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等一會兒,我會收拾他,放心好啦。」四姨對著我笑了笑,表情顯得很輕鬆,黑黑的大眼睛非常的溫柔。
「她好美麗,明艷不可方物,簡直就是——嫦娥下凡。」呂師師深情地說。
我轉頭看看了他的表情,發覺頗為不雅,嘴大張著,眼睛發亮,舌頭拖在外面。
「兄弟,你發什麼花癡?」我說。
「這位四姨結婚了嗎?」
「好像沒有。」我遲疑了片刻,給予他一個肯定的答覆,「以前聽雷雨揚說過,四姨沒嫁過人。」
「她很有魅力,我從未見過這樣動人的女子,聖潔、冷艷、纖細、修長、溫柔、秀美、深沉而有內涵。」
「等到此間事了之後,我會跟雷雨揚說說,叫他介紹你跟四姨認識一下,接下來能否如願以償,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先多謝了。」法醫臉上浮現兩片小紅暈。
院子裡,未央生不知從哪裡召喚出四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圍在身邊,形成一個小小的防禦陣形。
這些牛頭人似乎曾在地底下埋藏過很久,皮毛所剩無幾,肉基本全腐爛了,說是牛頭骷髏人更為貼切些,它們身上穿著醃髒不堪的迷彩服,衣服上有為數眾多的大小破洞,隱約能看到一些乳白色的小蟲子在其中蠕動。
粗一看,我覺得這似乎是某個發了瘋的醫生幹的好事——把牛腦袋通過外科手術安到了人的屍體上。
孟依依從容不迫地躲到了四姨身後,笑嘻嘻地看著怪物。
四姨伸手輕揮了幾下,院子的地面突然片片碎裂,許多只腦袋從泥裡鑽出來,僅僅幾秒鐘過後,數十隻半骷髏狀的腐屍站到未央生面前,躍躍欲試,想要撲向眼前的胖子。
「仇人就在前面,我借給你們力量,衝過去,揍他。」四姨說。
我猜想,她沒有說消滅他而是揍他,是因為明白這群屍體沒多大能耐,只是用來打頭陣當炮灰而已。
一陣陣骨頭碰撞的響中,數十隻腐屍與牛頭怪物廝打在一起,伴隨著它們的動作,小蟲子如雨點般撒落,不時還有一隻骨頭手臂或者腳掌掉下來,從個體的情況看,牛頭怪比腐屍要強大得多,但雙拳難敵四手,轉眼間,屍體們已經佔了上風,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大概有十多隻腐屍被打碎),牛頭怪一個接一個被拆散。
空氣中瀰漫開一陣濃烈的臭味,打鬥現場的地面上鋪了一層白中帶黃的蟲子,在骨頭腳掌的踩踏下,不時發出一陣陣輕微的『辟啪』聲。
不管怎麼看,這番景象都令我感到噁心,原以為代表正義的一方(美麗的四姨),使用的必定是光明正大、金光燦爛、香氣四溢、落英繽紛的法術,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子,敵我雙方首先派上場打頭陣的都是嚴重腐爛的屍體,沒有一隻算得上可愛的東西,除了濃烈的惡臭和骨頭折斷的脆響之外,不存在一絲能使人看了覺得愉快的東西。
驚訝之餘,我感到一絲失望,當然,如果這群腐屍能夠痛扁未央生一頓,我或許會因此改變對它們的看法,認為它們很美也未可知。
指揮這樣一幫臭東西打鬥,我覺得有損於一位優雅女子的形象。
呂師師卻不這樣認為,他為四姨的一舉一動心醉神迷,情不自禁地發出讚歎。
「哇!好厲害,能指揮著這樣一群可怕的東西戰鬥。哦!她甩頭髮的樣子實在太美了,我好喜歡!」感歎一番之後,法醫把目光轉向我,「哥們,我現在的模樣是不是有點慘?初次見面,會不會給四姨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認為你目前很酷,尤其是肋下的傷口,還有鮮血染紅的衣服,據我所知,女人有種奇怪的思想,她們都喜歡從戰場上回來的好青年,迫不及待的想用溫柔的懷抱來撫慰男人們飽受驚恐的心靈。」我說。
「可是我現在被捆在這裡,失去了ziyou,她會不會因此覺得我無能?」法醫顯得憂心忡忡。
「這個應該不至於,因為你的對手是強大的妖魔,作為一名平民,你無法與之對抗是正常的,並且我能夠證明,你在與這壞蛋作鬥爭的整個過程中表現非常勇敢,不屈不撓,堅如磐石。」
法醫顯得很輕鬆,開始面帶笑容看著院子裡的戰鬥。
未央生的身上出現了一層青色強光,拆散了牛頭怪的腐屍接近他身體周圍兩米左右時就再也不能更近一步,被擋在了外面,揮動著骨頭手臂,對裡面的目標無可奈何。
我把目光轉向四姨,她一副胸有成竹有樣子,表情顯得很輕鬆,似乎完全沒把未央生放在眼裡。
我擔心她會不會過於輕敵。
希望我的憂慮純屬多餘,但我還是決定要提醒她一下。
「四姨,這胖子跟一隻很厲害的白色邪靈合體,那怪物能夠控制人的行動能力,你要當心。」我大喊。
她對我擠了擠眼睛,以示收到,然後她掐破了指尖,把幾滴血珠拋向空中,在另一隻手發出的粉紅色光芒中,血珠化為一團紅霧,飄向僅存的九名腐屍。
腐屍粘到紅霧之後,彷彿受到某種強烈並且有勁的刺激,一個個張牙舞爪,瘋狂地撲向躲在青光中部的未央生。
我把注意力轉向腐屍包圍中的未央生,心想這傢伙終於遇上對手了吧,看他還能撐多久。
「她為什麼要對著你擠眼睛?你以前認識她嗎?」呂師師略帶醋意的問。
「這樣的美女我也有點喜歡,大家機會均等,共同努力吧。」我決定刺激他一下,所以故意這樣說,其實我對四姨毫無感覺,她並非我欣賞的那一類型,太瘦,缺乏活力,不夠陽光和健康。
「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好嗎?你已經有一位可愛的女鬼了。」呂師師可憐兮兮地說。
提起丁蓉,我心裡頓時掠過一絲絞疼,她的音容笑貌浮現在意識裡,讓我突然間覺得有什麼一下子梗在喉嚨裡,情不自禁地想哭一場。
她還存在嗎?是否已經煙消雲散?
我無言的點點頭,法醫的表情頓時輕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