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醫館,聶人王慈愛地看著床榻上的聶風。
在醫生處理過傷口後,經過幾天的修養,加上聶人王不遺餘力地輸出真氣輔佐治療,本連天生體質優異的幼年聶風已經恢復大半。
「阿爹,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風兒好想娘親啊。」小睡後的聶風醒了過來,見到聶人王在床邊照顧自己,便嘟囔著嘴,眼巴巴望著。
聶人王將右手手背貼在聶風的額頭上,同時又撫自己的額頭。發現聶風已經不再發燒,他微笑道,「再過兩天,等風兒的再好一些,阿爹就帶風兒回家好不好?」
聽到父親這麼說,懂事的聶風也不再說話。
「老聶,該替風兒換傷藥了。」屋外一名中年人撩開布簾走進來,手中提著一個籃子。
「有勞了。」雖然是多年好友,卻不妨聶人王朝名醫點頭道謝。如果放在十年前,就算是有人救了自己的命,他也只會無言的走開。向他人低頭,那更是絕無可能。
來到醫館門口,聶人王頓感飢腸。沒日沒夜的照顧兒子,還牽掛家中愛妻,這幾天來他,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草草了事。現今聶風傷勢快要痊癒,放下心中大石的聶人王這才想到自己。
聶人王來到離醫館不遠處的一間食肆,大步流星走到一張空桌邊上。
「老闆,來五碗素麵……再切一斤牛肉來。」聶人王這等高手,食量自然非同常人,他開口就是五碗麵。不過點完後,他又想到自己的兒子大傷初癒,應該補些營養。儘管平日砍柴種田賺不了多少錢,他還是咬牙點了些牛肉。
「老闆?」過了一會兒,見沒人來招呼,聶人王又喊道。
一名店小二捏著鼻子快步過來,隨手丟下一碗光面便轉身就走。
「怎麼只有一碗陽chun面?」
「喊什麼喊,吃完了快點走,不要影響了店裡的生意。」小二不耐煩道。
聶人王見小二這般,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已經多日未有梳洗。在炎炎夏日,身上早就發出一股汗臭味。自己蓬頭垢面、衣著又是田間勞作所著,腰間還掛一柄刀。這店家和小二都將他當做前來找事的乞丐混混,無奈才端來一碗光面,希望他能吃了就走。
聶人王又如何能受的這種氣。他剛要發作,一摸腰間,才發現自己著急出門,並沒有帶錢在身上。這幾日吃在醫館,老友也並未問他討要診金餐費,他也未曾想起。
「怎麼,沒錢還想吃牛肉?」小二鄙夷地看著聶人王,在食肆幹了這麼些年,聶人王那一副窘態,他一看便明白個中緣由。
「聶大俠!幾日不見,又有緣在這裡見到。」
聶人王循著這朗朗笑聲望向店門口,原來是幾日前隨著斷帥登門拜訪的蘇無造。
「原來是蘇小兄弟。不要一直稱我聶大俠,我已經不問江湖事很久了。我也癡長你幾歲,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聲聶兄了。」
蘇無造逕自來到聶人王的桌邊坐下,「前日聶兄幫我小忙的謝禮還未曾給,我又未帶足夠銀兩在身上。現暫借在這個破陋小店招呼一番,等會兒還請聶兄隨我去取。」
蘇無造言語時,手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見小二在原地發愣,蘇無造嗔斥道,「店裡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先送上來,還不快去!」
「哦?是是是,小的剛才失了心,一時沒聽到客觀的吩咐。」店小二連連賠笑著收了銀子,然後朝聶人王連連鞠身討饒。待到聶人王揮手讓他「滾」,小二才一股溜兒地跑進了後廚。
店小二見到這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客人出手這般闊綽,口中卻還喊著「聶大俠」、「銀兩未夠」這些話語,心中暗罵自己狗眼看人低。二十兩一錠的紋銀莫說好吃好喝,就算包下這座街邊食肆幾天都沒問題。那這個青年口中的「聶大俠」幫一個「小忙」得要多少銀子啊!
酒足飯飽。蘇無造撇開碗筷,低聲道:「聶兄能否借一步說話。」
聶人王尋思換藥後聶風因為藥力還會昏睡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以蘇無造和聶人王的腳力,片刻間,兩人便來到鎮外無人的林中。
「聶人王屢次三番得到小兄弟的幫助,實在有愧。」聶人王這麼說,是因為他從好友那裡得知,為聶風止血的藥雖然未曾見識過,但以此藥止血上的神奇功效來看,也定是罕見珍寶。
「聶兄不必客氣,此次有幸與聶兄重逢,正好道出上次未有言盡之事。」蘇無造擺擺手。何止「有幸」,驚怖城小隊和斷帥當日離開小村,便也直接來到聶人王求醫的鎮子。而自己在探訪到醫館位置後,要在不被聶人王察覺的情況下連續蹲點幾日,才有了這麼一個出現的好機會。
聶人王想起蘇無造當日口出之狂言,眉頭緊蹙。
「那日蘇某大言不慚,說是要救聶兄父子,實則有事相求,此事關乎身家性命。」蘇無造道。
「請說。」
「我預要取血菩提救人。想要取血菩提,必先制服火麒麟。所以我想請聶兄出山,有聶兄的雪飲相助,定能夠馬到功成。」
「原來是這件事。本來蘇小兄弟對我多有恩助,我不該拒絕。可我已立誓退出江湖,決不再出手,雪飲現今亦不過是把砍柴刀,恕我無法答應。」聶人王面露難色道。
「聶兄,我相助你並無所求,只是我不忍心看著一個小孩子枉死在眼前而已。」蘇無造正色道,「前次登門拜訪,也只是想和聶兄達成一筆交易。」
蘇無造所言非虛,聶家行遇到的事情本不在驚怖城小隊的計劃中。
「怎麼說?」
「聶兄,我就直說了。我知道聶兄選擇歸隱江湖,可曾想過自己未來是否會有一天,做出和自己令尊相同的事情來?!」
蘇無造這句話,瞬間撩動的聶人王內心最深處。霎時殺氣四起,聶人王差一些就拔出了腰間的雪飲。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聶人王當即閉目,心中反覆《冰心訣》,這才抑制住自己的殺心。
「你是如何得知我聶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