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浴血的蘇無造搖搖欲墜,他身體連一步都挪動不了,卻依舊準備加速衝刺。
——殺了他。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應該殺死凱撒是蘇無造的身體還在行動的唯一理由,是他的本能。
「撲哧」蘇無造的右腳踝迸出血來,他卻繼續蓄力。
掛在蘇無造胸前的玉珮緩緩地向他的身體輸送著一股溫潤的氣。
當蘇無造要以自己的身體完全崩碎為代價做最後的衝刺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進闖入了他本應看不見外物的視線、那只有血的世界。
「阿妹?」蘇無造喃喃自語道。同時,他的眼神也恢復了些許的清明。
蘇無造身體還不停地往外湧著血,他艱難地挪到昏迷在地的百里錯身邊,將這個長得和自己表妹有些神似的小傢伙抱起。
——回歸?
從玉珮傳送至體內的氣息又變成如一股冷澈的泉,蘇無造的神智又恢復更多一些。
——還有機會,只要能回歸城堡的話。
蘇無造將懷裡兜著瑟瑟發抖的擎天柱的百里錯拴在自己背上,然後又將身體已經開始發冷的沈君抱起來。
「哇」,蘇無造忍不住嘔出一大灘的血來,此時此刻,他身體的脆弱程度就和破紙片一樣,彷彿再走一步就會整個散架。
眼中的血色已經慢慢褪去,而青藍兩色的光又一次重新蒙上了蘇無造的雙眼。沒有絲毫猶豫地,蘇無造拖著這副破爛不堪的身體,又一次使用了瞬步!
他一動,身體內所剩不多的血液就如同鍋爐中的鋼水,呈現出一種橙紅的沸騰。他的雙手已經因為缺氧泛出一股恐怖的青綠色,就算是經過強化的身體,超過2000cc的血量流失也有可能至死。
蘇無造每蹬出一步,多處磨損過度的骨頭便發出尖銳的刺響,特別是他的那早就不堪重負、腫的比饅頭還眼中的雙膝,還發出「卡嗤、卡嗤」的像是老舊機器即將破損還在運作的聲音。
不過蘇無造只是拚命的往東方跑。
不知何時,他的眼前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
當蘇無造再一次睜開眼,他發現自己籠罩於光柱中,隔著光柱向外看去,他看到了那幾張熟悉的面孔。
身體的知覺一點點的回復。蘇無造低頭看去,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無數條還在癒合中的傷口就好像毛蟲一般,緩慢地蠕動著。他上衣早就已經不存在,而軍裝褲也是破爛不堪,只有酒劍仙贈予自己的玉珮,還安靜地躺在自己胸口。而在玉珮的上面,還放著一枚琥珀色的種子。
不知過了多久,光柱終於散去。
「沈君呢?」翻身站起,玉珮自然地垂下,種子也隨之掉落。但當種子離開玉表面的剎那,蘇無造有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似乎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他一手接住這枚琥珀色的種子,將它和玉珮一同捏在手心裡。
「她死了。」
其他人站在一邊,看著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的百里錯。
「不、不會的。」蘇無造不接受百里錯的說法,「我最後把你和沈君一起救走的,現在我們不都活下來了麼?她怎麼會死?」
「我醒來的時候,只有我和你倒在車站的月台。那時候連你的氣息都已經非常微弱了。所以我抱著你喊了回歸。還好判定攜帶隊友回歸的話,只要隊友不在10秒時間內表達出拒絕的意願,就能一同回歸。」百里指了指蘇無造的手,「那時候,這顆種子就在你的胸口。我懷疑是……」
「蘇無造,你是最後回歸的,可以溝通。」楊載舟神色凝重,「沈君、許chun和李原都沒有回歸。離12小時的期限還只有最後10分鐘了。」
驚怖城中無論在任務世界中的回歸時間相差多久,在驚怖城內相差最長不會超過12個小時。
「住戶提醒:
磨坊和戰場有著類似的功用,前者製造麵粉,後者製造死人。在戰場上,只要殘忍到意識不到自己殘忍的人,才能活下去。
個人獎勵:主要任務——消滅納粹完成。獎勵積分2350(1850額外擊殺)。
殺死3名其他小隊成員。獎勵3000積分、216個小時離城時間。
小隊評價:驚怖城小隊於本世界中一共殺死其他小隊隊員5人,死亡2人(包括一名資深者)。
因有五強小隊參與其中,評價上升一等。結合任務完成度,驚怖城小隊評級為c級。首次完成團隊任務世界:全員獎勵一次c級成就。」
蘇無造已經成為驚怖城的隊長,他詢問,得知小隊評價是在所有隊員全數回歸或者死亡後,才會給予的。
「你還記得些什麼?」百里是和蘇無造同時回歸的,他在得到獎勵一次c級成就的提示後,通過詢問,就已經知道他們是最後的回歸者。
蘇無造最後數十公里的衝刺,完全是憑藉著一股意志。他只想著要保護好沈君和百里錯,其他的事情一概模糊不清,甚至連自己怎麼返回的車站,都不太記得了。
努力回想,他只記得胸口的玉珮。要不是它幫助蘇無造在最後時刻恢復理智,似乎還一直為自己輸送能量,否則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撐這麼久的。而關於沈君,現在想起,似乎自己一路跑到後面,懷中的重量反而越來越輕了。
「難道是?」蘇無造攤開手心,望著那枚琥珀色的種子。酒劍仙的玉珮已經不是原先的純白,其中蘊含的靈氣已經使用掉太多。而那枚種子,還在從中非常緩慢地吸收著靈氣。
「你還記得西敏寺和聖廟的人碰到沈君的時候,都稱呼她作『精靈女』麼?我想這顆種子應該和她有關。」
「我要去完成職業任務。」蘇無造重新握緊手心。他能感覺到,這枚帶著沈君氣息都種子只要停止吸收靈氣,就會馬上死掉。
「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判斷力,在如此大的差距面前……」百里錯醒來後,d教授慘白的面龐一直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是啊,他們都死了。」蘇無造摸了摸百里錯的頭,「大家都先回房間吧,等我回歸後再到鏡廊集合。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大家的隊長!」