒,也沒有驚喜。獲得預知能力的她,或許在別人見到她的之前,已經歡喜跟悲傷過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李乘風想起了當初婀娜月為了救自己所做的一切,心裡更是悲傷,臉色隨即殺氣四溢:博阿ri這個混蛋,竟然連親生妹妹都不放過,他竟然拿妳的性命來鞏固自己的權位,真是該死!
婀娜月倒是非常看得開,就跟以前一樣,只是李乘風提到博阿ri名字的時候,顯出幾許戚容。畢竟是她的哥哥,親手送她上的祭台。
我哥哥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如果可以,請幫我制止他的行動。他現在已經背棄了戰神的教誨,神也準備要拋棄獸人,繼續再這樣下去,等待獸人的只有亡族滅種,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哪怕只剩下靈魂,婀娜月依然沒有一絲改變,她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妳放心,我會讓那頭喪心病狂的畜生知道,什麼叫做懲罰。他要為他所做過的事情負責!
聽到妹妹的評語,博阿ri像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似的咆哮起來:婀娜月,為了獸人族的明天,為了獸人族可以重返大陸,妳必須犧牲自己。
你這畜生,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去死!正在跟婀娜月說話的李乘風被打斷,被他說的屁話氣得不行,抬手就是一式昴ri無音劍掠斬過去。
蓬!博阿ri倒也不敢大意,隨手從旁邊抓來一個手下,擋住了李乘風的攻擊。
不過李乘風現在所用的昴ri無音劍,已經不是靠真氣催發,而是以神力推動劍勢,威力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劃,不僅劈開了博阿ri身前的肉盾,也將躲在後面的他給遠遠震拋了出去。
博阿日甚至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劍招,只見李乘風一揚手,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浪如濤,瞬間席捲了過來,自己雖然及時拉過來了一個替死鬼墊背,卻似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待得驚覺不對時,肚腹上已是一陣劇痛。
剎那間,血灑長空,身上的堅固獸甲在無形音刃的衝擊下片片破碎,整個人似乎要被攔腰破成兩段般難受,除了慘嚎之外,他惟一能做到的,就是順著音刃的推動身不由己地向後飛撞。
神,他真的是神了嗎?
這就是神力,如果我能擁有這樣的力量,或許……
給了博阿ri一劍之後,李乘風心情舒暢了很多,見過無恥的,但真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
敗類,人渣……啊,錯了,那頭畜生本來就不是人!
婀娜月,別聽他的叫囂,那個混蛋根本不配做妳的哥哥。
婀娜月慘然一笑:你放心吧,我既然不能阻止他的暴走,自然也不會再幫助他,因為我看不到在哥哥的帶領下,獸人族能有明天。
妳啊,何必要活得那麼累?見婀娜月就連只剩下靈魂都放不下對族人的擔心,李乘風感慨連聲。
他瞅了一眼博阿ri跌落的位置,轉回頭說:一個對別人殘忍,一個對自己殘忍,你們兩兄妹,還真是一個家門裡出來的!
婀娜月也不辯解,只是用那雙無神的眼瞳,靜靜地看著李乘風,看得李乘風都有些不自在了,只好沒話找話:妳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心願……婀娜月望了眼地下,看到自己一族的王被李乘風打倒,獸人全軍上下,已經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
現在人類王國的軍隊、北方軍團跟月精靈全部打過來了,獸人失敗的命運已經不可避免。如果可以,請你救救我的族人,至少不要讓我一族的骨血徹底從這個大陸上消失。
李乘風知道婀娜月擔心什麼,當三股力量彙集一起,就是最後擊潰獸王所率領的主力軍的時候。
只要一個命令,就可以屠殺盡所有的獸人,讓這一族從此成為歷史的名詞。
李乘風腦子迅速的轉了一下。
月精靈並不嗜好殺戮與報復,說服女王放獸人一馬應該沒什麼問題。
北方軍團更不用說,自己的話就是神諭。
比較麻煩的是人類王**那邊,不知道那位新科女教皇買不買自己的帳?總覺得被駁回面子的機率高過九成九。
不過,就算被拒絕也沒關係,他可以命令北方軍團,將一部獸人以奴隸的名義,轉移到北方九省,在那裡給他們留些生存空間。
好,我答應妳。
你知道,我最快樂的時光是在什麼時候嗎?
