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哈欠,活動了脖子和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
「雷雨揚不在嗎?」我問岳靈姍。
「剛才有人請他看風水,出去了,說天黑前回來。」岳靈姍說。
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發覺已經是下午十七時,不禁大吃一驚,怎麼居然睡了三個多小時,這下麻煩了,按照以往經驗,今夜必定失眠。
「醒了嗎?」孟依依問。
「說吧,我聽著呢。」
「出去再說。」
「為什麼?」
「如果別人看到我在這店裡,那樣會非常沒面子。」孟依依指著貨架上花花綠綠的成人用品說。
「拿著,送給你。」我抓下兩盒套,遞給她。
我猜想她大概有用,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她搖頭表示拒絕,我也不勉強,把東西放回原位,走出門。
街上車水馬龍,人潮人海,我和她站在人行道圍欄旁。
「整理一下你的頭髮,不希望別人看到我跟一個邋遢男人說話。」她從包裡掏出一把梳子遞到我手裡。
「事真多啊。」我感慨不已。
在我梳過頭之後,她開始講述自己的夢,在夢裡,她穿越時光回到明朝,認識了朱元璋,還教他下跳棋,這位皇帝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小褲衩,肌肉非常發達,跟健美選手差不多。然後與劉伯溫產生一段莫名其妙的忘年戀,那老頭為她的絕代風華所傾倒。
還見到了張無忌,他是武當山的老大,沒事就像麻雀一樣滿山遍野到處亂飛,他老婆趙敏的模樣長得跟芙蓉姐姐很像,牽著一條拉布拉多大狗。
接著夢到了鄭和,她教他如何讓木船跑得飛快(在夢中她對於機械方面的知識很在行),順道搭乘這位太監的船去非洲,在夢裡那些帆船的航行速度跟殲十差不多,轉眼就到達目的地。
一下船就見到了奧巴馬和科比.布萊恩特的祖先,他們與自己的後代模樣很相似,只是膚色更黑一些。
一位頭上插著彩色羽毛的酋長向她求婚,說願意用整個國家來換取她的芳心,被她用高跟鞋痛扁一頓之後落荒而逃。
在索馬裡的集市上,她興高采烈地用兩根鞋帶換到一大堆鑽石,估計其價值足夠買下舊金山和里約熱內盧,接著她用二十元人民幣買到了一群身材高大的黑奴,準備把他們帶回去組織一隻籃球隊。
後來夢到了李自成,他騎著馬大聲唱歌,在許多士兵的簇擁下,顯得十分威風,周圍有許多的女子瘋狂地把花朵以及從自己身上扯下的內衣扔向引吭高歌的闖王,她們臉上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在為不可能得到與偶像親近的機會而悲傷不已。
還見到了吳三桂,他和陳圓圓在昆明大觀樓裡忘情地熱吻,一邊脫下衣服和鞋子四處亂扔,她覺得偷看這種事很不地道,就離開了。
非常遺憾的是,夢做到此處她萬般無奈地醒來,不得不上學去,因為鬧鐘響了。
「這夢——很複雜啊!」我隨口敷衍。
「你說這夢會不會預示著某種前途——或者選擇?」她面色緊張地問。
「不排除這可能。」我小心翼翼地說,「你的最高理想是什麼?」
「我的理想是無法實現的,說是夢想更為合適些。我想當女超人,一拳能打碎一個小行星的那種超人。」孟依依愁眉苦臉地說。
「假如你真的成為超人,接著你會做什麼?」我對此感到好奇。
「我會回到過去,讓歷史徹底改寫。」她如是說。
「怎麼改變?依靠某個皇帝嗎?」我問。
在網絡上的時候,我發現其中那些穿越到古代的女子一般都以和帝王勾搭為樂事,常常冠以玩轉帥哥之類標題,而男子一般都參與到戰爭中,以操縱歷史進程為最高追求。
「當然不是,我要組織起自己的武裝力量,然後按自己的設想重建這個世界。」她嚴肅地說。
「看不出你很有野心啊,據我所知,人類的大型災難往往都是那些想建立某個烏托邦的傢伙弄出來的。」我歎息。
「咦!讓你幫忙解夢,怎麼扯到政治上了,離題太遠。」她伸手輕拍額頭。
「一般情況下,夢是願望的滿足,白天處於清醒狀態中,許多離譜的想法無法通過潛意識的審查,被擱置在一邊,睡著以後呢,這些奇怪的念頭就冒出來,帶著你去冒險、去遊逛。」我說。
「如此複雜和有趣的夢不會就這麼簡單吧?」
「當然,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最近是不是看過一些有關歷史的小說,比如幻想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那一類?」
「上個月似乎看過幾本。」她眼睛不停地轉動,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看過《鹿鼎記》嗎?」
「書和電影還有電視劇全都看過。」
「這樣就可以解釋你的夢的後面部分,在那裡,隱藏著的願望與故事情節混到了一起,白天的幻想和思維深層的記憶經過重新組織,換了一副面孔,以一種荒唐和離奇的模樣出現。」
「你這樣解夢真沒勁,還是等雷雨揚回來吧,他更厲害些。」她皺起眉頭。
「隨你便。」我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我只想弄清楚夢境所預示的命運,想讓你為我指明未來的路徑,你身為陰陽師,不是心理治療大夫,別跟我談什麼潛意識、願望的滿足。」她大聲說。
「我找本《周公解夢》給你,自己研究去吧。」
「你幫我看。」她歪著小腦袋,作可愛狀。
「那本書全是公式化的東西,你按圖索驥就可以,很簡單的。」我說。
「我還是等雷哥哥回來吧,他比你有趣得多。」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