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生在屋裡跑來跑去,往窗戶上貼符紙,移動花盆的位置,劃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染在不同的地方,這些舉動我能夠理解,他應該在佈陣,可另一些行為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看到他在門口撒尿(難道這也是一種陰謀?或者對法術的施展有所幫助?也許是學習狗狗劃定地盤?),還用一塊破爛不堪的黑布把牆角一隻馬桶形狀的東西蓋住,用《南泥灣》的調子哼唱一首奇怪的歌,還扭動他母豬般的大肥屁股跳舞。
在跳舞的同時,他的耳朵和鼻孔裡冒出一些淡青色的煙,真是高深莫測,我只覺得莫名其妙,他這樣弄真有必要嗎?
「我們能做點什麼?為前來救我們的人提供幫助。」呂師師問。
「等等看吧,就目前來說,我不認為我們能做什麼。」雷雨揚說。
「很快,這道欄杆上又會多拴住兩個人,我的食物儲備未免太過充足了些,想要很好的保鮮,倒也不容易做到。」未央生樂滋滋地說。
我發現雷雨揚想說點什麼,擔心他激怒未央生,於是對他搖頭示意。
「放心,我沒這麼傻,等到他專心施展法力的時候,我再開口。」雷小聲對我說。
被打暈的女孩醒來,她轉動眼睛,看到躺在牆角一動的妹妹,急忙爬過去。
「妹妹死掉了,嗚嗚——。」女孩悲傷地哭泣。
「別出聲,馬上有人來救我們,你得學著如何保護自己,不要因為衝動而引起壞蛋的注意。」呂師師小心翼翼地對女孩說。
女孩努力忍住哽咽,淚水不斷滴在她懷中小小的屍體上。
未央生仍在院子裡忙於佈陣,並未注意到屋內的情況。
「四姨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我小聲問雷雨揚。
「說不準,我根本搞不清楚她的能耐。」
「她會獨自來還是帶領著一幫人馬來?」我繼續問。
「謎底很快就能揭曉,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
「我們被捆在這裡有多久了?」我說。
「不知道,大概有六七個小時了,做點有用的事,幫忙看看這屋裡有沒有鉗子之類東西,或許可以叫這小孩幫忙把手銬弄開,我們也好幫她報仇血恨。」雷雨揚說。
「這是真正的警用手銬,除非有鑰匙或者一把好用的破壞鉗,不然別想弄開。」呂師師說。
「有些技藝出色的小偷能夠打開各種各樣的鎖,這方面你有沒有研究過?」我問法醫。
「我對此一竅不通。」
未央生搖頭晃腦的轉回屋內。
女孩發現他走近自己,放下了妹妹的屍體,站起來,厲聲嘶喊,揮動小小的拳頭撲過去,對著他又踢又打。
因為體力過於懸殊,這樣的攻擊顯得毫無用處,對這壞蛋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的傷害,一轉眼間,他揪住女孩的頭髮,使勁打她的臉,然後把她拎到呂師師旁邊,用一副手銬從身後把她銬在欄杆上。
女孩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額頭被打破,面部滿是於傷,眼神呆滯,她沒有失去知覺,卻一動不動,彷彿已經徹底絕望。
「小妹妹,你沒事吧?」呂師師小聲問。
女孩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未央生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寬大的袍子,披到身上,胸前的圖案很是奇怪,彷彿一隻巨大的牛頭,又有少許人臉的特徵,看上去頗為怪異。
他走到門後的穿衣鏡前,左顧右盼。
「我知道了,這傢伙拜的神大概是陰間的牛頭,要不就是傳說中的牛魔王。」雷雨揚說。
「在我看過的電影裡,牛魔王已經被孫悟空打死了。」我提出不同看法。
「我記得《西遊記》裡不是這樣記載的,那電影沒按真事來演繹。」
「《西遊記》是歷史書嗎?牛魔王真的存在嗎?我記得似乎不是這麼回事。」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越扯越遠了,鬼神之事誰也說不清楚,等會就知道了。」
「見識淺薄,真不知你倆是怎麼混成法師的。」未央生滿臉不屑地說,「連陰間的牛頭都不知道。」
突然間發生了一次不算嚴重的地震,伴隨著地面的顫動,我驚訝地看到,就連眼睛裡看到的東西也在晃動,門窗、樹、桌子,彷彿是倒映在水裡的虛像,不住在搖擺,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我想,應該是那位期待已經的四姨終於來了。
真是先聲奪人啊,這位仰慕已久的人物果然不同凡響,我心中頓時燃起希望。
未央生表情凝重,走到門外的院子裡站定,一副大敵當前的架勢。
我驚訝地看到,這壞蛋身上的長袍無風自動,一股強大無比的壓力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散發,令我有無法喘過氣來的感覺,彷彿自己站在一片曠野裡,正刮著十二級狂風。
他的氣勢如山嶽般沉穩、無懈可擊,一轉眼間,他已不再是記憶裡那個滑稽的胖子,而是變成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極具威脅和殺傷力,彷彿一頭高大、兇猛的恐龍,潛伏在叢林中,行走在廣闊的草原上,正耐心等候獵物出現。
「名叫未央生的大胖子,叫你呢,怎麼不回答?你體重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公斤了吧,其實最應該被吃掉的就是你,因為你身上肉最多。」我信口開河,想擾亂他的心神,其實他大概也就有一百公斤左右。
他不理睬我,依舊在折騰自己的法術,彷彿我不存在一樣,看來這番話並未取到盼望中的作用。
「未央生,剛才有一個又肥又醜的鬼老太婆在天上飄著,是不是你的媽咪?你這兒子當得實在差勁,打不過就把老一輩請出來幫忙,真不知羞。」雷雨揚接著說。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未央生的神經,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
瀰漫在空氣中的壓力頓時有所鬆懈,這讓雷雨揚更加來勁。
「死胖子,你長得跟空中那個老肥婆一樣的讓人倒胃口,滿臉的橫肉,四層下巴,女人都被你嚇跑了,所以死到臨頭還是老處男,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雷雨揚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