放下所有負擔的婀娜月,露出了美麗的笑容。雖然明明是個靈魂,李乘風卻彷彿在她的眼角看到盈盈水光。
在那裡?
就是跟你一起在祭壇聊天的時光。
聽她提起祭壇,李乘風不由得想起,當時的婀娜月在他的眼裡,渾身上下充滿了神秘。
聰慧、強大、神秘,卻又有別於琉璃和莉莉婭納的成熟風韻;純真、自然、溫柔,卻又不像德莉昂和小八那樣的少不更事。
可以說,除了雙眼俱盲,婀娜月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淑女典範。
不過,這一次的重逢,讓李乘風對她的評價裡,又多了一些。
不大的年紀,卻背負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重。她為了幫助哥哥獸王博阿ri殺死雙頭魔龍,不惜犧牲自己,同時也換取了預知的能力。
但先知的能力並沒有給她帶來幸福,反而因為這個能力,給她帶來了更多的悲涼跟沉重。
真是一個不幸的女孩……
李乘風心中暗暗歎息,想開口說些什麼,婀娜月靜謐如水的聲音卻已經響起。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沒有離開,是因為我想用我自己的生命,來彌補哥哥所犯下的過錯。戰神在上,用我的生命,來換取神明對族人的諒解。
真是個傻女孩,李乘風心裡這樣想著,嘴上還是安慰道:妳是個偉大的女孩,天上的那位大叔,一定會理解你的。
他剛說出這句話,突然感覺到一股神力,非常熟悉而強大的神力,籠罩在了婀娜月的身上。
戰神坦尼斯。李乘風驚道:你想做什麼?
他感覺到那股神力正在試圖將婀娜月的靈魂帶走,要不是自己的神力干擾,恐怕婀娜月早就從自己眼前消失了。
坦尼斯那如雷貫耳的聲音,在李乘風的腦海裡轟轟迴響:信徒的忠誠度達到一定程度,會激起神之國度的神力波動,以信徒的信仰力量為橋,神力為線,將信徒接引到神之國度。
如果你不想讓她煙消雲散或者進入地獄,最好就不要阻攔。如果接引她的神力之線斷了,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請代我好好照顧她。李乘風收回了自己的神力,跟婀娜月輕輕道了聲再見,目送著她在神力的接引下升上雲空,直至消失不見。
現在,再沒有人打擾了。李乘風把注意力重新投向地面,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在某頭畜生身上試驗傳說中的十大酷刑。
以前還以為你怎麼也算是個梟雄,雖然是敵人,卻也敬重你幾分。不過現在看來,你連個狗熊都不如,還獸王呢,博阿ri你根本就是連禽獸都不如!
李乘風的聲音如驚雷般震撼著下方每個獸人的耳朵和心靈。
滾出來吧,我知道你還沒死,不要這麼早就躲進墳墓裡扮屍體!
吼——深深的土坑底部,揚起一聲怒吼:乘風.李,不要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才能封神!
李乘風眉頭一緊,有古怪。壞了!剛才只顧著說話,卻沒注意混沌之眼掉落在什麼地方。難道……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從土坑裡冉冉升起的博阿ri,血肉模糊的額頭上,鑲嵌進了一具金銀交輝的冠飾,虛無的瞳形空洞中,兩點藍色的神火如幽靈般忽閃不休。
李乘風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果然是想吸收﹃混沌之眼﹄的神火,藉以封神!不能再玩下去了。
心念一動,三清劍印再度轟出。這一次,卻被博阿ri揚起毛茸茸的手臂,從正面擊潰了劍芒。
乘風.李,我們再來戰過吧!
