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伊莉莎,只看到兩名男性之間忽然閃起一道電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等到光芒斂去,她把眼皮撐開一條細縫往外望去,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黑髮少年一臉得色,反觀身後,在家族中的武力排名還在已逝的萊恩伯克之上的雷牙鬥士,卻是面如死灰,托著右手在發呆。
威伯叔叔,你怎麼了?
伊莉薩睜大眼睛向威伯的右手望去,那只不知打碎過多少堅甲厚盾、沾染過多少血腥人命的無敵之拳,已無一根骨頭還是完整的,彷彿一隻被鐵匠大錘反覆敲打過的雞爪一樣,徹底扭曲變形。
天啊!
伊莉莎驚駭地跳了起來,差點沒把身前的桌子掀倒。
就在她手忙腳亂地施放治療魔法,幫威伯療傷的時候,另一名法師卻像看到鬼一樣盯著李乘風,額頭上冷汗涔涔。
就在剛才,威伯動手的剎那,他也用一束蓄勢已久的衰弱射線準確地擊中了目標,雖然那只是一級法術,但從他這個九級的大魔法師手上使出來,就算是魔防驚人的巨龍也難以抵擋。可眼前的少年,卻彷彿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輕輕鬆鬆就擊破了威伯的成名絕技閃電波動拳。
出現這樣的結果,如果是因為衰弱射線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那說明這名少年擁有比巨龍更高的魔法防禦力……如果不是,那他在中了九級大魔法師施放的衰弱射線後,竟然還有力量擊敗擁有八級雷霆鬥氣的上位鬥士……那是什麼概念?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對這種人,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怪物!
**師開始後悔沒有堅決阻止自家小姐親自和對方談判,從黑髮少年展現的實力來看,如果談判破裂,對方翻臉的話,他和搭檔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伊莉莎。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惟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高塔的護主系統了。
好在李乘風並沒有趁勢動手的打算,他面帶微笑地坐在椅子裡,一邊品嚐苦澀的咖啡,一邊等待伊莉莎完成治療工作。
我們走。
結束了對威伯的治療,伊莉莎回過頭來說的第一句話,聽得所有人一愣。
還是李乘風最快反應過來:看來小姐妳想通了,這件事能夠和平解決真是太好了。
那要看你能不能答應我的條件。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條件是可以談的。
李乘風輕鬆地答道,舉杯喝了一口咖啡,就見伊莉莎伸出一根手指,指住了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
剛喝下去的咖啡差一點就從鼻子裡噴出來,李乘風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對方的重複讓他瞭解到自己的聽力很正常。
我需要你的力量幫我做一件事,如果你不能答應的話。那麼,絕冬城上下願意戰到最後一人。
毫無轉圜的語氣,讓李乘風瞭解到對方的認真。
他想了一下,說道:我不做無償的工作。
你想要什麼?少女眉頭一挑,問道:金錢?地位?還是女人?說到最後一項時,她有意無意地挺起酥胸。
這個細節,洩露了少女內心的急躁,讓李乘風感到事情不同尋常。
他笑了:妳很坦率,小姐。所以,我也不和妳兜圈子,我想要的東西,是情報。
伊莉莎蹙起眉頭,顯得有些遲疑:你想知道什麼?
李乘風坐直身體,盯著她的眼睛說:妳聽說過神符嗎?
少女臉色一下變得非常奇怪,似乎鬆了口氣,旋即變得更加緊張,除此之外,還帶著一點不可抑制的興奮。
你問對人了,我正好知道其中一塊碎片的下落。
碎片?這次輪到李乘風吃驚了。怎麼會是碎片?
伊莉莎的表情比他更加驚奇:難道你不知道嗎?完整的神符,是由五塊碎片組成的。
聽到這句話後,李乘風在心裡對愛絲姬摩惡狠狠地豎起中指,面上露出了八顆牙齒的笑容,看上去有點陰森森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麼,你同意我的條件了?
