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之水發出震天狂嘯,沿岸萬物都要為之色變。
人類是萬物之靈,卻也是對於洪水最為畏懼的生靈。
大水取走所有動物的性命,而倖存者中只有人類會因為死者報以最大的哀戚。優勝劣汰,大浪淘盡自然的弱者,生還者獲得繼續生存的權利,但是那些遭受洪災的村子,又有多少人在為能夠活下來慶祝?
在岷江、青衣江與大渡河的交匯處,也是洪災氾濫最為嚴重的地方。無數百姓們流離失所,他們發自心底哀痛的哭嚎聲,不比洪峰過處的躁響低微。
唯有大佛,撫膝端坐於岸邊,巋然不動。此時的它究竟是悲憫蒼生的佛陀,還只不過是一具人刻出的無靈死物,沒人關心。
逃命!
過往的人哪來燒香拜佛的念頭,所有人都只顧著逃命。
清晨,凌雲窟外。
拍向大佛的江水所濺起的浪花,讓高高在上、位於佛膝旁的凌雲窟入口處都水霧瀰漫。
所有人的表情都異常嚴肅。眼前不過丈許寬的洞口,和傳說中的「鬼門關」一樣,擁有那漆黑不見底的深邃。
蘇無造看了眼聶人王和斷帥,見兩人都微微頷首,便沉聲道:「我們走!」
此番準備充足,眾人都舉著從斷家莊帶來的火把,進入洞窟後,也登時明亮起來。
渡江以後,因為聶人王不放心聶風一起隨著進入凌雲窟,加之艱難渡江的眾人亦需要休整,雖然時間緊迫,蘇無造還是決定眾人先去斷家莊休息過夜。
聶人王也將自己的兒子暫時托付給斷帥家人照顧。卻也沒想年長自己的斷帥,其子斷浪比自家的風兒還要小一些。見兩個年齡相仿的孩童能夠融洽相處、玩到一起去,讓聶人王安心不少。
「這些就是那頭畜生留下的?」斷帥扶著牆邊數指深的的爪痕,附近滿是枯槁的苔蘚籐蔓。
蘇無造點頭,「沒錯,此獸身賦『風行』、『異火』、『堅鱗』三絕,所到之處,盡皆如此。」
「吼吼吼。」
眾人往洞內再行,到了進入《風雲》世界時的位置,便能「聽」到從凌雲窟深處傳來的古怪叫聲。
「它已經發現我們,很快就要到了。」楊載舟靠在巖壁上的手,感覺到了火麒麟的躁動。
剎那間,洞窟中的溫度陡升。
火麒麟來了!
火麒麟比自己空氣中的聲音更快,卻要比在巖壁牆體傳播的聲音慢上一線。
雖然只是一線,對於一行人、特別是蘇無造、聶人王和斷帥三人來說,已經相當充裕。
「堂!」
「堂!」
「堂!」
三聲劇烈的碰撞,乃是木劍、雪飲刀、火麟劍三鋒刺砍在火麒麟身上所發出的。
洞窟外江水氾濫,凌雲窟內這幾日的濕度也隨之升高,這也讓不喜水氣火麒麟的無法安睡,脾氣也比往日更加暴躁。感覺到有人入侵,火麒麟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而迎接它的,卻是當頭重擊。
三人合力一擊自然威力強勁,而疾奔的火麒麟乃是挾勢而來,衝擊力同樣非同小可。雙方這頭一次碰撞,倒是拼了個半斤八兩。
「好厲害的畜生。」已經拔出火麟劍的斷帥臉上閃過一抹妖異的紅。
火麟劍蘊含的邪氣可控人心,當下的斷帥已經處於失控的邊緣,是火麒麟的強大直接將他逼入心魔yu發的狀態。
即便當日在山寨身中奇毒,斷帥尚能輕鬆應對,也不見他有此反應。可當火麟劍遇見了火麒麟,「斬麟」的慾望便可讓斷帥拋棄一切雜念。雖然劍邪影響到了他的心神,但此種狀態下的斷帥卻也是自己實力的巔峰。
出師不利,火麒麟似乎感覺到了三人的厲害,它足踏風火,閃動中消失不見。
「別讓它跑了!」斷帥一馬當先,既親眼目睹了麟影,他絕不肯放過。
蘇無造滑步緊隨其後。和南北二人的輕功相比,在絕對速度上,蘇無造更勝一籌。只是斷帥對於火麒麟的執著讓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思考,才讓他在最前。
「小心!」
「嗯?」斷帥突然明悟,手中火麟劍舞。
火麒麟活了豈止千百年,人類戰鬥中的多端詭計,它早就司空見慣,甚至自己都會拿來使用。先前它只不過是佯撤,待斷帥轉過彎來,它便突然殺一個回馬槍,藉著地形優勢發動突襲。
那一聲「小心」其實已經晚了,當斷帥聽到提醒再做反應,已經足夠讓火麒麟將他的心臟從胸腔內掏出。
緊隨其後的蘇無造對火麒麟此舉也出乎所料,連他一樣來不及出手。
至於聶人王,在最後的他自然也趕不上。但趕不上的不過是人,至於刀,卻已經凜冽而至。
聶人王的冰心訣讓他的六覺勝過斷帥,也不比擁有超高感知的蘇無造弱。而對於火麒麟的異火,聶人王的感知則比蘇無造更勝一籌。
原本手握火麟劍的斷帥同樣能憑借劍覆麟甲感應到火麒麟,奈何他一心要屠麟,速度力量快了不止一成,潤物無聲的心感卻消失殆盡。
好在有聶人王,道出「小心」之時,一招已經使出。火麒麟揚爪反撲,直襲胸前的一爪卻被它最厭惡的冰寒之氣所阻擋。
有了雪飲的橫空一阻,斷帥舞起的火麟便已經布下嚴密無縫的劍網。
當年斷正賢便是用此招,火麒麟如烈陽般的異火在他的劍面前,也只有被吞蝕。
火麒麟再攻未果,又險些被火麟劍所傷。好在有著麟甲的保護,即便火麟雪飲是當世神鋒,也只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淺淺的印痕。
隨著兩人斗住火麒麟,蘇無造竟停下腳步,他這麼做當然不是袖手旁觀。
他起初一劍,讓木劍之靈再被麒麟異火所傷。沒有奇石異金護體,即便木劍不是凡物刀兵,同樣經不起麟火的吞噬。
既然木劍有所制肘,那麼就以雙拳相對。
瞬步!
蘇無造單位時間內幽能消耗最多的能力,甚至不遜於需要御劍術和幽能力量同時極限發揮的。
瞬步踏出,蘇無造就已經來到了火麒麟身側。他的拳,在先前停下的時候蓄起幽能。青藍雙se奇光流轉閃動,在蘇無造雙拳一齊砸中火麒麟的瞬間,凌雲窟內爆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