被博阿ri撿到便宜的混沌之眼,因為血祭的中斷,除了本身儲藏的屬於雷斯林神的魔力外,還有大量的暗黑神力匯聚其中。
博阿ri吸收了這兩股神力,身子又再次暴脹了一圈,變成了一個十七米高的巨人,如同隕落於地黑色的太陽一般,向四周散發著邪惡的力量。
更為可怖的是,那些本已亂了陣腳的獸人戰士,看到自己的首領不僅重新站了起來,還變得宛如魔神,不僅不害怕,反而歡呼起來。
隨著這些歡呼聲,李乘風清楚地看到,他們的頭頂延伸出了一根根信仰之絲,伸向博阿ri的魔軀。
一旦讓這些信仰之絲和博阿ri搭上了線,混沌之眼的神火轉旺,那博阿ri就真的可以現場封神了。
想得美!
李乘風一聲怒叱,召出新煉成的大北極磁光經天劍,啟動了磁場力量,像蓋子一樣把博阿ri扣了個結實,隔斷了他與信仰之絲的接觸。
博阿ri覷準機會,揚起巨掌,如拍蒼蠅般往他迎頭壓下。卻被李乘風展開身法,自指縫間滑出不說,神劍藉勢拖曳,將他兩根手指生生斬落。
呱啊啊啊啊啊啊——
博阿ri捧掌頓地怪叫,聲如炸雷,震得無數獸人戰士爆頭而亡。
畜生,更痛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血雨腥風中,李乘風以氣馭劍,掀起劍氣漩渦躍升半空,正是猛招前奏——
觜火燎原!
一飛沖天,李乘風身形忽自高空急降回落,猛力將旋轉劍勢往地上一劃,劍鋒破土,渾厚無倫的神力奔騰爆發,深貫土中!
與過去火光遍野的勢頭不同,李乘風這一次發出的觜火燎原劍勁如盤蛇遊走,自外而內,激起層層迭迭的土浪,朝居於中心的博阿ri噬去。
區區泥浪,小孩子玩意兒!
博阿日忍住傷痛,鼓勁踏步,一腳槓上了遊走的劍痕鋒路。
豈料足尖甫及,一股凌厲灼熱的神火劍氣破地射出,打他腳心自下而上貫入體內,在四肢百骸間擴散,衝擊五臟六腑,焚燒血肉,痛得他魂飛魄散,張口尖叫時,噴出的卻是一團被火勁蒸發成汽的血霧。
勁成連環,被博阿ri莽撞引發的神火劍氣,此起彼伏的連接爆地溢出,如脫韁野馬,在他魔軀內外縱橫切割,將他生生剮成了一具白骨,最後被神火一卷,寸屑未剩,當真死得乾淨!
不過,李乘風也是消耗極大。
之前鑄煉神劍,將他的神力耗去三分之二,僅憑剩餘的三分之一的神力,要擊殺已經一隻腳跨進神域的獸王,著實不是易事。
然而,就在他收勢回神的這個當口,之前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的兩名暗黑教團長老,忽然從陰影中冒了出來,念動魔咒,就在李乘風的指尖前端催爆了混沌之眼。
轟隆!神符爆炸時產生的巨大的震盪,把離得最近的李乘風震得眼前一黑,差點吐血。
等到他穩住心神,準備找那兩名暗黑**師算帳時,卻驚奇地發現休恩跟卡羅亞沒有逃跑,而是坐在地上,得意的瘋狂大笑。
我們成功了,你再做什麼都沒用了,已經晚了。哈哈……哈……血祭已經完成,很快奇蒂拉女神就將降臨人世,成為主宰希特拉大陸的唯一真神!
聽到這兩個瘋子的笑聲,李乘風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運起神識略一檢查,果然感應到,一道黑暗能量的洪流正朝著北極點飛去,負責引導那股能量的靈魂,赫然就是剛才被自己宰掉的博阿ri。
該死!
李乘風怒氣填膺,揚手一劍,把那兩名狂笑不止的暗黑**師砍成了碎片,散溢的神力激盪起十數丈高的土浪,勢道驚人。
然而卻已經於事無補。
望著逃出軍營,漫山遍野放鴨子的獸人士兵,李乘風絲毫沒有阻止他們的興趣,懊悔地頓了頓足,他正準備施展神術瞬移到北極點去時,對面的空氣中泛起水樣的波紋。
莉莉婭納拖著德莉昂從中穿出,攔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