李乘風笑得更加燦爛:沒問題。只要妳的委託,不是讓我自殺。
高塔外,城牆上。
長時間的等待,已經磨光了狂化獸騎本就不多的耐心,如果不是李乘風的威壓根植於心,他們早就按捺不住,對高塔發起新一輪攻擊了。
從中午等到黃昏,再從黃昏熬到半夜。
始終不見李乘風出現,對他人身安全的擔心,和對人類的不信任情緒交雜一處,幾乎就要壓倒黑髮少年種植在他們心中的暗示。
就在大壩將潰的緊要關頭,高塔頂端的一扇長窗打開,飛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黑髮少年無恙歸來,他們發出了歡喜的咆哮,湧上去迎接心目中的戰神。
李乘風飄落到城垛上,沖所有人揮了揮手,微笑道:我沒事,讓大家久等了。
怎麼樣,那些人投不投降?
作為狂化獸騎中身份最高的人物,馬雷斯·冰牙排開人群,走上前仰望著少年,代表所有人急切地問道。
他們認輸了,答應在天亮後撤出山谷。李乘風在城垛上蹲下來,拍著馬雷斯的肩頭說道。除了攻擊性武器和必要的口糧,他們會把剩下的物資都留下來。這場戰爭,我們贏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現場寂靜得可怕。
李乘風不解地瞧瞧這個,又瞅瞅那個,心裡有些打鼓:這些蠻子,不會因為贏得太容易,殺得不夠過癮,憋著勁想屠城吧?
他正擔著心,突然間,幾百人同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高分貝的爆音,讓空氣都劇烈地抖顫起來,而正面承受此衝擊的黑髮少年,直接就從城頭掉了下去。
干,你們叫chun啊!
勉強在空中調整姿勢,像個醉漢一樣落地,李乘風捂著耳朵搖了搖頭,只覺腦中一陣陣昏眩,乾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到地上。望著幾百人在城頭上跳大神一樣亂蹦亂跳,扯著嗓子窮嗥,心裡一個勁地歎氣。
半夜三更還這樣鬧法,這些蠻子真是不要人睡了,安靜點吧!
李乘風伸手打了個響指,彷彿魔術一樣,城頭上的吼叫聲突然變成了哀嚎,漸漸地變成了一片呼嚕聲,此起彼伏,照樣熱鬧的緊。
唉,這世界沒個清淨了。
為了避免狂化獸騎太過激動而失去控制,破壞自己與依莉莎達成的和平協議,李乘風抽走了一直以來支持著他們狂化能量消耗的戰魂,本來想這些傢伙脫力之後,應該就會安靜下來,沒想到竟然還能製造出這等振聾發聵的鼾聲,失算了。
坐在椅上,通過附著遠距離影像投映魔法的水晶窗戶,觀察李乘風的一舉一動,眼中帶著仇恨和憂鬱。
斷頭谷的淪陷,將使人類國度的北疆、尤其是托福家的領地變得無險可守。她的妥協,絕對會在史書上留下恥辱的一筆。
沉重的心理壓力,讓她在看到李乘風放倒所有獸騎時,生出強烈的毀約衝動,可是,排列在廣場上的那七千戰魂騎士,迫使她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那些騎士,本來應該是她手中鋤jiān扶正的利劍,現在,卻被外人拿來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伊莉莎的指甲,用力刮過座椅的扶手,沒有點燈的房間中,發出一陣令人毛髮倒豎的摩擦聲。
你要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她的內心像滴血一樣的痛苦。
抬起左手,少女的目光漠然地掠過血淋淋的指甲,落到自己的手腕上,伸出右手的食中兩指,勾住左腕的手鐲,彷彿拉弓般用力一扯。
在遙遠時空沉睡的潔淨之魄啊,遵從契約,變成終末之象徵與凍結虛空之矢,來到我的手中吧!
在歌謠般的咒語聲中,少女左腕的手鐲分裂成點點冰塵,旋轉、舞動,最後變成一把通體晶瑩的大弓,寒光耀目,散發的凍氣讓房間的溫度瞬間下降到了冰點,所有的傢俱表面,都蒙上了一層薄霜。
只有伊莉莎不受影響,手指像彈琴一樣在弓弦上撥動,對著水晶玻璃上映出的黑髮少年,奏出一個個冷澈人心的音符。
這把弓就是你所尋求的神符的一部分,可惜你永遠沒有機會得到它。但我可以告訴你它的名字,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冰霜之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